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放手一搏
“你倒是說話呀!你嫌我性子急,可如今連我jiejie都同我說的一樣了,不該放他走!”瑄哥兒緊緊拉住紀博采的衣裳,“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柴素錦瞧著紀博采的臉色,緩步上前,溫聲道:“瑄哥兒先放手,表哥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他這么做一定有理由。你放開他,好叫他解釋!” 瑄哥兒看了jiejie一眼,冷哼一聲,這才放手,“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才不會放過你,別看你是我表哥!” “是圣上的意思?!奔o博采說道。 瑄哥兒聞言,臉面一僵,二話不說,轉身就向帳外跑去。 紀博采翻身擋住他的去路。 “你放手!”瑄哥兒瞪他。 “你這沖動的毛病不改,遲早是要吃大虧的!”紀博采瞪著他。 “不用你管!”瑄哥兒臉面氣的漲紅,回頭看著柴素錦,“他是不是你弟弟?還當不當你是他jiejie了?那賊人要了我的命也就罷了,還想要你的命,他竟然能放他走?這個懦夫,定是因為害怕虞震德!呸,他怕我不怕?!?/br> 柴素錦的臉色微微顯得難看。 “表妹不要多想?!奔o博采連忙說道,“圣上如此做,是有理由的?!?/br> “什么理由,就是害怕虞震德,害怕虞震德要了他的命!想要為自己留一條后路!人家都把刺客派來了,他倒好,我們費盡力氣抓住了刺客,他扭臉就把人給放了!”瑄哥兒氣的跳腳。 柴素錦忽而上前,抬手一揮。 以紀博采的眼力,甚至都沒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 瑄哥兒后頸上卻多出了兩根細長的金針。 只見瑄哥兒的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來。 瑄哥兒嚇了一跳,瞪眼驚恐的看著自己的jiejie,伸手摸向自己的腦后。 “別亂動,萬一動壞了,真的啞巴了,我可救不了你?!辈袼劐\緩緩說道。 瑄哥兒又急又怒,眼目都泛了紅色。 他動嘴,比口型道:“啞巴就啞巴!” 伸手就要拔去金針。 柴素錦無奈,飛快的又拿出金針扎在他肩頭之上。 他只覺兩條胳膊酸沉無力,像是壓了千斤的重擔,抬都抬不起。 柴素錦扶他在一旁坐下,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瑄哥兒這性子,是要改改了?!?/br> 紀博采輕笑著點頭,“是,不過他畢竟年紀小,經歷這么多事,慢慢總會成長起來。你也要有耐心?!?/br> 柴素錦頷首,“表哥如今可以說了,圣上為何要放走梁悅?” “昨晚我同梁悅聊了許久,”紀博采請柴素錦坐下,自己也坐下抿了口茶,緩緩說道,“從他言語神態之中,我發現,他并非十惡不赦之人。只是有些遲鈍,被人蒙蔽而不自知。他并不是傳聞中殺人不眨眼,嗜殺成性的那種繡衣使?!?/br> 瑄哥兒嘴唇猛動,若他能發出聲音,紀博采的話說不完,就又要被打斷了。不過這會兒只見他嘴動,不聞聲音,兩人說話倒也不受影響。 柴素錦點點頭,“所以圣上覺得,他尚可挽救?” “倘若不擇手段的逼迫他,反倒會激起他心中的悖逆,激起他忠于虞震德的想法,便是殺了他,不過是讓虞震德身邊的殺手少了一個而已。我們得不到什么,虞震德損失也不大?!奔o博采停頓了片刻,“但倘若能夠扭轉他的想法,才是插入虞震德心中的一柄利劍?!?/br> 柴素錦聞言一愣,“此話怎講?” “圣上同趙將軍已經商量出對策來,只是缺一個執行這對策的人?!奔o博采看了瑄哥兒一眼,瞧見瑄哥兒這會兒終于不再急著說話,而是屏氣凝神,豎著耳朵在聽,他笑了笑。 “什么對策?”柴素錦問道。 紀博采搖了搖頭,“能不能成行,還要看我們對梁悅的判斷是否正確?!?/br> “把希望寄托在敵方派來的一個殺手身上?這,是不是太輕浮武斷了?”柴素錦緩緩問道。 瑄哥兒不能說話,跟著皺起了眉頭。 紀博采笑了笑,“表妹應當十分了解虞震德的性格。倘若梁悅不能完成使命,卻回到皇宮復命,等待他的會是什么樣的命運?” 柴素錦微微一愣,開口道:“如若不死,多半也會成為棄子?!?/br> 紀博采點頭,“趙將軍也是這么說,他說虞震德這人心思狠辣,很難原諒旁人的過失。如今又恨透了背叛他的人,所以,梁悅完不成任務,回去必然沒有好下場。所以我們即便放了他走,他多半也不會直接回到皇宮?!?/br> 柴素錦微微點頭,“那也不能保證,他就會向太子投誠???” 紀博采笑了笑,“剩下,就看天意了?!?/br> 柴素錦微微一愣,垂眸若有所悟。 瑄哥兒急了一時,在紀博采和柴素錦的目光之中,終于冷靜下來之后,柴素錦才上前取下他身上金針。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竟然一眼未發的又閉上了嘴。 “我原以為,你有許多話要說呢?”紀博采看著他輕笑。 瑄哥兒皺眉,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 “若是能叫你長了記性,知道說話應當先過腦子再出口,今日這幾針,你倒也不白受了?!奔o博采抬手撫著他的頭道。 瑄哥兒推開紀博采的手,抿嘴跑出了營帳。 “他又要去做什么?”紀博采皺眉。 柴素錦搖了搖頭,“隨他去吧,他心中必然多少有些受傷,但總會想明白。只是梁悅他……” 紀博采這才靠近了她,低聲說道:“放心,青城山最擅長暗中追蹤的弟子,在悄悄的跟著他,不會叫他做什么壞我大軍之事的?!?/br> 柴素錦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而被人盯著的梁悅,許是信心備受打擊,又許是心思矛盾緊張,并未發現有人正盯著他。 他猶猶豫豫的走到城門口,瞧見有人巡視,并未上前,反倒立時閃身,躲在了樹叢后頭。 巡視之人,未發現他,說話間走了過去。 梁悅席地坐下,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舉目望了望城門口的方向,又低頭看著腳下。 他若要進城,輕而易舉?;氐交蕦m也會很順利。 可就這么回去? 似乎有些不甘心,也沒辦法交差…… 他又回眸看了一眼先前離開的方向,那里有接連成片的營帳,并非正規的軍營營帳。有些營帳甚至搭得歪歪扭扭,好似一陣強風就能掀翻了。 營帳里頭的人,來自各地,cao著各種帶著地方味兒的口音。那些人的出身也是五花八門,有伙夫屠戶,有躬耕的百姓,還有挑擔的小販走卒……有武藝高強的江湖豪杰,有世家子弟,還有名門弟子……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些原本是云泥之別,根本不會有太多交際的人,能共處一個陣營,且相處的十分融洽。 便是有小的摩擦,也不會鬧大了,反倒能一笑泯恩仇。 不似他們這邊,等級森嚴,得罪了繡衣使的人,必要睚眥必報。 雖然他在那軍營之中,才短短不到兩日的光景,卻能感受道那軍營不同于圣上,不同于哥哥統治之下的這種氛圍。 哥哥說,世人欠了他們的,所以必要世人以血償還。 他前去刺殺太子,甚至打傷了神醫的弟弟,更有心要殺了那女神醫。 可他們竟然沒有折磨他,沒有毒打逼供,反倒輕而易舉的放了他? 他回頭遠眺,眉頭未有舒展,反倒蹙的更深。 他在等,卻一直等到黃昏時候,也沒有瞧見追他而來的人。 是真的放了他離開…… 梁悅緩緩從草叢后站起身來。 腳步卻依舊猶豫徘徊。 這么回去復命,會讓手下人看不起吧?也會叫圣上和哥哥失望吧? 哥哥從來不講情面,此次他未能完成任務,哥哥會如何處罰他? 梁悅咬了咬下唇,提步欲走,卻忽而又停了下來。 他側耳細聽。 有動靜! 遠遠的從城墻根兒處傳了過來。 他提氣未發出一點聲音,向那一絲異響傳來之處快速掠去。 夕陽已經被山峰遮擋。 天邊還有些尚未褪去的紅霞。 天幕有一半都被染成了紅色。 就連城墻,都被映照的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