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她當然也明白這個局并不算完美,可是沒關系,很多給人挖的坑本來就不在乎完美,只在乎有效。 顯然盛氏挖的這個坑是很有效的。 她現在按理來說怎么可能去給朱景先求情? 而不求情的話,朱景先肯定也會更厭惡她這個外來的jiejie。 真是好大的一出戲。 綠衣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為什么朱元和蘇付氏忽然變得沉默下來。 還來不及反應,朱元就已經忽然起身猛地拿了杯子砸向了朱大媳婦兒。 一杯guntang的熱水正好砸在朱大媳婦兒的額角,將她砸的哎喲一聲燙的跳腳,什么都顧不得了一個勁兒的去擦自己的臉。 “大小姐!”朱大媳婦兒完全給砸懵了,什么也顧不得,火氣蹭蹭的往上冒:“你怎么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呢?!” 朱元冷哼了一聲:“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她冷笑著看著滿地的茶水飛濺的碎片,冷笑著看向她:“我母親的牌位被燒毀了?你們下人是怎么做的事?他跟前伺候的人又是怎么照看的主子,竟然讓人溜進祠堂還能燒牌位?你們朱家上下沆瀣一氣來給我個下馬威是吧?!” 朱大媳婦兒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朱元做事怎么不按照常理來? 這個時候,她不該哭著喊著先去搶救她母親的牌位,然后去找大少爺報仇兩人鬧的你死我活嗎? “別惺惺作態叫人惡心了?!敝煸淅涞臓苛藸孔旖牵骸拔夷赣H的牌位壞了是吧?” 朱大媳婦兒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在心里有些發怵。 她想起當時玉蘭和大老爺的慘狀來了,滿地的碎片就在眼前,她剛要轉身走,就覺得膝蓋一軟,人重重的往前一跌摔在了滿地的碎瓷片里。 這一撲將她給扎的痛的險些哭出來,急忙爬起來看自己的手掌,可是動作太快還來不及反應,就又腳底一滑猛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這回她是真的忍不住哭出來了。 綠衣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朱元已經越過了她往外走了,朱大媳婦兒痛的齜牙咧嘴追趕不及,想要爬起來都沒法子,急忙叫小丫頭們過來扶自己起來,一面又讓人追出去:“快!快去看看大小姐去哪兒了!” 這丫頭是不是腦子有毛??? 她娘的牌位被燒了,她竟然半點都不著急?也不心痛也不難過? 可這樣的話,那讓她們接下來的戲怎么唱下去? 真是奇怪,朱元怎么沒有恨得要掐死朱景先呢? 這簡直不合常理。 第174章 心痛 朱正松心里有氣。 要說朱元么,說實話再怎么胡鬧他都只是心里氣一氣也就過去了------說到底從來沒有相處過,也就無所謂感情,而無所謂感情,那愛恨也就都來的沒那么強烈。 可是兒子卻不同。 這個兒子,因為付氏在生他之前曾經歡天喜地的撫著肚子說一定是個一生順遂,有大氣運且能福澤家族的人,他一直都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以至于那個時候他為了娶盛氏都恨不得跪在盛家門口跪個三天三夜,什么缺德的條件都答應了,唯有這個兒子,卻死活不肯丟棄,而且要記在盛氏名下。 這么多年,他養這個兒子也算得上是費心費力,親自教導,可是這個孩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怎么養都不成器! 三天兩頭的上房揭瓦,從三歲起就顯出了頑劣的本性-----那時候朱曦才兩歲呢,都已經會自己拿著勺子吃些糊糊了,行為舉止也都乖巧有禮,可是朱景先卻不同。 他三歲多的時候就知道拿熱水往奶娘頭上淋。 以至于帶他的奶娘都換了三四個,就沒一個養的長久的。 至于丫頭和小廝們也都是一樣。 好容易長到現在能時不時的出門去做客了,還上了盛家的族學,雖然年紀小卻能跟著盛家許多有名望的老先生們開蒙讀書,可是他倒好,他竟然得罪了盛家的那些先生們! 這還不算,他跟表姐弟們相處也都不好。 要是偶爾一個人說他不好,或許是別人的問題,可是當所有人都說一個人不好,那總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罷? 朱正松氣的閉了閉眼睛,狠狠的又是一鞭子打了下去:“你這個不孝子!你好端端的,你干什么非得去廟里把一屋子的牌位都給燒了?!” 付氏和她那些死了的下人們的牌位朱正松都順帶著供在了城外的一座小廟里。 雖然他自己時常告誡自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己所作所為并沒有錯,可是到底人心都是rou做的,有時候他良心上還是會有些過不去,因此這也算得上他一時惻隱之心做了善事了。 朱景先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死咬著牙不肯松口認錯。 朱正松卻氣的腦袋發暈。 朱元這個死丫頭實在不在他掌控之中,他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朱元得鬧出什么事來,因此他忍不住又氣怒的一腳踹在了朱景先屁股上,把他猛地踹的往前一撲。 朱景先身上頓時汗流浹背。 屋子里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旁邊看熱鬧的下人們見勢不對,急忙一窩蜂的涌了上來,攔在了朱景先跟前。 雖然大少爺不成器,可總歸是大太太親生的啊,大老爺每次打完了也心疼的,小懲大誡也就算了,真要是打出毛病來,回頭大老爺自己想起來,還不是得遷怒到他們這些下人身上? 朱正松氣的胡子亂顫。 幸好下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盛氏已經快步提了裙子進門來了,見了眼前慘狀先是一愣,而后毫不遲疑的就朝著朱景先撲了過去,瞪了朱正松一眼嚎啕大哭起來。 她護犢子向來是出了名的,下人們全都膽戰心驚的退在一邊,心里暗自覺得自己倒霉。 “老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竟然把人打成這樣?!”她抹著眼淚心疼不已:“孩子還小,你慢慢的教,他自然就懂了,打傷了他,看您到時候心里后悔不后悔!” 朱正松心里那點飄忽不定的疑心頓時散了個干凈,他仍舊止不住憤怒看著朱景先,恨鐵不成鋼的惱怒道:“你給老子回去清醒清醒吧!” 等到打發走了朱景先,他又立即出聲叫住了準備跟著出去的盛氏,惱怒的道:“你之前說得對,這孩子從根子上就歪了,須得好好的下狠勁兒整治一番才行,他這次鬧出這么大的事,朱元那里肯定已經聽見風聲了……你說怎么辦?” 朱正松有些手抖。 其實他挺絕望的,想想朱元這一路以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表現,他很怕朱元會毫不猶豫手起刀落把朱景先給宰了。 畢竟她連家里的祠堂都敢燒,三叔都敢關,姨父都敢拉下臺的人啊,整治朱景先只怕也是砍瓜切菜一樣順手。 盛氏垂下眼瞼,掩住心里的得意,又從心里升起了一些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朱元沒有親眼過來看見朱景先的慘狀。 她當然知道現在朱元不會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什么同情,可是這就是一把看不見的刀。 等到將來某一天,朱元知道了真相的時候,就會捅得她痛不欲生。 她收斂起這些心緒,嘖了一聲皺起眉頭:“這也是他在盛家聽說了我們在青州受委屈的事兒,氣不過所以想著給我們出氣罷了?!?/br> 她看著朱正松,嘆了口氣:“雖然我也知道先兒有許多地方都不好,可是這一點上,他卻不愧是我們的孩子,始終是向著我們的?!?/br> 朱正松被她說的有些心酸又有些嘆氣:“你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們大家都知道朱元的脾氣,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她會……她會活活的把先兒給殺了的!” 這事兒朱元是真的做的出來。 盛氏抹了抹眼淚站起來:“算了,我去給她磕頭,去給她賠罪,總要讓她消了這口氣?!?/br> 這事兒是盛氏當時在半路上已經寫信通知了家里下人去辦的,挑撥朱景先她們早已經做的駕輕就熟,一做一個準兒,后來盛氏到了通州附近才知道了朱元還弄倒了馮世澤的事,后來想要收手忌憚卻著急忙慌的給忘記了。 不過現在鬧出來也沒什么,這個死丫頭把她一家鬧的雞飛狗跳,她現在的確是不能怎么動她,可是挑撥挑撥朱景先跟她的關系總做得到。 而且在朱元看來,朱景先是自己的兒子,朱元一定本來便厭惡他,等到現在矛盾一深,以后這親姐弟也要形同陌路。 付氏那個賤人死了在地底下也要受她的控制,也不知道她看見了朱元跟朱景先反目成仇,心里會是什么滋味? 朱正松皺起眉頭覺得不對,正要說話,就見朱大媳婦兒急急忙忙哭著跑了進來。 第175章 摔頭 朱大媳婦兒在府里當差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差錯,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在主子跟前失了分寸。 盛氏眉頭一皺便忍不住斥責:“你這么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讓她去把朱元叫到大廳,可是她竟然拖沓到了現在,這么不會辦事,實在是叫人生氣。 朱大媳婦兒聞言便忍不住哭的更厲害了,擦著眼淚說了朱元的話:“大小姐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根本就不管我們說什么,不管不顧的把我給弄摔倒了就跑了……” 果然是氣急攻心了。 所以說就算是聰明又有什么用呢? 盛氏扯開嘴角笑了笑,嘆了口氣搖搖頭:“真是小孩子心性,這樣子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跑去城外的廟里,也沒什么用處,只是徒惹傷心罷了?!?/br> 傷心嗎? 朱大媳婦兒撓了撓頭,她沒覺得朱元當時有什么傷心的,反而還開心的很啊。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盛氏便直起身子攬住了朱正松的胳膊:“她性子可不大好,要是在那座廟里鬧出了什么丑事……” 這京城可不是青州和南昌那樣的地方,你隨便在街上得罪一個人,人家都可能是皇親國戚。 何況大周素來崇尚佛道,朱元要是真鬧起來得罪了僧們中人,到時候說不得還真的能叫太后和宮中厭惡-----太后娘娘向來是吃齋念佛很是虔誠的。 朱正松皺起了眉頭。 他留著朱元無非是因為知道朱元能給太后治病,可以換來最大的好處,也能掩蓋住當年的那件丑事,不至于把朱家和盛家都拉入地獄,所以才忍了她。 要是她自己作死得罪了太后,那到時候誰也救不來她。 這樣惹是生非,一進門就惹出這么多事叫人頭痛的死丫頭,真是上輩子不修福德,才會招來的禍患。 他哼了一聲,頭痛不已就要出門。 盛氏在后面幾不可見的笑著搖了搖頭,見朱大媳婦兒一臉的狼狽難堪樣子,也沒有斥責她的心情了,揮了揮手讓她下去看大夫。 朱大媳婦兒點了點頭,只覺得屁股實在隱隱作痛,忍不住在心里打了個冷顫。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點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朱元對付人是不是也太有規律了?只盯著人家的屁股和官位。 朱正松行色匆匆,顧不上等盛氏就要出門,只是一只腳還在門檻,就見盛家大老爺的隨從急匆匆的跑來,不由得又站住了腳。 什么事竟然勞累大舅兄的人親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