第376節
大兒子跟著國公去云南平亂了,有了軍功在身又本來就是嫡長,以后自然是繼承國公的爵位,而二兒子本來就不必繼承家業的,尚主既榮耀又給家里添了一份保障,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想起老太太說早就已經想好了法子,便恍然大悟。 尚主啊…… 還有什么比求娶公主更能表達對圣上的忠心呢? 她急忙道:“媳婦兒一切都聽娘的安排!” 徐老太太嗯了一聲,笑了笑:“叫人去找小二吧,你這個當娘的,如今也是時候找他回來了?!?/br> 世子夫人又驚又喜的千恩萬謝,出了老太太房門便忍不住擦起了眼淚。 太好了,老天有眼,竟然還是給了小二一條路走。 她抿了抿唇,才從金mama手里接過了帕子擦了眼淚,正準備回房去洗個臉,再吩咐人去找兒子,便見徐家的急急忙忙的趕了進來請安。 便問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 徐家的點了點頭,里頭老太太的貼身丫頭已經出門來了,見了徐家的便急忙問:“徐mama,老太太讓您進去?!?/br> 既然是有事,世子夫人也站住了腳,率先轉身進了房,徐家的這才恭恭敬敬的進了門。 老太太沒等她跪下便徑直道:“這時候便別講究這一套了,到底是什么事?” 徐家的急忙退在一邊,盡量簡短的將聽見的消息告訴了徐老太太:“老太太,宮里傳來了消息,靜安公主受了傷,聽說是在去內庫的時候發現一個小太監正偷盜宮中財物,那個小太監竟然狗膽包天,拿了東西追趕公主,將公主驚得從臺階上摔了下來,好不容易養好了的傷勢又加重了!” 什么?! 世子夫人大驚,徐老太太雖然沒說尚主是尚哪位公主,可是其實也并不難猜了。 怎么公主竟然受了傷? 徐老太太卻伸手止住世子夫人的追問,眉頭皺著想了半響,才道:“而后呢?” 徐家的雙手放在身前,恭敬的微微彎著腰輕聲道:“孫公公說,追趕殿下偷盜財物的那個小太監乃是唐公公的徒弟,是唐公公一手帶出來的,就在內庫管著人員進出,他是監守自盜!不僅如此,圣上震怒之下命令慎刑司嚴審,竟然審出了這個小太監在宮外的銷贓的地方竟然還是張公公的古玩店!” 徐老太太立即便明白了當時孫慶話里的深意。 他說靜安公主絕對是幫忙的最好人選,還那么胸有成竹,原來是這樣?! 她立即振奮了精神。 連帶著之前的疲乏都一掃而空了:“孫公公還讓你過來說些什么?” “孫公公說,宮外這間何木齋是張公公的生意,可其中還有唐公公的份,這件事只要追查是并不難查出來的?!毙旒业膹澲砬槭嬲梗骸八屇鷦e擔心,以圣上的性格,唐公公參奏國公的奏折,他是絕不會再信了,國公府的困境如今暫時可解,只要國公能夠凱旋歸來,便再也不愁了。他說,他答應您的都已經做到了,請您答應了他的,也別忘了?!?/br> 徐老太太最近從未有一刻這么開心過,等到徐家的說完,便忍不住拍掌贊嘆。 好! 果然孫多能夠從那么低的位子一步一步的爬上來不是徒有虛名,利用靜安公主的奶娘,說服靜安公主,撞破小太監的勾當,從而牽扯出了張公公跟唐公公。 簡直是環環相扣,毫無痕跡。 她都忍不住要替張慶嘆息了。 既然這么聰明,怎么竟然挑了這個一個對手? 就算是沒有徐家的事,只怕孫多對付張慶也只是遲早的事。 她笑了一聲。 萬萬沒有想到麻煩竟然就這樣被解決了。 果然只有太監是最明白天子的心意的,內侍們總歸比外臣多的是優勢。 她頓時便松了口氣,這些天壓在心里的石頭也算是徹底消失了,她立即便對著世子夫人叮囑:“拿你丈夫的印鑒,去取三萬兩銀票,到時候交給徐管家帶給孫公公?!?/br> 世子夫人雖然還未完全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見徐老太太這么高興,便知道這件事只會是好事不會是什么壞事,現在這個時候了,銀子給多少出去都不心疼,何況只是三萬兩,她急忙便答應了下來:“是,媳婦兒這就去辦,您放心?!?/br> 徐老太太又點點頭,對徐家的道:“一會兒你讓你丈夫去水鏡廳一趟,就說我有事要找他?!?/br> 第757章 陰招 邱致遠沒有料到張慶竟然將他約在豐樂樓,戳了口茶便詫異的挑起眉來:“這是什么茶?” 有這種貴人上門,按例來說,季晨都會親自來打招呼的,雖然許多貴人未必要掌柜的打招呼,可是要不要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今他正進門,便剛好聽見了邱致遠的問話,急忙便恭敬的回話:“回您的話,這是我們從云貴深山里摘下的當地的茶葉,都是茶農自家山上采的,也并不對外賣,若是貴客您喜歡的話,我們可以給您裝些讓您帶走?!?/br> 倒是會做生意,邱致遠笑了一聲,少了幾分錦衣衛的兇戾,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 等到季晨識趣的出去了,他才對著對面的張公公感嘆:“嘖嘖,說起來,這豐樂樓可真是本事,做的菜是京城里獨一份的特別也就罷了,連這些茶水跟點心也都別出心裁,怪不得如今人人談事兒都要來這兒了?!?/br> 張慶不以為然,面色冷酷的喝了一口手里的茶,又面無表情的將手里的幾封信扔在了邱致遠面前:“這幾封信,讓你手底下信得過的人,替我送出去,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br> 邱致遠聞言有些急促的咳嗽了一聲,急忙伸手將信給拿起來,看了一眼便驚住了,詫異的問:“這……這怕不合適吧?” 上次張慶讓他本該去云南的衛敏齋等人給換掉,換成了他們自己的人,這些名單邱致遠可記得清清楚楚的。 而現在張慶的信就是給那些去押解陸家父子的錦衣衛和官員的,這可算得上是干預國事了啊,若是被發現了,不是什么小罪名。 他猶豫著,見張慶斜著眼看了過來,心里膽戰心驚的,苦笑了一聲急中生智的解釋:“張公公,您看,我也不是不愿意幫您的忙,畢竟咱們的關系擺在這兒,您好了我也能得到更多好處不是?可是吧,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兒……” 他正說著,便隔窗看見樓下的街道竟然有大批人馬路過,小販們急急忙忙的避讓,一時鬧出很大的聲響來,不由便被吸引了注意力,站了起來,臨窗而立看了一眼,就驚道:“怎么竟然來了這么多羽林衛?他們是去做什么的?” 羽林衛?! 張慶也被邱致遠的一驚一乍給驚得回了神,緊跟著站起來到了邱致遠身邊,跟著他的指示看出去,果然看見了一大群的羽林衛。 這些羽林衛可是天子近侍,分了錦衣衛不少的差事,他們跟錦衣衛不同,不必糾察百官,只負責保護天子,在天子跟前待上幾年,通常都是要分派出去各地當將領的。 能用得上他們的人,在這個階段,唯有皇帝一個人。 嘉平帝忽然讓這么大一批羽林衛出宮,準備干什么? 他看向邊上的邱致遠:“你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 不知道啊,邱致遠搖了搖頭,如實告訴他:“并沒有聽見什么風聲,也沒聽說過有什么差事分在了……” 他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領頭的,挑眉震驚道:“竟然是林錦常!” 林錦常是楚庭川的貼身護衛,也是小將門家族的人,年紀輕輕便被選中當了羽林衛,不過他開始嶄露頭角,還是在最近這一兩年內。 邱致遠摸了摸下巴,很是疑惑:“什么事兒能夠驚動這么多羽林衛?這可是天子近衛,林錦常又是信王門下的心腹,什么事兒鬧的這么大?!?/br> 張慶收回了目光,原本打算讓邱致遠繼續回去談話的,可是不經意間掃過了街上后頭來的一批人,便忍不住神情震驚的道:“出事了?!?/br> 邱致遠被他嚇了一跳,啊了一聲跟著看出去,眉頭也不自覺的皺的緊緊地,很是不解的點了點頭:“是啊,怎么竟然連五城兵馬司的人也驚動了?看這架勢,竟然好像是錦衣衛去抄家似地?!?/br> 還真別說,他們錦衣衛去抄家的時候真的就是這副目空一切的架勢。 可羽林衛也不干抄家的事兒??! 邱致遠來了好奇心,見張慶也心神不寧的,就問道:“不如找個人去問問?” 羽林衛里頭他也不少熟人,打聽打聽去干什么的,應當也不難。 張慶挑了挑眉,見邱致遠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心里不知為什么有些不安,頓了頓,才道:“問問罷?!?/br> 邱致遠應了一聲,打開門招呼了一聲,他手底下穿著常服的錦衣衛便出去了,他重新回了張慶對面坐下,嘆了口氣就搖頭:“最近事兒可真是多,多事之秋??!” 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這些書信上頭,試探著問:“公公,容邱某多嘴問一句,這些信如今是不是一定要送?我看……” 他是收了張慶的好處這沒錯,得了張慶很多的銀子這也沒錯,可是問題是,收銀子那是一回事,要是為了銀子做些事也是可以的,可是那是要在不耽誤自己前程的前提之下。 之前張慶只是讓他在去云南的人選上頭做做手腳,這沒什么,他好歹是個錦衣衛的鎮府,做這些事兒根本沒有什么難度,充其量說的再嚴重些,也不過就是要跟衛敏齋之間有些嫌隙罷了。 可他也原本就不大在乎這些。 張慶可答應過他,幫他當錦衣衛實實在在說了算的頭一號人物的。 現在卻不同了。 張慶用了他一次還打算用第二次也就算了,現在擺明了張慶是要他插手這次云南叛亂的事兒,他再怎么心大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沾手。 聯想到之前徐家也來找過自己幫忙進詔獄去見徐兆海,邱致遠一下子就猜到了,這一次京城的徐家的風波肯定是跟張慶脫不了關系。 他們打起來沒什么,可是邱致遠并不想遭受池魚之殃。 他心中很快就衡量好了利弊,并不打算真正替張慶去辦這件事。 張慶自然也看出來了邱致遠的敷衍和推脫。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 上了他的船了,可不是那么簡單就能下去的。 他淡淡的抬起頭望著邱致遠。 第758章 勝負 邱致遠是個聰明人,一看張慶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知道張慶是動了真怒了,可是他也不是個糊涂的人,遇上這種事,他還是鎮定自若的搖頭:“對不住了,公公……” 屋子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尷尬。 張慶心里有些忍不住的煩躁。 若不是因為衛敏齋這個人實在是軟硬不吃,他才不會找邱致遠這么滑不留手拿了銀子還不做事的老狐貍。 可是現在找都已經找了,他忍著氣笑了一聲:“鎮府言重了,這沒什么對不住的。只是……我勸鎮府不如再仔細考慮考慮,這信送出去了,咱家之前的承諾都還作數,咱家好了,自然不會少了鎮府您的好處,可是若是反過來,咱家若是出了事,只怕……” 邱致遠在心里就忍不住罵了一聲。 之前說的好好的,不牽扯其他的,只讓他阻止衛敏齋去云南,可現在要做的事卻越來越多,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衡量再三,正準備想著該如何婉拒這件事,之前被他派出去的錦衣衛便急匆匆的回來了,一見了他們便看了張慶一眼,才彎腰道:“屬下一直跟著五城兵馬司的人轉到了隔壁街上,羽林衛跟五城兵馬司的人,都是去……去何木齋的!” 何木齋?! 張慶陡然回過頭來,表情登時變了:“去何木齋做什么?!” 何木齋前些天才被徐家的人砸過場子,已經差不多半月多沒有開張了,是在前天才重新修葺完了開張的。 而且何木齋也就是做些古董生意,怎么會招惹上羽林衛?! 羽林衛…… 張慶面色變得有些青白交加,一時之間升起了很不好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