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而且楊玉清說的頭頭是道,連證據都拿出來了,如果是假的,人家哪里能說的這么真? 不過話說回來,真的普渡和尚已經死了的話,那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要冒認普渡和尚的身份? 普渡和尚掙扎個不休,忽而看住了朱元,帶著些疑惑帶著些掙扎,咬了咬牙沖她冷笑:“你根本就不是人,是妖孽,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別人心里不知道,難道你心里還不清楚嗎?!你這個妖孽禍害,你會害死朱家所有人,你會害死他們!一個都不會剩!” 他當年做下的那些事根本已經毫無線索,也沒有什么知情人,當年被賄賂的那個替他改身份隱瞞普渡和尚的死訊的縣丞已經死了。 這件事除了那個縣丞,根本已經沒有其他人知道。 既然如此,為什么朱元會知道? 她根本就不是尋常人。 他擅長看相看命,眼前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個逆天改命的命格,而有這種命格的人,怎么可能會是普通人? 她根本就已經不是從前的朱元了。 否則要是有這樣的面向,早就已經被人傳揚開來了。 普渡和尚看了朱老太太一眼,面含威脅警告。 反正這件事是朱老太太引起的,要不是朱老太太請他來對付朱元,朱元也不會把這些事都翻出來,他的往事根本不會被人知道。 所以這件事,只能死朱老太太給他擺平。 不然的話,他反正破罐子破摔,身份已經被揭穿了,他還有什么好怕的?以后朱家的日子卻還長著呢,他多的是法子讓朱老太太等人雞飛蛋打。 朱老太太咳嗽了一聲,面色漲的通紅,咬肌都已經鼓起來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怎么回事?!她怎么會這么倒霉?! 以為找個德高望重的高僧來,這件事就十拿九穩了。 畢竟誰都知道,廣濟寺的高僧們一個個都是道行高深精通佛法的,他們說的話肯定大家都會信。 加上朱元本來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丫頭,朱家都不把她當回事,高僧又這么說,她是個妖孽,大家怎么會替她說話,懷疑高僧和朱家的決定? 到時候本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沉塘的,甚至直接殺了,那也沒人說什么。 自古以來,家族有權處置不詳或是做錯事的成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誰都不能避免。 原本朱元也不該避免。 只是現在卻橫生枝節,偏偏就出了事。 她竟然還要被一個假和尚威脅…… 綠衣切了一聲,嘴角翹的可以掛油瓶子,撇了撇嘴看著她們冷笑:“真是可笑至極,你們竟然找了個假和尚來說真小姐是妖孽,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 眾人有些發懵。 這個小丫頭口齒挺伶俐的??? 這話說的如此犀利又刻薄,偏偏還正確無比,一句話就扎進了朱家人的心里,扎中了他們的心病,他們連反駁都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朱老太太忍無可忍,不能對著普渡發泄,也不能對朱元如何,就對著綠衣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你算是什么東西?!一個下人罷了,這么多主子在場,也輪得到你來開口說話?!這么不懂事的小丫頭,給我拿出去亂棍打死!” 她的怒氣總算是找到了發泄點,挑釁似地看著朱元,一字一頓的說:“我看你主子如今言行舉止大大出乎人意料,恐怕也是你這樣的邪魔外道在邊上調唆所致!你這樣的丫頭,被打死也是理所應當!” 朱老太太向來便很是刻薄,綠衣被她看的往后退了一步,卻還是站在朱元前面一點的地方,直直的站著看著她抿了抿唇:“老太太,打死不打死我,不是您說的算,是我姑娘說的算!” 這些人憑什么做姑娘的主?! 他們都不是好人,還想找這些高僧來說姑娘是妖孽,打著什么主意真的打量別人不知道,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這樣的人,還想越過姑娘去?! 朱元閑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收起臉上玩味的笑意看向普渡,皺著眉頭對楊玉清道:“他嘴巴太臟了,佛門乃是清靜地,怎么會容納如此六根不僅,喪德敗行的人?你替我教訓教訓他,也替廣濟寺出口氣,替真正的普渡大師正正名吧?!?/br> 楊玉清應了一聲是,毫不遲疑伸手就劈手左右開弓給了普渡和尚幾個耳光。 他是當土匪出身的人,出手快準狠,聲音之清脆凌厲叫朱家的人都忍不住在旁邊摸了摸自己的臉。 親娘哎,這樣厲害的手勁兒,幾巴掌下來恐怕臉都要破了。 普渡和尚被打的嘴巴都腫了起來,朱元盯著他嘖了一聲嘆口氣:“說什么妖孽不妖孽的?我本來還打算看在你這些年也算得上是低調行事只求茍活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私下跟廣濟寺說這件事的,可是你偏偏要來妖言惑眾,為了一己私利來這樣構陷一個小姑娘……” 她說著,笑了一聲,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面色青白的盛氏和朱老太太,輕聲笑了笑:“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呢,你現在就說出你到底是受誰指使來污蔑我,二呢,就是直接從這里被綁縛去衙門?!?/br> 她看著普渡和尚,輕飄飄沒什么重量卻偏偏讓人不寒而栗:“你想清楚了,要是你現在直接告訴我,我或許還能把你送回廣濟寺,廣濟寺為了遮丑,或是主持顧念師徒的情分,你又并未害人,還會給你一條生路,可是……如果進了衙門的話,冒充僧人,搶奪度碟,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是啊,不僅不是小罪名,甚至還可能會被殺頭的。 本朝冒充僧人向來是重罪,情節惡劣的,是可以處以極刑的。 第110章 先見 普渡和尚跪在地上形容狼狽,頭上的幾個戒疤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屋子里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詭異的沒有開口說話。 主要是這情形有些超乎他們的意料。 原本是聽說水鶴的jiejie的病被治好了,他們想過來看看熱鬧的,畢竟當初水鶴的jiejie得了的可是絕癥。 大家都知道這是沒救了,不過是在拖日子挨時間罷了。 可是現在忽然說人被治好了,他們懷揣著一些好奇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確實想來瞧瞧,誰能治好這樣的病。 誰知道卻遇上了普渡和尚說是朱家出了妖孽。 這可是大事。 畢竟之前祠堂被燒掉的事一直都是朱家人心里的陰影。 實在是替耿耿于懷了,好端端的快到清明了,明明是祭祀祖宗的時候,可是沒想到祠堂卻被天火燒了,你說著擱誰身上誰不得郁悶? 祠堂被燒了,說不得就影響風水,以后朱家若是走背運了,其他的族人們該怎辦? 都是正敏感的時候,大家就一同同仇敵愾的來抓妖孽了。 誰知道妖孽沒抓到,現在倒是先抓到了一個假和尚。 這…… 這可真是一出好戲啊。 朱元的意思大家心里也不是不清楚,他們都知道朱元逼著普渡和尚要說出什么話來。 可是么…… 朱家一個老太太站出來,皺著眉頭看著朱元:“你娘當初死的時候你才五歲多一點,就算是神童,也不能學到這么多東西吧?你怎么什么都會?不僅會治病,我看你好像還挺能的,普通的人哪里能做得到?!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一開始身先士卒替朱老太太沖在最前線指責朱元的那個老太太,朱元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的想了一會兒,才道:“七老太太,您那兒子在莊子上雖然吃著朱家大房的飯,不過難道你跟朱家大房還同穿一條褲子嗎?” 七老太太傍著大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是還從來沒有人這么明晃晃的指著他們說出來過,七老太太瞪大眼睛:“你放你的娘的屁!” 七老太太畢竟條件不是那么好,也就不是那么講究,該說臟話便毫不吝嗇,一連串罵人的話都說出來了。 朱元嘖了一聲,搖了搖頭看了楊玉清一眼。 楊玉清有些不耐煩的放開了普渡,往她跟前一站。 七老太太罵不出來了。 朱元便冷笑了一聲,看著七老太太:“你眼睛瞎了不要緊,聾了也不要緊,但是不該說的話可最好不要多說,就如同你兒子分明是個生不出孩子來的,為什么又有了兒子呢?七老太太,您不多嘴的話,我會說出來嗎?當年我母親給您兒子診斷出來的時候,您大罵我母親騙子,庸醫,這么多年過去了,真相到底怎樣,你心里難道不知道嗎?” 這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大家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啊了一聲。 朱老太太已經忍無可忍讓朱元閉嘴了:“你閉嘴!” 她說著,見場面險些控制不住,心里早已經把要處置朱元的想法忘了,只想遮丑。 這個死丫頭簡直不是一般的邪門,什么都知道,當年那么隱秘的事,她竟然也還記得,還能說出來打擊人。 看看七老太太氣的已經暈過去,朱老太太頭痛的倒豎了眉毛,急忙看了盛氏一眼,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既然這個和尚是假的,那就快些把人給送回寺里,讓寺里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讓他們廣濟寺定奪!大家都別再留在這里了,快些回去吧?!?/br> 這個時候知道遮羞了,朱元牽了牽嘴角。 普渡和尚聽出朱老太太的意思來,這個老太婆這是要過河拆橋??! 他掙扎起來,趁著楊玉清沒動靜,一股腦兒的沒頭沒腦的往外沖。 他才不留在這里等死。 朱家人目瞪口呆。 這怎么回事? 今天朱家大房是在請他們來看戲嗎? 戲臺子就是朱家,扮演角色的都是朱家人自己粉墨登場?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眾人曖昧的看了盛氏一眼,慢慢回過味來。 這是這個小姑娘不甘被人當成肥豬了,所以朱老太太和盛氏準備聯手用佛法殺人了。 也真是夠狠的。 要是今天沒鬧出真假和尚這事兒,那朱元可就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是眾人眼里的妖孽,是引發天火燒了祠堂的罪人。 那就能順理成章的死了給繼室的子女讓路了嘛。 不過誰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最后被朱元反過來給算計了,自己的計劃也暴露人前,現在是面子里子都丟光了。 有些意思,朱家這個小姑娘,真是有些意思了。 朱老太太氣的尖叫。 這個普渡! 她氣的發暈,盛氏卻很快就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頭反身看了朱元一眼。 這個賤人什么都知道。 她肯定是真的都知道。 盛氏沒有再停留,迅速讓自己的陪房進來,一部分去把朱家各房的人送走,一部分去找普渡,另一部分將水鶴的這間屋子給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