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她冷冷的哼了一聲,垂下長長的睫毛有些頭痛:“哥哥別說這些了,我現在更好奇的是眼前的這位朱姑娘,聽說她是個很難對付的人,連阿嶸在她手里,也屢屢吃虧?!?/br> 預料到了妹子要說什么,徐二少爺瞪大眼睛擺了擺手:“你可別,之前阿嶸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她的教訓也就在眼前,到現在還不能出門呢,你雖然受祖父他們寵愛的,但是也得謹言慎行,若是跟阿嶸一樣,鬧的滿城風雨,事情可沒有那么簡單。阿嶸家是因為本身便不那么重視規矩,但是你卻不同,你知道的,咱們家里,最重的就是這個了,你要是招惹了那個瘋女人,到時候鬧得跟阿嶸一樣,那你可就慘了?!?/br> 徐老太爺可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到時候說不定真的會送徐游回老家去。 那可就不太好了。 徐游沒有出聲。 許久之后,她忽然支起身子來,若有所思的道:“家里最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父親好似都不愿意管家里的事……” 徐二少爺若有所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了嬤嬤們帶著一伙客人往里頭走,便笑了笑摸著徐游的頭發道:“你不知道,這是三jiejie的婚事近了?!?/br> 婚事? 徐游詫異不已:“三jiejie不是許給了平南侯府嗎?平南侯府其實位同藩王,無旨是不得擅自進京的,就算是跟我們家有婚約,他們也應該先請示圣上,怎么這個時候竟然來了?” 徐三姑娘自幼便跟平南侯府定下了娃娃親,這是家中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徐二少爺摸了摸下巴,見meimei好奇,狡黠的笑了笑:“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平南侯府自己當然是不能來人的,他們只是請了中人來說和罷了,不過這也不關你事,你呀你,好好的準備衛家的壽宴吧?!?/br> 徐游還是覺得奇怪。 想起之前跟母親說過的事,她的眉心跳了起來,打發了徐二少爺,便下意識的帶著丫頭往英國公夫人所在的院子里去。 不對啊。 三姐雖然是定了親事沒錯,但是這么多年向來沒什么往來。 她偶爾聽母親提起,都是對這門婚事的不贊同和擔憂。 為什么不過就是這么短的時間過去,忽然不同了? 家里不是準備退親的嗎? 她滿腦子的疑惑,院子里都是母親的心腹,也沒有人攔著她,她幾步上了臺階到了檐下,遲疑著是不是該敲門弄出些動靜來,就聽見里頭的人證說起這件事來:“這次過來實在是唐突了三小姐,但是這并非是我們的本意……等到事情了結,一定會稟報平南侯,” 徐游瞪大了眼睛,并沒有發出聲音來。 心里卻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么回事? 平南侯府怎么會有主子在京城呢? 這是不合規矩的,而英國公府跟他們接觸,如果被有心人發現,那其實也會帶來天大的麻煩。 可是現在這件事就是這么發生了。 她想起了三姐跟平南侯府之間的婚約,立定了腳沒有動彈。 里面的英國公世子夫人似乎是沉默了半響,才問他:“不知道公子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回云南去呢?京城已經派了使者去云南,如果您不能在使者到達之前趕回去,只怕之后的麻煩會接踵而至,侯爺跟侯夫人也會有大麻煩?!?/br> 公子…… 徐游目光一凜,立即便意識到了這位母親口里的公子是什么身份----應當就是跟三jiejie有婚約的,陸廣平了。 可是陸廣平怎么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京城?! 他不要命了嗎?!封疆大吏和近親怎么能隨意入京? 徐游沒有再在這里停留,疾步轉身往外走,左右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便都紛紛朝著邊上退開。 她在偏院里等了好一會兒,世子夫人身邊的親信嬤嬤才笑著過來招呼她:“姑娘久等了,之前夫人那邊有客人,如今客人已經走了,正問起您來?!?/br> 她深受祖父祖母寵愛,因此連母親也對她異常的偏寵,她并沒有意外母親這個時候叫她過去,等到進了門,便疾步走到她身邊坐下,問她:“母親,怎么回事?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在說平南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國公世子夫人朝她招招手,等到她在身邊坐下,才愛憐的問她:“怎么這副樣子?是不是又遇見了什么不開心的事?” 徐游抿起唇。 第449章 費力 世子夫人的起居室布置得極為雅致,玫瑰椅上一溜煙兒的擺著石青色的鼠皮,博古架上擺著琳瑯滿目的各式各樣的擺設,此刻花瓶上面正插著幽香的紅梅。 徐游靠在母親懷里,悶悶的應了一聲:“衛家給朱元下帖子了?!?/br> 世子夫人不以為意。 她嗤笑了一聲:“你怎么也學起阿嶸來了?那就是個玩意兒一樣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你費腦筋,這樣的人,你遠著還來不及,千萬不要給她粘上,瞧瞧阿嶸吧,粘上了這樣的人,只會平白掉價?!?/br> 她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知道女兒到底是在介意什么,便好言相勸:“母親知道你的心思,無非是因為覺得衛敏齋對她另眼相看,所以才把她當回事了??墒悄阋?,衛家情況復雜,你畢竟是老太太看中的,而且你姨母是他們府里的三夫人……” 雖然是一表三千里了,但是那也好歹是表的不是嗎? 世子夫人換了個姿勢讓女兒靠著,好覺她能舒服一些,又孜孜不倦的勸她:“當初衛家的情形呢,我也知道一二。咱們雖然是親戚,但是說句公道話,大房是被二房三房給欺負慘了,衛敏齋當時已經記事了,他怎么可能對衛老太太和二房三房沒有芥蒂?” 徐游是個極聰明的人,母親這么一說,她便反應過來了:“母親這么說的意思,是衛敏齋其實不是看不上我,只不過是看不上長輩們做主挑選的人?” 英國公世子夫人嗯了一聲,并不把這件事當回事:“衛敏齋只不過是想跟長輩對著干,所以才會拿朱元出來當擋箭牌罷了,他自己憤世嫉俗,自認為跟京城其他紈绔子弟不同,所以出人意料的,找出這么個殺才來,就是為了給家里人找不痛快而已。你何苦為這個糾結?” 世子夫人微微一笑:“他再怎么鬧,總歸是不會太過分的,最后難道還真的能找朱元做妻子?別鬧了,他能從宣府那樣的地方浴血歸來,怎么會是個傻子?” 徐游默了默,知道母親說的有道理,但是還是有些不大開心。 她看著母親,帶著些小心和試探遲疑著說:“母親,那個朱元在獅子樓大出風頭,她好像已經開始著手洗清自己身上的那些壞名聲了?!?/br> 世子夫人眼里帶著嘲笑:“那又怎么樣?洗的再干凈,人家問起她的父親來的時候她怎么說?這樣的人,從朱正松死了的那天起,就已經完了?!?/br> 她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看著女兒:“你的目光不該局限在這里,在她身上,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不喜歡的話,就視而不見罷了,跟這樣的人計較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br> 徐游知道了母親的態度,不再說了,沉默了一瞬又問她:“母親,現在云南不是正在打仗嗎?這個時候,為什么平南侯府的人會來京城?” 這才真的說到了正點兒上,世子夫人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痛,見女兒問的殷勤,便豎起眉毛來:“教過你許多次了,有些事可以問,有些事卻只好當自己是聾子,你呀你,就是太機靈了,可知道世上的事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就比如說,這件事,就是你不該問的?!?/br> 徐游若有所思,她微微撐起身子離開母親一些,望著母親的臉有些關切的問她:“那三jiejie跟平南侯府的婚事還作數嗎?” 世子夫人苦笑一聲,瞇了瞇眼睛道:“誰知道呢,這也得看往后各人的造化罷了,過了這一關,當然是能成,可是若是這一關過不了,那說不得讓你三jiejie去家廟里頭青燈古佛一輩子,也不能叫她嫁給平南侯府了?!?/br> 這么嚴重?! 徐游若有所思:“跟三jiejie訂婚的未來姐夫,聽說少年時期便跟著父兄上陣殺敵,在云南是個有名的殺神,連苗人都怕他?!?/br> 世子夫人哼了一聲。 是啊,陸廣平可是兇的很。 而另一邊正被徐家母女議論的陸廣平小心的攏著斗篷上了馬車,松了口氣便道:“徐家已經答應幫忙,等到那天,就只看我們自己了,一切都要小心?!?/br> 烏爾緊隨其后也上了馬車,聽見他鄭重其事的交代便急忙應是,又跟他說了黃家的布置,也跟著放松了心情的說:“黃大人也已經提前問過了,那天守著德勝門的,是他的多年好友,只要我們小心一些,藏在徐家外出的車隊里,應當問題不大?!?/br> 他們在京城逗留的太久了,實在是不能再拖延下去。 否則的話,回去了云南也晚了。 楚庭川這個人面上看著溫溫吞吞的,但是下手卻極為狠辣,他們這陣子簡直被逼的雞飛狗跳,連黃大人也嚇得如同驚弓之鳥,這些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夜長夢多,幸好很快就能離開了。 他點了點頭:“黃明安那個蠢貨,最近沒有再來問我們的行蹤吧?” 那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真是讓人頭痛,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黃侍郎的兒子,陸廣平真的想一刀戳死他算了。 總是給人惹麻煩。 烏爾也知道陸廣平厭惡黃明安,咳嗽了一聲便搖頭:“黃大人管束的嚴了,雖然腿已經好了,但是也并沒有在跟之前那么冒冒失失的。但是聽說,他昨兒還是在獅子樓鬧了一場?!?/br> 獅子樓? 陸廣平有些意外:“他好端端的,去獅子樓鬧什么?” 獅子樓的后臺好似是荊門黃家的產業,不知道是誰在負責,但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黃明安怎么去招惹起了獅子樓? 烏爾提起了昨天林大廚跟人比試的事,言簡意賅的道:“黃公子因為不滿結果,覺得那人占了便宜,所以在獅子樓不管不顧的鬧了一場,砸了不少東西,獅子樓也不是好欺負的地方,晚上就找上門去了,弄得黃侍郎賠了不少銀子?!?/br>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為了一個廚子的事兒都能鬧起來。 陸廣平不屑一顧。 直到烏爾說:“你猜那個把林大廚給弄得輸了的人是誰?” 第450章 去查 陸廣平回過味來了,見烏爾如此鄭重其事的問,便右眼皮一跳,下意識的問:“不會又是朱元吧?” 如果是的話,那可真是邪了門了,這丫頭到底是不是邪神轉世?怎么什么事兒她都要插一腳而且還老是能夠踩狗屎運? 他這里面色復雜,烏爾卻也同樣的有些不可思議的點了點頭,肯定了陸廣平的猜測:“您還別說,就是朱姑娘。聽說朱姑娘主動去的,就在我后頭一步進了的獅子樓,我當時其實也見到了她,但是不知道她是去干嘛的,現在想想,應當就是故意的,去找獅子樓的晦氣了?!?/br> 陸廣平現在聽見這個名字就覺得煩躁:“獅子樓是什么地方,他們遭遇了這么大的恥辱,難道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了朱元,反而還要找黃明安的麻煩?” 烏爾知道他在憤憤不平什么,苦笑了一聲就道:“公子,您可知道,朱元做出的,那是花蕊夫人曾經做給后主的緋羊首!而她轉手就把這秘方送給了獅子樓,這么大手筆,您說獅子樓怎么可能會找她的麻煩,不僅不會找她的麻煩,都恨不得把她給供起來!這樣一來,以后朱姑娘真的要開酒樓,獅子樓也不會找她的晦氣了,她這可不是一般的大方??!簡直是送出了一座金山!” 陸廣平的關注點跟尋常人有點不同,他皺起眉頭:“這樣的秘方,一般只在深宮有,連我們家,也不過是殘譜而已,朱元為什么會有?” 一般來說,宮里有的這些秘方之類的東西會是最齊全和最多的。 一般的人,窮其一生也或許不能接觸萬一。 可朱元不過就是在鄉野間長大的野孩子,來京城總共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就半年罷了。 半年多的時間,她進宮總共也就一兩次,還是為太后治病,她怎么會知道這些秘方? 不管是從她的身份還是從她的經歷來說,這些東西都不是她該擁有的。 烏爾沉默了半響,才說:“其實當初顧公子的勸誡,也不是毫無道理,這位朱姑娘,或許真的有異于常人的地方?!?/br> 可不是,還是非常的異于常人。 陸廣平呵了一聲,露出一點兒譏誚來:“這么說的話,難怪黃明安暴跳如雷了。也是,對著個打不死錘不爛的銅豌豆,的確叫人無從下手,令人惱怒?!?/br> 只不過現在不是對付這個丫頭的時候。 他收斂起看熱鬧的心思,吩咐烏爾:“讓黃侍郎看緊他兒子,別再關鍵時刻給我掉鏈子鬧出事端來,否則到時候,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br> 烏爾知道他的性格,答應了一聲又跟他稟報:“王府里已經又搜了一遍,我們的人費盡了心思,頂替了灶上的人摸進去的,趁機去那幾個地方都看過了,并沒有咱們要的賬本……這東西不知道到底被王爺藏到了哪里?!?/br> 陸廣平心里煩躁陡然更加重了一些,惱怒的道:“再找!我就不信這東西還能長了翅膀飛走,我們原本就已經辦事不利,如果不能帶賬本回去,只怕情況堪憂,你再想想別的辦法,一定要問出些線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