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認賊作父的蠢家伙
倘若虞震德真的落在他們手里,趙元甄會舍得殺他么? 柴素錦不由深深的皺起眉頭來。 那是救他養他照顧他的叔叔,雖然用報仇來強迫他,束縛他。但虞震德于他來說,仍舊像是父親一樣。哪個父親不是用自己的想法來教養要求自己的孩子? “他會的?!辈袼劐\垂下眼眸說道,這話她不知是說給瑄哥兒聽,還是說給自己,好打斷心中的遲疑。 “真的會么?雖然他如今答應的很好,說的很好??刹灰姷谜娴牡绞聝荷系臅r候,他就能狠下心來?!爆u哥兒輕哼了一聲。 柴素錦沒有抬眼,“他如今是如何做的,他是如何竭盡自己的能力幫助圣上奪回皇位的,如何帶領兵將攻城的……我不說,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們根本不用聽他如何說,只用睜開眼睛,看著他如何做,如今就不當再懷疑他?!?/br> 瑄哥兒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可是梁悅也做的不錯???我們看著趙元甄如何做,難道就沒有看到梁悅在攻城之時是如何做的么?可是如今真的跟梁四面對面的時候,他不是依舊心軟了?” 柴素錦心頭猛的一動,抬頭看著瑄哥兒道:“你說得對?!?/br> 瑄哥兒一愣,“我說的當然對,不過,你指的是哪句?” “狠心,心軟!”柴素錦眼眸中清清亮亮,仿佛能望見眼底的光。 瑄哥兒皺起眉頭,“心狠心軟怎么了?” “你希望自己身邊的人是心狠,還是心軟的?”柴素錦問道。 “自然是對敵人心狠,對自己人心軟了!”瑄哥兒輕嗤,“這還用問么?” “可世上真有這樣的人么?且敵人自己人,所有的時候都是那么容易分辨的么?什么叫敵人?什么叫自己人?也許你的自己人恰恰是別人的敵人,而你的敵人也許就是旁人的……親人呢?”柴素錦定定看著瑄哥兒,“你告訴我,這個時候究竟應該心狠還是心軟?” 瑄哥兒皺起眉頭,忽而有些生氣的猛然站起,“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究竟該親該疏,難道不是看這人都做過什么,都做了什么,有什么樣的行為而判斷的么?你如今怎么倒犯起糊涂來了?” 柴素錦搖了搖頭,“看一個人做過什么就能夠分辨了么?那我們不說旁人,我們就拿虞震德來說。他救趙元甄逃出死刑,照顧他,教養他。學習醫術,治病救人。而殺人害命,乃是再后來才有的行為……” “你別說了!”瑄哥兒猛喝一聲,“我看你日后還是不要跟那個趙元甄見面了!你再同他接觸親近下去,只怕日后還要將虞震德當做是自己的親爹呢!” 瑄哥兒的厲聲呵斥,讓柴素錦的臉色一時變的有些僵硬難看。 瑄哥兒瞪眼看著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柴素錦也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瑄哥兒,做出判斷,或是要說什么的時候,能不能先讓旁人將話說完?” 瑄哥兒皺眉,別開目光,胸膛一起一伏,半晌,他才咬牙切齒道:“你若是要為虞震德說好話,那還是不必說了。我不想聽,也沒必要聽完!我該提醒自己,你不單是柴妧妧,你還是柴素錦,他怎么說也做過你多年的師父,一日為師尚且終身為父呢!更何況好幾年的相處相交?” 柴素錦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柴素錦是怎么死的?難道不是被他害死的?你與他有一世的仇怨,我與他乃是兩世仇怨?!?/br> 瑄哥兒轉回視線瞪她一眼,“那你還能為他說好話,真不是道該贊你氣量大,還是說你糊涂毫無原則!” 柴素錦輕嗤一聲,“你若讓我將話說完,大概就不會這么說了。原以為,你只是做事沒有耐心,沒有忍耐罷了。原來連聽旁人說完話,這樣基本的尊重都不曾學會。一再對你寬容,倒是我沒有教好你,看來日后我當嚴厲的要求你。免得你出門,旁人說昭廉伯不知禮數,乃是長明公主沒有教養好!” 瑄哥兒張了張嘴,又尷尬的抿住,小聲咕噥道:“你要說什么?快說!” “我的意思乃是,既然擔心趙元甄對虞震德不能狠下心來,那么日后抓捕虞震德,乃是處死虞震德的事,就不要叫他參與其中了。不管他究竟能不能狠下心來,這都是在為難他。虞震德死在誰的手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受到應有的懲罰,重要的是他死這個結果?!辈袼劐\看著瑄哥兒,“你說呢?” 瑄哥兒啊了一聲,半晌才遲緩的點點頭,“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柴素錦輕哼一聲,“如此,也值得你臉紅脖子粗的和我爭吵?” “不是,我以為你又要……”瑄哥兒搖了搖頭,“是我錯了,姐……” “你以為?”柴素錦搖搖頭,“用你以為,就要定了一個人的對錯,判斷一個人的罪,我看你同那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的人,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柴素錦說完,立時起身向外走去。 瑄哥兒連忙攔住她,“jiejie別生氣,我知道錯了?!?/br> “每次都是這么說,可每次也不見你有什么長進?!辈袼劐\揮開他的手,大步走出門外。 瑄哥兒小心翼翼的追在她后頭,“jiejie,這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給你道歉,我給你賠禮認錯,還不行么?” “不行?!辈袼劐\加快腳步。 “姐,你可是我親jiejie,親姐弟之間,能有什么過不去的呢?”瑄哥兒陪著笑臉追在她后頭。 柴素錦搖頭,“不知道剛才誰說,我不單是柴妧妧,還是柴素錦。柴素錦怎么會是你的親jiejie呢?我不過是個認賊作父,最后還被賊害死的蠢家伙罷了!” 瑄哥兒張了張嘴,抬手給了自己個嘴巴,“我就是嘴欠。姐你也知道,人沖動生氣的時候,都是口不擇言的……” 柴素錦輕哼一聲,直到上了馬車,也沒再給瑄哥兒一個好臉色。 瑄哥兒站在垂花門外,皺眉看著馬車絕塵而去,后悔的垂頭頓足,卻也無濟于事。 “伯爺,您這是怎么了?”他身邊小廝上前關切道。 “別提了,我惹了jiejie生氣了……”瑄哥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小廝嘿嘿一笑,“公主是您的親jiejie,便是生氣也不會真的不理您,不原諒您的。過了氣頭就好了?!?/br> 瑄哥兒搖頭,“你不知道,我這次是真的惹了她了。她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原諒我了……都怪那個趙元甄!只要攤上他,準沒好事兒!日后出門,一定要看看黃歷!絕不要遇上他!” 提到定國公,小廝不敢隨意接口,連忙垂下頭去打個哈哈。 瑄哥兒正要轉身往里走,忽見外頭有家丁急匆匆跑上前來。 他連忙向前迎了一步,“是jiejie有什么吩咐?” 家丁一愣,連忙搖頭,“長明公主的馬車剛出了大門,連停都沒停,以前每次進出,都會給門房賞錢,今日倒只聽馬車里有丫鬟呵斥那門房憊懶,開門太慢……” 瑄哥兒抬手扶額,無奈嘆了一聲。 一旁小廝連忙問家丁道:“那你跑的這般急匆匆的是做什么?” “哦,乃是紀相派人來告知,”家丁上前一步,小聲道,“梁四死了?!?/br> “什么?”瑄哥兒立時抬頭,瞪眼看著家丁,生氣擔憂全然顧不得了,“梁四死了?真的死了?梁悅還是將他殺了么?” 家丁連連搖頭,“具體的,紀相沒有叫人交代。只說怕伯爺不安心,所以將進展告訴伯爺知道,好叫伯爺安心休息?!?/br> “哪里還有心思休息,我這就去看看情況!忙活一晚上,也就這么點兒收獲,就這么一件叫人心里松快的事兒了!”瑄哥兒說著,接過馬鞭,又趕去城南平民院中。 他趕到的時候,巡查包圍的大隊人馬已經被撤走了。 這時辰,東方的天際已經有灰蒙蒙的亮光投來。 火把盡熄,院中也能影影綽綽的將人影臉龐看個大概。 梁悅不知去向,梁四的尸首正停在院中。他臉面發黑,嘴唇也是烏黑的顏色,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勾著,叫人看著有些詭異。 趙元甄和紀博采都未離開,吩咐著隨行之人,處理剩下的一應事物。 瑄哥兒上前,細細打量了梁四,沖趙元甄重重冷哼一聲,拉住紀博采的衣袖問道,“他怎么還是死了?梁悅失手將他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