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沿途已經封鎖,那些人出不了黃州,為一舉將那些人拿下,紀博采又調派人手前去。 “定要連人帶貨,在黃州擒下!”紀博采吩咐道。 只要劫走藥的人被抓獲,其他的事情想來也就很快能浮出水面了。 紀博采等人都繃緊了一股子勁兒。 柴素錦卻沒有那么樂觀,亦或者是她尚沉浸在韓元鎮的死訊中,不能脫身。 她有些沉悶,且一直睡不好。 不管白日還是晚上,只要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會閃現許多血淋淋的畫面。 有時倒下的是韓元鎮,有時有是瑄哥兒,有時是趙元甄…… 她擔憂至極,精神都被這接踵而至不肯放過她的噩夢攪擾的有些恍惚。 “公主近來精神實在不好,不若為自己開幾幅安神藥?”棠溪擔憂說道,“畢竟腹中孩子的成長,也是需要母親休息好的?!?/br> 柴素錦點點頭,歪著腦袋,眼神卻有些莫名。 “公主在想什么?若是醫者不自醫,不若請太醫署的太醫來?”棠溪問道。 柴素錦皺眉,“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我并非沒有經過風浪之人,也不是沒有面對過生死離別的。甚至我自己,也是經歷了生生死死……怎么韓元鎮的死,會叫我如此的坐立難安,心神不寧呢?” 棠溪沒有明白她說的經歷生死是什么意思,以為她指的是以往的攻城之戰,“是啊,公主連攻城之戰都親自參與,更是親上前線,救助傷員,如今不過是聽聞韓公子的死訊,便是關系匪淺,也不該會如此牽腸掛肚???” 柴素錦搖了搖頭,關系匪淺?她同韓元鎮甚至連關系匪淺都算不上吧? 可莫名的心煩意亂,甚至難以安寢究竟是何緣故? “也許你說的有理,我該給自己開些安神的湯藥?!辈袼劐\喃喃說道。 “是啊,公主日日夜夜睡不好,看起來都有些精神恍惚了?!碧南B連點頭。 柴素錦仔細琢磨了對腹中胎兒不會有太大影響的藥,配著靈芝仙露同服。 服藥這夜,她終于睡著了。 還做了個奇怪的夢。 這夢里終于不再有血淋淋的死人。 可夢里也沒有她想見之人,眼前是一片荒蕪的草場,草場上有幾匹瘦削的馬在啃著草皮。 她四下看去,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她認不出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里。 “有人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不遠處的山谷里回蕩。 “妧妧?!庇腥溯p喃她的名字。 她卻分辨不出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我是妧妧,是誰?誰在那里?” 她嘶聲問道。 回答她的,似乎只有山谷中漸漸遠去的回聲。 過了片刻才有人道:“妧妧,你竟將我忘了?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了么?” 那人的聲音里帶著略略的嗔怒,略略的抱怨。 柴素錦瞪大了眼,“你是誰?” 忽而有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她驚慌四顧,那腳步聲像是從四邊八方而來,可草場之上,卻不見人影。 這情形,太過詭異,叫人心生驚恐。 “是誰?” “是我,妧妧?!蹦侨藨?。 這聲音,是有些耳熟,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這是誰的聲音。 “想不起來了么?”那聲音忽而笑了,“若是想不起我是誰,你就不能醒過來?!?/br> “醒過來?”柴素錦一愣。 “這是夢,妧妧,這是你的夢?!蹦侨私忉屨f道。 柴素錦吸了一口氣,她的夢?旁人的聲音為何會在她的夢里?旁人怎知道她在夢中? 一個一個的問題,占據著她紛亂的腦袋,叫她愈發混沌不清。 “睜開眼,看看我是誰?”那人又說道。 柴素錦瞪大了眼,可眼前只有一片草地,遠處起伏的山脈,幾匹馬慢慢吞吞的啃著草。 “果真想不起來了?看來在你的心里,從不曾有我一席之地?”那人輕嘆一聲,又帶了幾分笑意,“不過沒關系,以前不曾有過,以后我總會占據你全部的心神?!?/br> 柴素錦皺眉,忽覺身上一痛。 她喘著氣,身體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推了一下。 草場,遠處的山脈盡都消失不見。眼前一片漆黑,她猛的睜開眼。 有淡淡的燈光映照在車廂壁上,身下是柔軟的厚墊子,她躺臥在疾馳的馬車上。 而在她身邊,坐著一個許久不曾見的人。 “馬文昭?!”柴素錦冷喝一聲,“你怎么會在這里?” 馬文昭輕笑看她,“因為想你?!?/br> 柴素錦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哪里?你要把我帶去哪里?” 馬文昭目光深深的望著她,“帶你去做我的皇后,如何?” “不如何!”柴素錦想要從車上的床榻上坐起,可卻發覺自己渾身竟使不上一絲力氣,“你最好放了我,你其實也不希望大周和楚國開戰吧?你是楚國的皇帝,你從你叔叔手中奪回皇位,難道就是為了讓楚國的百姓,落入戰亂,落入民不聊生的境地么?我以為,你會勵志作一位明君?!?/br> 馬文昭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要做明君?!?/br> 柴素錦皺眉,“可你的行為,卻并不像什么明君?!?/br> “難道江山與美人,注定不能同得么?”馬文昭搖了搖頭,“我不信的?!?/br> 柴素錦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覺渾身上下,甚至連手指尖,都綿軟無力,“你對我做了什么?” 她臨睡前,不過是給自己喝了一碗安神湯,睡的略沉些而已,不至于醒過來,會這般無力。倘若有人在她的藥里,或是飯菜之中動手腳,她不應當發現了不了才對? 想到適才那個詭異的夢,柴素錦望向馬文昭的目光,充滿警惕。 “你是神醫,對各種藥材都異常熟悉,想來沒有人能對你下藥而不被你察覺的?!瘪R文昭笑了笑,“但是人都有軟肋,都有自己不擅長之處。聽聞法術在你身上格外有用,所以我請了術士來?!?/br> 柴素錦心中一滯,“你想做什么?” “如你所見,當然是帶你離開了?!瘪R文昭笑了笑。 他的臉龐依舊是熟悉的樣子,他的聲音也未曾改變什么,只是他的眼睛不一樣了,昏黃的壁燈下,他眼中的神色不一樣了。 柴素錦輕閉了閉眼眸,腦中飛快的轉著。 “若是累了,就再睡一會兒?!瘪R文昭的聲音傳入耳中。 “馬文昭,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我的這幅皮囊么?”柴素錦緩緩問道。 馬文昭沉默片刻,輕笑,“我想要你,你的一切,你的人,你的心?!?/br> “你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么?這樣,只會將我的心,推得更加遠離你?!辈袼劐\說道。 馬文昭輕嘆一聲,“若是不能得到心,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br> 他說的堅決,似乎已經想的十分清楚。 柴素錦心頭頓生無力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在術法之下昏睡了多久,但馬車外的天色,不難看出,現在仍舊是在晚上。 馬文昭如何混進京城,又如何從京城之中將她擄走,她絲毫不知,但按著時間判斷,他們現在仍舊是在大周境內的。 若是能叫他們被攔下來,是不是她就有機會獲救? 過城邑之時,定有盤查,他們如何有文牒可過城邑呢? 柴素錦閉著眼睛,思量著脫身的辦法。 馬文昭忽而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心略有些粗糙,掌心干燥,卻涼涼的,叫人感覺不到溫暖。 她心中一陣厭煩,卻連抽手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放開?!彼淅湔f道。 “不用費心想該如何脫身了,”馬文昭輕緩說道,“我想叫你睡,你便會睡過去,如今不過是我太過想念你,想要同你說說話,才將你喚醒過來。你若將心思花在旁的地方,浪費精力,我只好再叫你好好睡會兒了?!?/br> “真卑鄙?!辈袼劐\睜開眼,卻沒有看他。 馬文昭點了點頭,“你這么說,也沒錯。為了我喜歡的人,自然是用什么手段都可以?!?/br> 他說話間忽而俯下身來,靠近她。 柴素錦立時渾身緊張,卻連逃開的可能都沒有,如此才叫人絕望。 “好香?!瘪R文昭在她耳畔輕輕說道,“你知道么,你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香味,不經意間就會鉆入人的鼻翼,仔細去嗅的時候,卻好似又沒有了。便是這若有似無的香味,讓人越發著迷?!?/br> 柴素錦別開視線,心跳有些快,生怕他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她如今連捏一根針的力氣都沒有,全然是俎上魚rou。 他的氣息籠罩在她面前,叫她覺得危險。 她的心跳幾乎就在嗓子眼兒,卻不敢說什么,唯恐自己說了什么話,再刺激了他有過激舉動。 她如今不是一個人,她腹中還有她和趙元甄的孩子。 “妧妧,你這樣的女子,怎能不叫人魂牽夢繞呢?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指的就是你這般吧?”馬文昭輕笑一聲。 柴素錦抿住唇,一言不發。 “你幫助柴賢,同虞震德對抗之時,我是想回來幫你的??赡阒牢疑碡摯蟪?,我必然要為自己的父親報了仇,必然要奪回屬于我的東西之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是不想陪著你守著你?!瘪R文昭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你信么?” 柴素錦依舊不說話,也并不看他。 “倘若,那個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你說……你如今心里裝著的人,會不會也就是我了?”馬文昭問道。 見柴素錦不知聲,他忽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看著我?!?/br> 柴素錦的眼眸看向別處。 “在這種事情上和我作對,對你沒有好處?!瘪R文昭輕笑,“你知道,你若不情愿,我總會有讓你‘情愿’的辦法?!?/br> 柴素錦微微皺眉,視線慢騰騰的轉向他,“不會?!?/br> 馬文昭表情一滯,“不會么?就算陪在你身邊,也不會在你心中占據一定的位置?” “絕對不會?!辈袼劐\咬牙切齒。 馬文昭點了點頭,“那就了無遺憾了。既然陪在你身邊也沒有用,不若我完成了復仇大計,再來接你?!?/br> 柴素錦翻了個白眼,懶得在開口。 話不投機半句多,更可況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我累了?!辈袼劐\閉上眼睛,抿住嘴唇。 既然沒有反抗之力,就算昏睡,也比要繼續面對他強。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卻還有許多話想對你說?!瘪R文昭笑了笑,他冰涼的手指,像是一條小蛇,在她臉上游動,讓她渾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起,“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你都沒有想過我么?” “趙元甄有什么好的?據我知道,你前世身為長公主的時候,就是因他而死。這是多沒有骨氣,投胎還魂之后,還要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是中了他的毒?” 柴素錦一直沒有應聲。 馬文昭絮絮說了幾句,便覺無聊,說不下去。 外頭似有人向他稟報什么。 柴素錦發覺馬車慢了下來,她側耳細聽,卻發覺自己的神智竟漸漸模糊,耳畔的聲音似乎也一點點遠去。 “啟稟圣上,蘇武蘇業兄弟二人,已借著所劫獲的藥物,將他們都引開。但他們所派兵力甚多,只怕他兄弟二人如今難以脫身了?!?/br> “盡力營救他們,最重要的是將那藥奪到手。那藥不是凡品,當初柴賢之所以能奪得帝位,憑借的就是那藥。若是能得手,我楚國必能稱霸?!瘪R文昭的聲音,哪還有適才的一番溫情,冰冷的只有一派雄心。 柴素錦冷嗤一聲,意識全然陷入混沌之中。 整個身子隨著馬車搖搖晃晃,像是風浪之中的一葉浮萍。 —— 咣當一聲,精致的銅盆落地。 京城,長明公主府。 “公主不見了!”當值的丫鬟,把這話告訴棠溪的時候,棠溪整個人如被雷擊。 “你說什么?” “公主不見了,婢子醒來,想要為公主洗漱之時,便看見床榻上沒有人了!”丫鬟哭道。 “莫哭!”棠溪冷喝一聲,“昨夜里你當值,難道不是一直守在外間么?公主何時出入,你竟會不知道?” 棠溪的表情聲音都十分冷厲。 那丫鬟忍住哭腔,“婢子是一直守在外間,可昨夜不知怎的,竟睡的很沉?!?/br> “還有誰知道公主不見的事兒?”棠溪壓低了聲音,問道。 丫鬟哭著搖了搖頭,“只有婢子和另外兩個守在公主門前的丫鬟。她們兩個并沒瞧見,只是聽到我手中銅盆摔落,就沖進屋去,我攔住不叫她們進去,她們問我怎么了,我告訴她們說,公主不在屋里……” “府上各處都找了么?”棠溪問道,“她們兩個人呢?” “在外間候著?!毖诀呖薜?。 棠溪看了那丫鬟一眼,“你哭成這樣,只怕她們多少也能猜出些什么?!?/br> 丫鬟愁眉苦臉,“那……現下該怎么辦?公主去了哪里???為什么婢子一點都不知道?是公主自己離開,還是……還是……” “你閉嘴?!碧南浜攘艘宦?。 丫鬟嚇的不敢再開口。 “來人,”棠溪朝外喊道,“這三個丫鬟,當值不利,惹了公主不高興,將她們看管在此,等候發落?!?/br> 丫鬟聞言嚇了一跳,“棠溪jiejie,棠溪jiejie……婢子們,婢子們如何惹了公主不高興了?公主她,她是不見了呀!” 棠溪深深看她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愚不可及!” 丫鬟連忙拽住棠溪的衣袖,“棠溪jiejie,你說說清楚,婢子不懂,婢子不懂呀?” 棠溪閉了閉眼經,嘆了口氣,“公主晨起散步,你卻比主子睡的還沉,公主起身,你都不上前伺候,難道是等著公主來伺候你嗎?如此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丫鬟怔怔的看著棠溪,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真的么?棠溪jiejie,公主只是去散步?不是被人擄走了?” “大膽!”棠溪抬手狠敲她一下,“再敢胡說,我看你是連命都不想要了!” 丫鬟連忙垂下頭去,“婢子不敢了?!?/br> 棠溪吐出一口氣來,“好好跪著,等候主子回來發落!” “是?!毖诀叽鬼鴶繗?,彎身跪了下來。 棠溪一面腳步虛浮的向外走,一面喃喃道:“不是你蠢,是我蠢,我怎么就派了你昨晚當值?” 丫鬟沒聽清,卻也不敢多問,只低頭等著公主散步回來發落她。 她卻不知,棠溪踉踉蹌蹌的上了馬車,直奔伯爵府。 “停停,不去伯爵府,我們去相府?!碧南隈R車上拍著車廂吩咐道。 車夫連忙勒停馬車,“伯爵府都快到了……” “我叫你去相府!啰嗦什么?”棠溪語氣急躁,且帶著薄怒。 車夫嘟嘟囔囔的調轉了馬頭。 “快著些!”棠溪在車內催促道。 車夫嘟囔一聲,“若是姑娘一早說去相府,不白跑這一段路,咱們早就到了相府,如今饒了遠路,耽誤了時間,倒是怪馬跑的慢了?” “哪里有那么多廢話?好好趕你的車!”棠溪大怒。 車夫啪的甩了下鞭子,輕哼上路。 “真是越急越亂,我怎的忘了,伯爺去追藥材,如今根本不在家中,只盼著相爺在家!”棠溪一面搓手,一面兀自咕噥道。 只恨自己沒長一對翅膀,好直接飛到相府去。 “我要見相爺?!碧南贸龉鞲牧钆?。 棠溪是柴素錦身邊的大丫鬟,但因柴素錦并不常出門,她身邊的大丫鬟,也只聞其名,沒幾個人見過她的。 相府里的人,不敢直接引她見相爺,只請到了外院的廳堂,去稟報相府管家。 “我要見相爺,你們耽誤了我的時間,誤了公主府的大事兒!小心你們的腦袋!”棠溪厲聲說道。 “聽聞公主府的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因著公主就和氣,從來沒有公主府的下人在外頭耍橫的,這人不過是個丫鬟就這般橫鼻子瞪眼的,多半是冒充的吧?”相府的下人,當著棠溪的面,就不屑的說道。 棠溪幾乎氣的要冒火,“放屁!我是不是公主身邊的丫鬟,相爺一見便知!豈容你們這般置喙?” “喲這脾氣大的,你若是冒充,相爺見了你,受責罰的不還是我們?”相府的下人撇了撇嘴。 棠溪急的臉色都變了,“相爺究竟在不在府上?倘若你們不請相爺,我這便要進宮去尋了。若是見不到相爺,只好求見圣上。公主府的事情,想來,圣上也不會不管不顧的?!?/br> 棠溪說的沒有一絲懼色,神色嚴厲堪比主子。 這幅語氣,更提及圣上,總算鎮住了相府的下人,他們連忙去通知管家,叫管家稟于相爺知道。 紀博采聽到是柴素錦身邊大丫鬟來求見,是提著衣擺,一路小跑而來的。若不是在自己家中,他只怕要飛身過來。 “相爺!”棠溪見到他,眼圈立時就紅了。 紀博采嚇了一跳,卻見她滿面急色,就是不說怎么回事兒。 他連忙擺手,“都下去?!?/br> 廳堂里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棠溪膝蓋一彎,噗通就跪了下來,哪里還有適才那副厲害的樣子,軟弱的像是抱著浮木的溺水人一般,“相爺快救救我們公主吧!” 紀博采上前蹲身在她面前,“表妹怎么了?” “公主不見了!”棠溪哽咽說道。 “什么叫不見了?別慌,越慌越說不清楚。你將事情說明白了,我才好更快的救她?!奔o博采溫聲問道,盡管他眼底亦是一片焦急。 “婢子叫人檢查了,昨夜當值的丫鬟被人下了藥,混混沌沌的沒有發覺夜間異動。府上沒有人瞧見公主晨起離開過房間??晒鲄s也并不在房中。府上各處婢子都尋過了,不敢聲張,婢子便來稟告相爺知道?!碧南f的有些亂。 紀博采卻是聽明白了,“你懷疑表妹是被人擄走了?且是沒有驚動府上任何人的悄悄擄走?” 棠溪連連點頭,“相爺,您一定要救公主??!她如今可是懷著身子的!” 紀博采霍然站起,許是站的有些懵,他身子都不由晃了晃,“莫急,你做得對,且不要聲張,暫且瞞下來。我這就去稟報圣上知曉?!?/br> 棠溪連連點頭,“那婢子這就回去?” “你且不要回去,在這里等著?!奔o博采匆匆離開。 柴賢得知柴素錦不見,更是大吃了一驚。 “是什么人擄走了他?”柴賢瞪眼問道。 紀博采皺眉,突然道:“我們中計了!” 柴賢抬眼看他,“中計?” “有人故意劫走了養元丹,引得我們重視,并且叫梁悅等人一直追著,沒有完全失去養元丹的下落,后來又突然藏匿不知去向,好叫我們派出更多的兵力人力。以此事吸引我們全部的注意力?!奔o博采緩緩分析道,“然后,借此機會,對公主下手?!?/br> 柴賢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說……這兩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為?” “這只是臣的直覺,是與不是,待瑄哥兒抓到人回來,也就能明白了?!奔o博采垂眸說道。 柴賢皺眉,“瑄哥兒可有消息送回?” 紀博采拱手道:“瑄哥兒說,已經將范圍鎖定,必要一舉擒獲賊人?!?/br> “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瑄哥兒知道,公主府上下也都瞞著。等瑄哥兒回來,見過那賊人,斷定究竟是何人在大周境內作亂,再作安排?!辈褓t的語氣尚算得冷靜。 紀博采連忙拱手領命。 “就說……”柴賢猶豫片刻,“就說朕接她入宮來住了吧。免得這消息傳到邊疆去,叫邊疆人心難以穩固?!?/br> 紀博采應聲退走。 他回到府上,如是安排棠溪回去準備。 紀博采尋了身形肖似柴素錦之人,由棠溪帶著混入公主府,又換上柴素錦的衣裳,由棠溪陪著,半掩著面,不叫人靠近的被接入宮中。 公主府的下人都聽聞,是圣上接了公主入宮。公主府算是安撫住了。 棠溪略松了半口氣,可公主依舊下落不明,這心仍舊是提在半空中的。 瑄哥兒抓獲賊人以后,就用飛鴿傳書告訴了紀博采知道。 并在信上說,jiejie一定猜不到是誰劫走了她的藥,若是知道背后主使是誰,免不了要生氣,說不得還會怪他一頓呢。 紀博采口中發苦,只發愁待瑄哥兒回來,知道他jiejie被人擄走,會是如何天崩地裂的反應。 正如紀博采所料,瑄哥兒是興高采烈回來的,瞧他的陣勢,將賊人五花大綁著招搖過市,只差叫百官前來迎接他了。路上看熱鬧的百姓倒是不少,他在前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還不斷的向兩旁百姓拱手致意。 “瞧見沒有,百姓們那敬仰的目光??偹闶亲隽思笫铝?!”瑄哥兒高興的對梁悅說道。 梁悅微微點頭,他似乎不喜歡如此高調行事,沖瑄哥兒拱了拱手以后,便道:“卑職先行一步,通知刑獄準備好大牢?!?/br> “大牢有什么好準備的?”瑄哥兒的話音未落,梁悅已經驅馬離去。 瑄哥兒大搖大擺的在京城轉了半圈,才將人交給刑獄。他帶著追回來的藥,入宮面圣。 “臣不辱使命,將養元丹一粒不少的追回來了!”瑄哥兒語氣十分欣喜。 柴賢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什么笑容。 “賊人也盡都抓獲,除了在亂戰之中喪命的,盡都帶回。幾個主犯更是被活捉,活著帶回來了!”瑄哥兒語氣高昂,臉面之上都是興奮之色,十分自豪。 一旁站著的紀博采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圣上也目光幽深的看著瑄哥兒,輕抿薄唇。 瑄哥兒兀自興奮了一會兒,終于發覺氣氛不對。 他望了望圣上,又看向紀博采,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怎么回事兒?臣第一次領受這么大的使命,完成的也這般漂亮,怎么看圣上和表哥都不甚高興的樣子?” 他有些懊喪的抬手撓了撓頭,皺眉想了想。 “是我哪兒做的不好?我自己沒想到?” 紀博采搖頭,“不是,你做得很好?!?/br> “那是我回來,繞著京城轉了那么一大圈,太過高調了,所以叫圣上您對臣不滿?”瑄哥兒又問。 柴賢也搖頭,“朕是那么小氣的人么?”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瑄哥兒哼了一聲,“那你們沉著臉,莫不是不想看見我回來?” “長命公主她,”紀博采嗓子發緊,身子微微發僵,“不見了?!?/br> 瑄哥兒表情一滯,瞪大眼睛看著紀博采,“你說什么?我怎么有些聽不懂?什么叫不見了?” “她被人擄走了?!辈褓t接口說道。 瑄哥兒的目光從紀博采臉上,移到了圣上身上,怔怔了片刻,“那不可能!這里是京城??!她住在公主府里??!怎么可能被人……” 紀博采上前捂住他的嘴,“不宜聲張!” 瑄哥兒扒開他的手,呸的往一旁啐了一口,臉上的興奮盡都被慍怒取代,“什么不宜聲張?為什么不聲張?她被什么人擄走了?如今身在何處?可曾安好?旁人為什么要擄走她,是什么目的?你們都知道什么?做了什么來救她?” 瑄哥兒一個一個問題拋出來,雙拳緊握,臉上盡都是質問的表情。 殿上的氣氛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弄得緊張而又凝滯。 好似眼前這兩個男人,就是害的他jiejie被人擄走的罪魁禍首一般。 “圣上已經吩咐下去,各個城邑出入口皆要嚴加盤查,京城周遭更命人去尋查?!奔o博采說道。 “結果呢?”瑄哥兒瞪眼,“如今有什么消息?” 紀博采抿住了嘴。 “沒有消息對不對?那你說了不等于白說?”瑄哥兒怒道。 “告訴他吧?!辈褓t嘆了口氣,“紀相將你所猜測的可能性,都告訴他,也好叫他自己有所判斷?!?/br> 瑄哥兒緊皺眉頭,“告訴我什么?快說呀!” “以我之見,劫走養元丹,本就是一個計謀。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是藥,而是長明公主?!奔o博采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