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蘇付氏也冷聲問:“你來做什么?” “陳家來人了?!敝煺擅嫔暇`開微笑,滿意的看著綠衣和蘇付氏都激動不已,嘖了一聲就問:“我叫人進來?” 蘇付氏便察覺出不對了。 如果陳家真的找到了人,朱正松怎么還可能如此氣定神閑? 事情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紕漏? 她沒有出聲,朱正松自己拍了拍手,等著陳家的一個老仆進來了,便問她們:“都認得吧?這人是陳老將軍手里的老人兒了,我可收買不了,你們可以放心了,他跟你們說的話,都是真的?!?/br> 朱元面色發白的撐著桌面站起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不想說什么?!敝煺擅嫔蠋?,鎮定的對著下人頷首,等到房門砰的一聲被關起來了,就對著陳家那個老仆道:“好了,現在沒什么人了,你可以直說了,說說吧,你都查到了什么?!?/br> 也好叫這個倔強的丫頭徹底死心嘛。 蘇付氏用力的攥住拳頭,冷冷的看著朱正松:“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你,當初我們家怎么就瞎了眼,竟然會把女兒嫁給你這樣的敗類!你簡直豬狗不如!” “罵吧,如果罵能夠叫你舒服一點兒的話?!敝煺蓭е鴦倮叩尿滖妫骸胺凑^不多久,你們就得一起去見付氏了,不趁著現在罵,也沒機會了?!?/br> 第200章 禽獸 勝利者就該有勝利者的心胸和風度。 畢竟如果不多罵幾句,蘇付氏和朱元只怕要在心里憋瘋了,不是嗎? 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就不要在意這種小細節了,反正再怎么失禮,也就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 朱正松含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很是和善的催促之前那個陳家的老仆人:“瞧見沒?她們都急成什么樣了?你打聽到什么,倒是快跟她們說啊,時間來不及了?!?/br> 陳管家面如土色,站在朱元跟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小聲的道:“朱姑娘,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不過……” 他看了朱正松一眼,盡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破口大罵:“不過現在他大概在箱子里……” 蘇付氏完全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睜大了眼睛問:“在箱子里是什么意思?” 朱元卻已經明白過來了,她冷冷的看向朱正松。 迎著她的目光,朱正松竟然還笑了出來,帶著些得意牽起嘴角問:“怎么?你猜到了?” 陳管家有些氣憤,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朱元,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對不住,朱姑娘,當時的情形太復雜了,我們只來得及看見朱少爺被關進了一個大木箱里被運走……” 大木箱?! 蘇付氏忍無可忍,劈手拿起杯子朝著朱正松砸了過去:“你到底想怎么樣?朱正松,你簡直就是個畜生!不!你連畜生都不如,你簡直禽獸不如!” 朱正松半點沒有生氣。 相比較起自己垂頭喪氣,他更喜歡看對手暴跳如雷口不擇言。 只會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這只會讓對手更加自得罷了。 他看著朱元,后仰靠在椅背上:“怎么樣,現在你信任的人親口告訴你了,你知道了吧?我向來是說到做到的,先兒已經被我裝進了箱子里,朱二得了我的吩咐,等到午時前后再沒有你的消息,就會把木箱給埋了,你應該知道吧,到午時前后,要是再不從木箱里出來,那就是他的棺木了?!?/br> 這么喪心病狂的話,到底是怎么從一個父親嘴里被說出來的? 蘇付氏被氣的險些崩潰,可是越是到這個時候,她反而冷靜下來了,盯著朱正松咬牙切齒:“朱正松,別高興的太早,只要付家還有一個人,就一定會來找你這個偽君子報仇!” 付家? 能回得來再說吧。 朱正松不屑的搖了搖頭,有些感嘆這些女人的無能,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對著朱元提醒:“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不用費心讓王家或是陳家再花費力氣去找那個木箱子的去處,我準備了幾個那樣的大箱子,這么短的時間,你不會知道到底哪個箱子里裝著你親弟弟。我是無所謂,你恐怕沒有那個資本去賭,因為你一旦賭輸了,他的命就沒了?!?/br> 人死不能復生,到時候朱元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挽回。 陳管家眼睜睜的看著朱正松出去,垂頭喪氣的跟朱元說:“我們親眼看著幾輛一模一樣的馬車載著一模一樣的箱子從城郊往不同的方向走了,那時候人手也不夠……” 就算人手夠也沒辦法,就算有不同的人手跟到每一輛馬車,也不能確定人在哪個箱子里,等到確定哪個箱子裝了人,再回來報信,什么都已經晚了。 朱正松也真是夠狠的。 朱元重新坐下來。 蘇付氏氣的渾身發抖,強自抑制著怒氣和恐懼,雙手緊緊的攥著:“元元,你不能進宮,你就算是什么都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了,他們也未必會放過先兒的,他們這樣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來?背信棄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br> “沒關系?!敝煸谷贿€笑的出來,一雙鳳眼冷冷抬眸看向朱正松離開的背影,仿佛那只是一個死人。 她站了起來對已經哭了的綠衣笑了笑:“去吧,給我把衣裳拿出來,我該進宮了?!?/br> 綠衣不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姑娘您別傻了,您之前說過能治好太后的病,現在進宮又要說不會治,欺君之罪不是要殺頭的嗎?就算太后不殺您,等到您回來,老爺和太太也不會放過您的……” 要是沒了能治好太后這樣的資本,朱正松和盛氏這么喪心病狂的人,就更無法無天了。 蘇付氏心痛難忍,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按朱正松的話做? 那朱景先怎么辦? 一個九歲的孩子,被親生父親放棄,裝在木箱里等待發落,等待被選擇或是被放棄,有可能會孤零零的被直接埋在地里,那該是何等的絕望? meimei拼死生下來的孩子,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就這么糊里糊涂的死掉? 可是如果去的話…… 手心手背都是rou,朱正松實在是喪心病狂,他怎么能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 朱元摸了摸她的頭,見水鶴推開門也哭起來,便忍不住笑了笑對她們說:“不至于,還沒到最后一步,別先急著哭,去,準備準備吧?!?/br> 綠衣不信自家姑娘還有法子,現在分明什么路都被朱正松給堵死了,可是姑娘既然這么說,她也只能聽話,替朱元換好了衣裳,就攬著她的胳膊不肯放開:“姑娘,我陪您一起去?!?/br> 最艱難最黑暗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們只有彼此,互相依靠,以后也會是一樣,綠衣擦了擦眼淚:“姑娘,要死我也陪著您一起死?!?/br> “別傻了?!敝煸獙⑺氖址畔聛?,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吧,我們誰都不會死的?!?/br> 綠衣歪著頭看著她,淚眼模糊卻又忽而想起什么笑了:“姑娘,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你早就已經想到辦法了,對吧?” 姑娘肯定是早就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所以才這么鎮定的吧? 綠衣擦了擦眼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說服自己。 蘇付氏看向朱元,見朱元幾不可見的朝著自己頷首,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便也朝著朱元鄭重的點頭。 第201章 禁宮 清早的正陽大街已經熱鬧起來,街邊的小販早已經出了攤,各式各樣的吃食的香味兒隨著風四處飄散,顧傳玠在寶鼎樓臨窗的位子上坐了,喝了口茶緩緩的看著朱家的馬車消失在牌坊底下,臉上現出一個微笑。 這個姑娘可真是本永遠也讀不完的書似地,每一次見面都有不同的面孔。 沐澤坐在他對面,順著他的視線看出去又移回來,對顧傳玠說:“若是要跟朱家姑娘賣好,眼前就是個絕好的時機,公子,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 昨天晚上朱家的人裝木箱子的時候,除了陳家的人,他們也是目擊者之一。 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于顧傳玠對于朱家和朱元的關注,他們才能得到這個情報。 寶鼎樓的早點一如既往的豐盛,顧傳玠吃了個梅花包子就停了手,不甚在意的搖頭:“不必了,盛家和朱家聯袂動手,看架勢是連自己親生兒子也不惜搭進去,我們這個時候如果出手,雖然是討好了朱元,不過等同于跟盛家和朱正松結下了死仇,沒有必要?!?/br> 代價太大了。 畢竟盛家可是四皇子正兒八經的外家。 何況這次朱家和盛家出手,半點余地也沒留,分明是你死我活的態度,而如果要說到了這個地步的話,朱元沒有什么贏面。 沒人比他更清楚上一世朱元得知了朱景先身世之后的痛苦了。 那是他頭一次見大名鼎鼎的襄王妃失態,她瘋了一樣的抱住朱景先的尸體,許久都不肯放,就那么呆坐了一夜。 朱元是不會放棄朱景先的。 朱正松這回恰好掐住了朱元的命脈。 他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看向沐澤:“好了,這事兒你不必再管了,之前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 與此同時,朱元也正放下了手里的簾子,靠在車壁上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 宮門已經近在眼前,馬車被攔下不能再往里,朱元下了馬車,等到朱家派來的人去辦事處遞了牌子,里頭走出一個小太監來,就緩緩邁進了宮門。 朱大緊緊目送著她進了宮門,才松了口氣放下了心里一個大石頭。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朱元進宮去找到五皇子,找五皇子出頭,時間也來不及了。 事情算得上是已經定下來了,他垂下眼睛有些惋惜,要是大小姐不那么叛逆,或許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琉璃瓦在陽光下發出奪目光彩,朱元被這光晃得有些眼暈,想起太后卻又忍不住心里定了定。 她嫁給襄王后的許多年,太后娘娘都一直是她強有力的靠山。 要不是因為太后一直在背后支撐,她未必能穩穩地把襄王和他那些不讓人省心的側妃和一大堆子女。 只可惜,她后來去封地了,太后也去世了,竟然沒能再見,她去封地學的一身的醫術,也沒有能用在太后身上的機會。 不過沒有關系,那些遺憾都不會再有了。 慈安宮輝煌璀璨,繞過影壁,便能看見院中一顆巨大的可供幾人合抱的榕樹枝葉伸展,臺階兩邊是兩個由龍虎山上貢的仙鶴送瑞宮燈,形態逼真而細膩,宮娥們見她來了,一面上來接一面由人往里通傳,一切都井井有條。 風吹花微動,朱元提腳上了臺階,站在正殿前駐足等候通傳。 上一世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渺小如螻蟻。 這一世再站在這里,她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人的命運握在自己手里的時候,向來是比較有底氣的。 太后正跟久病的衛皇后說話:“你們現在還年輕,不知道身子保養不好老了以后受的苦,還是該好好保養為宜?!?/br> 衛皇后面上雖然上了粉,卻仍舊遮不住眼圈底下的烏青,略有些憔悴的臉上聽見太后這話現出些笑意來:“母后說的是,兒臣受教了?!?/br> 太后就嘆了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衛皇后這不僅是身上的病,還是心病。 少年夫妻,可是衛皇后跟皇帝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最近關系更是降至了冰點,兩人不說相看兩厭吧,卻也差不離了。 前些天聽說皇帝沖動之下甚至還說出了廢后的話。 也難怪衛皇后最近病勢沉重,一直不肯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