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節
剛才圍在李媛跟前的那些人都有些錯愕,她們是一直守在李媛邊上看著她畫的,當然知道她畫的是什么。 分明是姚黃魏紫啊。 可是這上頭……這上頭掛著的,這是一副貓戲圖??! 說起來…… 這貓是朱元畫的? 眾人就都驚疑不定的朝著朱元看過去,朱元怎么會在畫藝上頭有這樣的造詣? 這只貓兒活靈活現,神態可掬,一只眼睛因為被蝴蝶給撲了而微微瞇著,后腿站立兩只小爪子舉著要去撲跌。 連貓兒背上的花紋都極為逼真。 就好像把那副場景真正的完全展現在了你的眼前。 這種……這種力求逼真并非只重寫意的畫法…… 會如居士?! 有知道的在心里忍不住念了一句這個名字,看著朱元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而李媛早已經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看,連一個小丫頭都覺得只要是比賽作畫,最后得勝的就肯定是她,可是現在,她竟然輸了! 她竟然會輸給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她之前把朱元數落的一文不值,等著看朱元的笑話,等著看朱元被打臉,可是現在呢?!現在被打臉的成了自己! 聽見剛才小丫頭說什么沒有?小丫頭說,這個決定是夫人們一致決定的,還是她的母親一錘定音,選定了這幅貓戲圖當成是頭名。 也就是說,連母親也真是認為這幅畫更具水準。 李媛忽然覺得胃里翻江倒海,被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還是溫淑耀咳嗽了一聲:“諸位夫人們想必也是看慣了寫意,因此多年不見這樣的畫法,所以覺得眼前一亮罷了?!?/br> 她說著,對朱元使了個眼色。 差不多就得了。 人固然是活著要爭一口氣,但是也一定要懂得見好就收。 朱元總不可能跟這幫人真的就結成死仇。 那沒必要。 這天底下這么清高自傲的人多了去了,一個一個不服的都要得著機會踩死的話根本忙不過來。 要懂得用懷柔之道,這才是上策。 李媛面色還是難看的厲害,張了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徐游更是一臉震驚。 她從來沒有想過,朱元竟然還會畫畫,而且看這畫功,根本不是一兩日就能做到的,不是說是在鄉下山上養大,根本天生天養嗎? 這是怎么回事? 她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頭痛,同時又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什么線索------說起來,朱元會不會是在撒謊? 不然的話,她哪兒來那么多的本事? 醫術、廚藝、現在還有畫畫。 這哪里是山間的野丫頭,這分明是精心培育的很多貴女都做不到的事兒! 這丫頭根本就有古怪! 朱元就是這個時候開口的,她將畫收了起來,慢慢的點了點頭附和了溫淑耀的說法:“溫jiejie說的是,夫人們當初應當都是很熟悉會如居士的,因此我畫的這畫,想必她們都很眼熟,之所以判定我贏,只怕也都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若是真的按照畫技來說,我的確不如李姑娘?!?/br> 李媛咬著唇目光有些復雜。 朱元嘴巴厲害起來的時候真是讓人恨不得干脆把她的嘴巴給撕了算了,可是等到她會說話起來的時候,又真的每一句話都能說到你心坎里,還讓你覺得這不是在故意奉承。 難怪喜歡她的那么喜歡她,厭惡她的那么厭惡她了。 也是,這樣本事的一個人要是專注于跟你作對,誰都忍不住要覺得頭痛的。 第605章 幫忙 李媛到底沒有猶豫多久,就抿著唇皺眉說:“既然你是師承了會如居士,也難怪你有這個本事……今天的事,的確是我冒失了?!?/br> 眾人看著朱元的目光就都有些復雜起來。 這位朱姑娘聽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特別能得理不饒人,但凡是抓住了一點兒別人的錯處,都死不肯松手,非得咬下一塊對方的rou來不可。 她們在家里都是得了長輩的叮囑的,這樣的人固然不必得罪,但是也不必有什么交情,畢竟不過就是個空殼子的縣主而已。 因此她們在李媛找朱元麻煩的時候樂意看熱鬧。 可是現在朱元并沒有傳言當中的那么咄咄逼人,這讓她們有些迷惑了。 畢竟大家都是小姑娘,要說真有什么不滿朱元的地方,那也是因為她驚世駭俗跟尋常人不同反而還能凌駕于她們之上。 可是朱元也并沒有拿這些出來炫耀…… 朱元笑著搖頭,她很實話實說:“李姑娘高看我了,不過因為我的師傅和會如居士交情不錯,所以會如居士才愿意教導教導我,我從會如居士那里學到的,也唯有這一點東西……不瞞你說,其實我只會畫這一幅畫?!?/br> 李媛愣住,有些不大明白的問她:“什么叫做只會畫這一幅畫?” “會如居士說我沒什么天賦,當初我畫了許多畫,唯有畫貓畫的最好,從此便勤練不輟,所以我只會畫貓?!敝煸f的坦誠,對李媛說:“是我勝之不武,李姑娘見諒?!?/br> 錢嶸忍不住在心里嘖了一聲。 看來在太后身邊這些天也不是白呆的,這不是已經很厲害了么,都懂得收買人心了。 李媛的語氣比之前要緩和多了,她搖了搖頭:“就算是這樣,今天我也照舊輸了,朱姑娘的恒心我很佩服?!?/br> 有了率先跳出來針對朱元的李媛改口,其余的小姑娘們也就陸陸續續的都開始和朱元說話,氣氛一時比之前好的多了。 這些小姑娘們雖然都是貴女,但是其實本質上也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時候。 一打開了話匣子,并且發現朱元不但不是不好相處,反而還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便都纏著她問起她的醫術是從哪里學來的。 她畢竟真的有很多令人好奇的地方。 錢嶸抱著手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剛從宮里回家沒多久,也聽說過救母記了,難不成你們竟然都沒聽過不成?” 這個詞兒耳熟,眾人對視了一陣,不由得就問:“難道這救母記……” 錢嶸嗯了一聲,看向朱元,又輕聲說:“是啊,救母記就是人家聽了朱姑娘的故事才寫的,她就是那個養在后山的小女孩兒?!?/br> 眾人都不說話了。 連李媛都很是震驚。 救母記她跟著外祖母看了很多回了,最近因為救母記后半截的事兒,外祖母天天茶不思飯不想的,一天到晚讓人去外頭問問茶館書店,后面的寫出來了沒有。 李媛自己印象也極為深刻。 她恨不得那個拋妻棄女的負心漢死了,沒想到這救母記里的負心漢,就是朱元的爹?! 這么一來的話,倒也能理解為什么朱元恨盛家和朱家了,換做誰誰也得恨??! 婚前就跟人勾搭成jian,兩人一起害死了原配,把女兒扔到老家任人磋磨自生自滅,原配生的兒子抱給盛家養…… 這一樁樁的,干的都是什么事兒??? 朱元不該報仇嗎?! 按照這么說的話,那下半截的故事,她已經知道了啊。 朱元已經報仇了。 這么想著,救母記的下半截,李媛就不那么怨念了。 其他的人也都是差不多是這樣的想法。 眾人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女孩子們的友誼是很容易建立的。 溫淑耀就沖著朱元眨了眨眼睛。 她早就發現了,想要跟所有的小姐妹和諧相處,那就得適當的賣慘,否則的話,總有人會看你不舒服的。 現在這不就效果好的很么? 徐游的臉色忍不住有些難看。 救母記她暫時還沒聽說過,她最近一直在家里,根本不成涉足外頭的事兒,母親跟祖母也事情很多,顧及不了這些,家里很久沒有唱戲宴飲了。 現在聽這些人話里的意思,救母記是專門為朱元寫的? 那如果這些貴小姐們看了都對朱元同情感佩,那其他的文人呢?也一點兒沒有觸動?那百姓呢? 徐游看著朱元的目光就忍不住變得有些冰冷。 朱元為什么永遠能那么好運氣? 她插不進話,坐在一邊看著她們說的熱火朝天,看見一個小丫頭在外頭等著,便讓她進來,問她:“怎么了?” 小丫頭就陪著笑臉說是世子夫人派來的:“李夫人說,想要見見朱姑娘?!?/br> 李侍郎的夫人?李媛站了起來,拉住朱元說:“我同你一道過去,你不知道,我母親很喜歡會如居士……她不會為難你的?!?/br> 朱元當然知道。 她選擇畫畫,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她嗯了一聲,跟溫淑耀和錢嶸點了點頭,就跟李媛一道去前面的花廳。 世子夫人很溫和,看著朱元的目光也很和善:“朱姑娘可真是多才多藝,之前李夫人看著你畫的畫,都忍不住驚住了,聽說是你畫的,便一直說著要見你?!?/br> 李夫人已經顫抖著聲音讓朱元過來了,沒等朱元到跟前,先深受一把拉了起來,端詳了他一陣就道:“你當真是跟會如居士學的畫?你在哪里見的她?你知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李夫人對待會如居士的事好像出乎尋常的關心。 朱元卻一點兒也不意外。 因為她上一世已經從師傅的嘴里知道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