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真是太沒有眼色了。 顧傳玠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當然是經歷過很多事的人,可是相對來說,他的上一世也算得上是一帆風順,這一世不必說,除了在朱元的事情上翻船過,其他的事從來都是順順利利。 他還從來沒被人拒絕過。 還是如此的情形之下,他自認為和母親已經給足了朱元臉面。 他冷冷的抬了抬眼睛看向朱元離開的方向,半響才笑了一聲。 不過這也沒什么,上一世他把事情做的那么絕,直接先提親再退婚,叫朱元成了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笑柄,朱元這次這么做,只不過是還記恨著上一世的事,在擺姿態而已。 不過這姿態也擺不了多久了,顧傳玠理了理衣裳上了涼亭安慰氣的狠了的顧夫人。 顧夫人卻沒那么容易便能息怒,她撫著胸口皺起眉頭,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自己的風度,對顧傳玠說:“這樣的女人,娶回家就是個禍害,沒有規矩不敬長輩,渾身都是反骨,哪怕她有驚天的能耐,也不能要?!?/br> 顧傳玠嗯了一聲,也覺得這一世的朱元已經完全不惹人喜愛。 上一世的朱元什么時候會這樣頂撞人? 她從來都是文文弱弱的小白花似地,就算是被欺負也只會背人垂淚。 這一世卻鋒芒畢露。 估計是襄王妃當的太久了,所以已經忘記了怎么當一個正常的人,還以為跟上一世后期那樣,和張顯麟的夫人搭上了關系又有太后的關照,所以能橫行無忌。 既然她執意要找死,那么救這樣的人也的確沒有必要。 他將母親扶著站起來,輕聲安慰:“算了母親,沒有必要跟這樣的人計較,既然您覺得她不好,那便算了?!?/br> 顧夫人咬牙切齒:“今天還請了你兩個姨母來,何況這門婚約跟她說了,她必然要出去宣揚,這以后就算是……” “沒事的?!鳖檪鳙d抿唇笑出了聲,明明是翩翩少年郎,臉上的笑意卻叫人心里慎得慌,他對meimei點了點頭,自己看著顧夫人保證說:“我會叫她后悔?!?/br> 是他對朱元太好了,把朱元給慣壞了。 以至于朱元覺得自己可以憑著上一世的那些經歷就來作天作地。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他心狠。 他出了門,見沐澤和伯晨都跟上來,想了想便吩咐他們:“這幾天跟她跟的嚴一些,但凡她去了哪里,一定要告訴我,對了,她那幫手下,找到了嗎?” 伯晨搖了搖頭有些為難:“也不知道怎么,憑空消失了似地,她每天出入去的地方都是陳家……” “那就盯著陳家!”顧傳玠語氣冰冷不耐:“還有,明兒叫沐澤跟著父親去大理寺,不是有人證嗎?” 那就讓這個人證消失吧。 他重活一世只想過的比上一世更舒服,可不是來陪著一個小丫頭胡鬧的,她要懟天懟地也不是不行,可是卻不能干擾他的事。 可是現在看來,她卻分明成了一根攪屎棍,哪里的事都要攙和一腳。 沐澤應了一聲是,他很少見顧傳玠如此發怒,見顧傳玠面色陰沉,想了想才敢問出自己的疑問:“那……公子,付家的事,咱們怎么說?” 付家。 顧傳玠閉了閉眼睛。 他怎么忘了還有付家? 不過也不重要了。 既然朱元這個棋子收服不了,要一個付家也沒什么用,只是平添累贅,他抿了抿唇冷冷的扯開嘴角:“想個法子,叫他們別再出現了?!?/br> 別再出現,這意思也就是說死了最好。 沐澤看了伯晨一眼,急忙點頭,心里又有些不安:“公子,我們之所以這么急著找……”他頓了頓,見顧傳玠看過來,心里咯噔了一聲,半響才鼓足了勇氣:“織造局的口子越來越大……他們那邊只怕兜不住了,可是現在盛閣老也同樣是一身的泥濘還沒洗干凈……” 這個時候,再去招惹朱元,是不是不大好??? 顧傳玠沒有說話。 沒有洗干凈泥濘的盛閣老正坐在常應對面微笑捻須,嘖了一聲就夸:“廠公不愧是廠公,辦事果然干凈利落?!?/br> 常應白凈的面皮上平靜無波,絲毫沒有因為這夸贊而得意,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將目光收回來:“信寄出來的是八天之前,意思也就是說,他們昨兒就該動手了,青州的尾巴已經收拾干凈,現在就是不知道朱元這邊該怎么處置?” 盛閣老哼了一聲:“我倒是有個主意?!?/br> 常應喝了口茶偏過頭去,正好聽見盛閣老說:“廠公不是找回來一個神醫嗎?他給太后診治過后,太后如何說?” 瞇了瞇眼睛,常應吐出兩個字:“尚可?!?/br> 盛閣老便冷笑出聲:“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說太后的病也不是非朱元不可,如果不是非朱元不可的話,那朱元如果犯了什么錯,不容于圣上,太后應當也就不會再多這個事跟圣上起無謂的爭執了?” 這是自然,常應點了點頭。 雖然說圣上是孝子,可是太后的確是除非必要,否則不會去拂圣上的面子。 之前為朱元開口,已經算是一個例外了。 盛閣老便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么朱元這個人乃是妖孽托生,滿口胡話,污蔑親父栽贓繼母,該不該死?” 常應若有所悟:“可是妖孽這詞兒,豈不是莫須有,乃是欲加之罪?” “若是開這個口的乃是方天士呢?”盛閣老面容冷肅:“若是乃是燒青詞時上天示警呢?” 那就另當別論了。 常應眼前一亮,手指敲了敲桌子忽而微笑起來,慢慢道:“可行?!?/br> 大周崇尚佛道二道,圣上尤其好三清,方天士又是圣上極為信任的道士,有他開口,再有些人佐證的話,事情可成。 第234章 陷害 入了夏以來天氣越發的炎熱,盛氏立在四面環水的涼亭里,卻只覺得渾身都是涼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再問了meimei一遍:“父親不是說過沒事的嗎?琨兒是個好孩子……這肯定是……肯定是誤會了……” 小盛氏急的焦灼不安,整個人都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聽見盛氏安慰,她也沒有半點喜色,帶著哭腔來來回回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她急的厲害,額頭上全都是冷汗,兩眼放空雙目無神的抓住盛氏的手:“二姐,人回來了沒有?琨哥兒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不會殺人的!” 盛氏說不出話來。 她今天原本是過來問父親朱正松的消息的,朱正松在里頭已經呆了那么久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可是誰知道一回來,剛還沒說幾句話,就聽見外頭有人送消息來,說是馮琨在大理寺打死了人。 在大理寺殺人,殺的還是官差,這就不是小事了,哪怕連盛閣老都吃了一驚,已經叫人去打聽消息了。 小盛氏滿眼都是絕望,到了這一刻忍不住哭起來:“都怪你!二姐,都怪你!”她有些口不擇言:“這個喪門星都是你招上門來的,如果不是你們不給人生路走,我們怎么會遭這池魚之殃!這事兒原本都過去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朱元分明就是沖著盛氏來的。 當年盛氏搶了她的母親的位子,害死了她的母親,所以朱元才回來報仇,要把跟盛氏有關的人都給整治一遍。 如果不是朱元插手,這件事分明就不會被提起來,她還好好的當著她的知府夫人,怎么可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幾乎鬧的要家破人亡了! 盛氏怔住,見meimei有些歇斯底里,自己心里也又是難受又是愧疚,咬唇閉了閉眼睛:“是,都怪我!現在都來怪我!” 她推開小盛氏,冷眼看著她呵斥:“與其在這里怪這怪那,不如怪當初你女兒厲害過了頭,那么小,才幾歲???就能想得出攛掇哥哥jian污密友的事來……” 她見小盛氏面色愈發慘白,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我是對那個賤人不好,可是我都是為了誰?!我為了誰才需要淪落去做別人的繼室?!如今我還渾身都是錯了是吧?!” 她說著,也忍不住哭起來了。 趕來的盛老太太只覺得滿頭是包,拉著她們兩個的手就哭起來:“你們這兩個小冤家,事情還沒問明白呢,就先自己窩里斗起來了……” 好在盛大爺很快就趕回來,喝了口茶坐定,看了小盛氏一眼,才慢騰騰的說:“這事兒……問明白了,的確是琨哥兒的不是,他跟人家不知道因為什么事起了爭執,順手掄起自己的鐐銬砸在人家后腦勺上……” 小盛氏面色慘白,淚如雨下。 盛氏也顧不得跟meimei的爭執了,急忙追問:“那怎么辦?琨哥兒也不是無意的……” 盛大爺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只覺得滿嘴都是苦澀,搖頭嘆氣說:“現在我們說什么都沒用,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動的手,琨哥兒這回只怕是兇多吉少,再想法子吧?!?/br> 再想法子?還能有什么法子? 小盛氏情緒激動:“什么叫做兇多吉少?琨哥兒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她實在不能想象,自己作為次輔的女兒,貴妃的親妹,可是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保全。 分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她攥住盛老太太的手,哭的凄慘:“娘,您想想法子,您讓爹去幫我想想法子,實在不行,我們娶那個丫頭回來也行,八抬大轎……讓娘娘添妝……都是使得的??!” 盛大爺心里不是滋味,見meimei哭的這么厲害,眉頭便忍不住皺的緊緊地錘了一下桌子:“都怪那個朱元!” 如果不是她,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 盛氏也回過神來,抬眼看了一眼盛大爺,問他:“父親呢?” 盛大爺心情不好,但是meimei開口,他還是如實回答:“父親有要緊事,進宮去了?!?/br> 要緊事? 想到父親說過絕對不會有事的話,盛氏豎起了耳朵:“什么要緊事?是不是跟朱元有關?” 盛老太太收起了臉上的淚,看了小盛氏一眼,問二女兒:“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么問?” “那個死丫頭今天也進宮去了……”盛氏下意識皺起眉頭,見母親和大哥都若有所思,便道:“原本太后五天前就宣她進宮去診治的,但是后來不知為什么沒有宣她,直到今天,才叫她進宮去了?!?/br> 想起父親之前的交代,盛氏抿了抿唇:“會不會是父親那里有了什么法子,只是不好告訴我們?” 小盛氏還是哭的淚眼朦朧:“那個丫頭古怪的很……” 盛大爺卻眼前一亮,聽見盛氏這么說便鎮定下來想了想:“是了,父親這個時候進宮去,肯定是為了這事兒?!彼泻鬽eimei:“你別擔心,等到父親解決了朱元,那事情就好辦了?!?/br> 這倒也是,陳家鬧騰的那么厲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朱元在,只要朱元完了,跟朱元過從甚密的陳家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到時候憑借父親的威勢,只要略加打點,很快就會沒事的。 小盛氏和盛氏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盛老太太也忍不住放寬了心:“是,一切都等你們父親回來再說,總會有法子的?!币幻嬗謫柶鹆耸⒋鬆敚骸皩α?,琨哥兒的事問清楚了嗎?對方是什么人?確定了沒有?” 如果是能夠談妥的,那就省了許多事,只要那家苦主不告官,到時候官府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盛大爺搖了搖頭:“兒子也還沒問清楚,大理寺那邊因為這事兒忙的很,我問了好幾回,都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想必對方的身份應當也沒什么特別之處……” 正說著,外頭盛家的管家噌噌噌的跑進來,一臉焦急的看著盛大爺吞了口口水:“大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