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她能夠掙脫興平王這個變態的掌控完全是因為朱元,便對朱元很是親近,加上暖暖總是念叨朱元做的點心,興平王妃便時常遞信過來讓朱元去做客。 朱元一直都忙著沒有時間過去,原本打算今天去的,但是又因為事情耽誤了,只好明天再去。 蘇付氏嘆了一聲氣,見她喝了茶才搖頭說:“你啊你,真的就是個勞碌命,總是這件事才完那件事便又開始露苗頭了,這回也不知道能夠清靜多久?!?/br> 她說的自然是英國公府的事情。 說起這個,朱元放下茶盅笑了一聲:“姨母別裝了,你的幸災樂禍簡直遮掩不住,是不是永昌公主府里又傳消息來了?” 蘇付氏撲哧一聲,再也忍不住了,笑著說:“可不是,真是好消息?!?/br> 她說著,在桌上寫了個齊煥吉的名字,嘖了一聲:“什么天潢貴胄,如今不一樣跟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她對于齊煥吉厭惡到了骨子里。 無他,齊煥吉實在是把女人看的太下賤了。 他自認為的喜歡就是要強取豪奪,就是不惜代價,不顧女子的名聲將來,強行占取,這種不把女人當人的人,實在是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就是沖著他這次跟賀二合謀算計想要用朱景先來引誘朱元上當的行為,蘇付氏就恨不得他當場一跤摔死。 她冷冷的跟朱元說了永昌公主進宮的結果:“是殿下剛剛派了錦常送了消息來,永昌公主夫婦今天早上進宮求情,圣上拒之不見,太后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說他們養而不教,竟然養育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人,玷污了皇族名聲,說永昌公主為人囂張跋扈,所以才上行下效,以至于把一個兒子養成了這幅德行……” 原本就不是親外孫,太后對于永昌公主情分平平,而嘉平帝也不過就是對她面子情而已,現在齊煥吉犯下這等過錯,御史們開年第一封奏折多是送給了這一家子的,嘉平帝一開年就遇上件這么糟心的事兒,哪里能忍受的了,把火氣全部發在了永昌公主身上。 蘇付氏說著,冷冷的帶著一絲笑意:“太后親自下了懿旨,讓永昌公主閉門思過,半年不準進宮……” 真是聽著就讓人心里頭高興。 第526章 賜婚 而蘇付氏談論到的永昌公主已經從宮里回了公主府。 齊駙馬跟在她背后,一雙眉頭皺的簡直可以夾死蒼蠅,憤憤不平的道:“我們齊家雖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可是卻也是書香世家,家中子弟個個都是上進的好孩子,從來不曾出過此等辱沒祖宗的東西……” 他忍無可忍,實在不能再對這個公主假以辭色:“如今我們齊家的好名聲,都被你們母子一朝葬送了!” 為了這件事,齊家的老太太當即就暈過去了,掐了人中才醒過來,醒了之后就說再也沒有面目去地下見祖宗。 齊駙馬事母至孝,對于永昌公主已經忍無可忍:“我知道公主身份尊貴,我們做駙馬的,只好夾著尾巴過日子,可是俗話也說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從今以后,煥吉的教養,就不再牢公主cao心了!” 永昌公主在太后宮里被罵的狗血淋頭,早已經是悲憤交加,現在聽見齊駙馬竟然也喋喋不休這么多,忍不住也來了脾氣:“你做夢!我是堂堂長公主,身份尊崇,你們齊家不過就是泥腿子出身,竟然也敢配跟我談教養二字?煥吉是我親生,從小到大,他的吃穿用度皆是我所出,你們齊家有什么?不過就是給了他一個姓氏罷了,除了這個,你們還給過什么?!我們也不稀罕你們給,橫豎你們一家都窮酸摳門,最值錢的恐怕也就是你娘手腕上那只金鐲子罷了……” 永昌公主向來是知道如何顯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的,她居高臨下的不屑的望著齊駙馬,一如既往的言語譏諷:“你們教養?你們教養什么?教養他如何一件衣裳從寒冬臘月穿到開春?!真是笑話!” 齊家當初考中進士之前全家都是種田的,為了這件事,永昌公主一直說齊家是泥腿子出身。 而齊家根基尚淺,齊老太爺為官清廉,且位子最高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南京戶部員外郎這等養老的位子,并沒有太多財路,齊駙馬倒是有俸祿和補貼,可是卻基本上拿回家去供齊家的孩子們讀書科考了,因此永昌公主素來瞧不起齊家的吃穿用度,嘲諷他們是連飯都吃不起。 她當初死活不肯讓齊煥吉回齊家老家去讀書,用的就是這套說辭。 當時齊駙馬默默地忍了,可是到了如今,他無法再忍,立即便惱怒道:“不管你說什么,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已經請了圣上的示下,圣上也同意了,再這么被你縱容下去,煥吉才真是走上了死路!我們齊家再不濟,也不會滿世界的強逼著人家良家的姑娘來做妾!” 這就是在說之前朱元的事了。 永昌公主心里咯噔了一聲,顧不得這個,滿心都是那句已經請了皇上示下的話,她顫抖著聲音拽住了齊駙馬的袖子:“我問過煥吉了,他不過是一時糊涂,喝了酒,以為那女子是……是……” 齊駙馬重重的甩開她的手冷笑:“以為是誰?!你雖然是公主之尊,卻也該有些分寸,朱姑娘到底是官宦之家的女兒,如今又即將進宮陪伴太后,要是煥吉說出來他是把人認成了……你看看太后會不會更加震怒三分!收起你那些想頭罷,我已經決定了,圣上已經讓錦衣衛將煥吉打上五十杖,等他出來,我就把他送回濟南?!?/br> 永昌公主惱怒的砸了一屋子的擺設。 而徐家也同樣沒有閑著,徐游被英國公劈頭蓋臉的斥罵了一通之后,連晚飯也沒有吃,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可是這回不管是誰都沒有功夫來安慰理會她,甚至連向來疼愛她的世子夫人也沒有一點動靜。 外面一片肅然,所有的下人都屏聲斂氣,徐游哭的眼睛都腫了,爬起身來抱著膝蓋出了一會兒神,才揚聲喊了彩錦進來,問她:“母親呢?” “在外頭呢……”彩錦面色驚惶,如同是驚弓之鳥:“姑娘,二少爺找到了……賀家那位在外面鬧的厲害,族中的耆老都已經趕來了,正在前頭大廳里商議……” 徐游抿了抿唇,眼睛通紅的問:“果然是跟賀二那個賤人在一起?” 她知道哥哥良善,但是太善良了也是犯蠢,他難道不知道賀二心機深重?竟然連賀二的話也信,還能上賀二的圈套…… 祖父還為此說她是連累了二哥,她咬了咬牙。 彩錦有些為難,半響才垂下頭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是……聽說原本國公一力要避過賀家的人先讓馬車進來的,誰知道賀家那個糾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自己躺在馬車前面尋死覓活,當場打開了簾子……” 徐游嘆了一聲氣。 也就是說,這件事沒那么容易善了了。 她抓住彩錦的手問她:“那齊煥吉呢?” 彩錦正想說話,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管事嬤嬤要笑不笑的站在門口,對著徐游道:“姑娘,打擾了,奉老太太的吩咐,請彩錦姑娘和彩月等幾位姑娘出去一趟?!?/br> 徐游立即便覺得不對。 有什么事,要把她身邊所有親近的大丫頭都給叫走,還是在這個時候? 她心里沉沉的,咬著牙不肯讓人把彩錦她們給帶走。 可是管事嬤嬤卻跟從前恭敬的模樣全然不同,她對彩錦笑了一聲:“姑娘不懂事,你們做丫頭的難道也不懂事?老太太既然說要見你們,你們還敢不去不成?” 彩錦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了。 她隱約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不好了。 而果然,人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徐游身邊的丫頭全數都換了新的,都是老太太那邊給的二等丫頭,守著她寸步不離。 徐游從來沒有被這么對待過,逼得幾乎要發瘋,等到世子夫人終于來看她,便撲上去喊了一聲母親,眼淚就撲簌簌的落下來:“為什么?!為什么祖母祖父這么對我?” 世子夫人神情尷尬,任由她抱了一會兒,才紅著眼睛告訴她:“圣上宣了你祖父入宮……親自給你二哥和賀二姑娘賜婚……” 徐游面無人色。 第527章 羞辱 世子夫人神情苦澀,抱著女兒臉上猶自還帶著淚痕和苦澀:“你就安生一些吧,你祖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圣上難道不知我們是被賀家給算計了,可是圣上還是親自賜婚了,這是為什么?” 徐游只覺得冷,連背上都是冰冷一片,抱著膝蓋愣愣的看著母親,嘶啞著聲音問:“為什么?” 圣上既然知道他們是冤枉的,為什么又要把賀二那個賤人給賜婚給哥哥?!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簡直是在羞辱英國公府?讓世人都看英國公府的笑話? 如果不是圣上賜婚,這件事還有許多可以cao作的空間,憑借祖父的能耐,總有法子讓賀家的人偃旗息鼓,自認倒霉。 可是現在圣上親自插手了,賀二那個禍害不娶進來都不行了,不僅要娶,還得風風光光的把人抬進來…… 這么一個聲名狼藉蛇蝎心腸的女人,英國公府簡直比生吞了一只蒼蠅還要惡心。 世子夫人苦笑了一聲,怔怔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圣上心明眼亮,劉旺的事情瞞得過別人,怎么瞞得過他?同樣的,你可知道你祖父祖母為什么把彩錦她們全都送走?” 彩錦……想起這些從小陪伴在身側的大丫頭,徐游再是心腸硬也忍不住嗚咽了一聲:“成日里出去做客彩錦彩月她們都是必定貼身跟著我的,現在陡然把我的大丫頭全都給換了,外頭的人還不知道怎么想我,祖父祖母竟然連半點體面都不給我留了……” 體面?世子夫人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 “你真是個傻孩子,我平??偸强淠懵斆?,可是一比起朱元來,你就太蠢了?!笔雷臃蛉四樕F青,坐在椅子里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力氣:“你難道不知道嗎?就算是沒有彩錦彩月被送走這一出,外頭對于你的傳言也已經壓不下去了-----劉旺是跟著你出去的,雖然你祖父為了替你遮掩尋了個他受賄的借口,但是誰不知道這只是托詞?圣上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會給你二哥賜婚,小游……” 她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女兒,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太殘忍,卻還是沉聲道:“早在你派出劉旺出去,就已經落進她的圈套了,劉旺的死,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我們英國公府殺人滅口故意遮掩……這回家里真是被你的任性給牽連了……” 徐游跌坐在床上,慘白著一張臉面無人色。 她從小到大都是家中的佼佼者,也是這京城的貴族女孩子中的佼佼者,從來沒有過這么卑微的時候。 而這一切,都是拜朱元所賜。 朱元為什么要這么狡猾?! 她為什么能避過這場禍端,而且勾結賀二倒打一耙? 賀二為什么又這么賤,總是首鼠兩端?! 齊煥吉又為什么那么沒用,這么簡單的事竟然也能辦砸?! 她咬碎了牙,連唇角都滲出血絲來,雪白的中衣上落下一片斑駁的痕跡。 而壞運氣并不止于此,世子夫人走了之后,過不多久,徐老太太那邊就讓人來請她過去了,她戰戰兢兢的打扮好過去,一掀開簾子便看見了坐在上首正看著丫頭剝橙子的徐老太太。 從前她來老太太房里,每次都是輕松愉悅的,可是唯獨這一次,心驚膽戰的跪在了徐老太太跟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徐老太太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眼里蘊含著無限失望:“想清楚了嗎?” 徐游怔住,抬眼看著徐老太太,哀哀的喊了一聲祖母。 徐老太太全然不為所動,冷笑了一聲彎腰看著徐游,沉聲問她:“你自己錯在哪里,想清楚了沒有?” 她說著看著丫頭下了窗戶,將手里的暖爐交給身邊的嬤嬤,聲音如同是這冬日里的雪花:“是我們素日太縱容你了,才把你寵的無法無天,誰給你的膽子,私自去慫恿賀二和齊煥吉對付朱元!” 她說著,終于忍不住發怒:“才剛永昌公主府遞了消息過來,說是想要替齊煥吉求娶你!” 徐游懵了。 齊煥吉?! 她怎么能嫁給那個不學無術還貪花好色的登徒子?!整個京城的大家閨秀就沒幾個看得上齊煥吉的!哪怕他是永昌公主的兒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算計朱元,想讓朱元給這么不堪的人做妾。 打擊一個緊接著一個襲來,她跌坐在地,看著祖母鐵青的臉色,心亂如麻,一時之間都快要絕望了,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我不要!祖母,我不要!” 徐老太太冷冷的看著她,忽而冷淡的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怕!你算計這么多人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深思熟慮?!永昌公主哪里是好惹的!我們家一出事,還被賜婚,她立即就猜到了事情原委,去詔獄探望了齊煥吉之后,緊跟著就讓人來提親,分明就是為了惡心你,惡心我們徐家,也間接的再次告訴外面那些人,這件事跟你有關!” 她對現在的徐游失望已極,冷冷的閉上了眼睛:“你祖父震怒,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徐游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這樣難堪的境地,被家里人當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當初對著徐三出事的時候那份心態,到了如今只顯得分外的可笑。 別人是棋子的時候,你還嫌棄那個棋子的位子不對,可是等到現在,她終于知道事到臨頭之時的那種絕望了。 她抱著徐老太太的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從容。 徐老太太冷冷的撇開她:“你進宮做伴讀的事如今是不行了,去家廟養一陣子的病吧?!?/br> 養??? 去家廟里養病那分明就是要遮掩家丑的做法罷了,她要是真的去了,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