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較量
繡衣使都使梁四刷的拔出腰間長劍,臉面上有嗜血之色。 虞震德冷哼,目光落在文丞相身上,“文丞相,聽說,朕初登基之時,你就想要告老還鄉,是么?” 文丞相一驚。脊背上立時滿是冷汗,“老臣年紀大了” 虞震德不許他靠老還鄉,空留他一個丞相之職,早已架空他手中權柄。 連昔日尊他為師,見面必叫一聲“先生”的晚輩同僚,如今都躲著他。 “年紀大了?你年紀大也不在這一時,不過是不想伺候朕,你心中還惦念著柴賢,此刻正希望柴賢打垮了朕,好即位的吧?”虞震德冷笑問道。 文丞相皺眉,并沒有說話。 他身邊的同僚輕輕用手肘碰了碰他,“說句好話,且保了命” 文丞相額上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滑下,可他卻依舊沒有開口。 “是也不是?”虞震德又逼問道。 文丞相忽而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說的不錯!老臣是想要太子打垮了你這亂臣賊子!當初若不是你拿著先皇的詔書登基。老臣絕不會在留在朝堂!原想為先皇守住這大業,可你你這亂臣賊子卻極盡禍害!太子當起!眾臣當起!天下百姓當起!掀翻誅滅了你這jian佞” 話音未落。 文丞相的腦袋咕嚕嚕滾落。 熱乎乎的血,濺在殿上。 更濺在周遭跪著的同僚臉上,立即激起驚叫一片。 虞震德一愣,目光幽幽轉向繡衣都指揮使,“你做什么?” “回稟圣上,文丞相對圣上不敬,理當誅殺!”梁四見到了鮮紅的血,嗅到了血腥之氣,似乎更為興奮,臉面發光。 虞震德喘了口粗氣,“朕又沒叫你殺他?!如今豈是殺他的時候?朕聽聽這老匹夫還能說出什么話來也好,你呀你” 梁四連忙拱手告罪。 “罷了,殺了就殺了。消息暫且不準傳出。你去,將他那孫兒文靖帶進宮來。捉住文靖之后,再將文丞相的腦袋送給太子!”虞震德冷冷一笑。 好似他們談論的不是一條人命,不是一朝丞相之命。 不過是豬馬牛羊一般 殿上更添肅殺凝滯,跪著的諸位大臣臉色煞白難看。 丞相家人尚不知丞相已死。繡衣使者前來家中,說丞相要見嫡孫,要帶文靖入宮之時。文家人卻也覺得事情有異,不肯交出文靖。 繡衣使者不由分說,竟動起了武力來搶,并用文丞相在宮中安危作為威脅。 丞相家人無奈,眼睜睜看著文靖,文家最得丞相看重喜歡的孩子被繡衣使者搶走。 文丞相的腦袋送出城門,送到趙元甄和柴賢手中。 柴賢當即面色大變,撲在馬背上大哭了一場。泣不成聲。 前來傳話的來使道:“圣上說了,宮中自然不乏同先太子您里應外合之人,您若是不顧惜他們的性命,不肯退兵。圣上便每隔一個時辰,便砍下一位大臣的腦袋,送到先太子您的面前?!?/br> 柴賢大怒,揮刀要砍了這傳話之使。 趙元甄和瑄哥兒兩人。才奪下他的刀,將他攔住。 柴賢目眥欲裂,“他竟敢竟敢以此逼朕?如此暴虐之人,他以為他還能在皇位之上坐多久?便是我不伐他。天道亦不能容他!他說出這話,做出這事的時候,他的命已經絕了!他的死期已經到了!” 文丞相被砍斷的脖子上還帶著血跡,眼目圓瞪。雖了無神采,死氣沉沉,卻也能看出他被斬殺之時,必是在盛怒之中。 柴賢別過視線。不看文丞相,盯著那使者怒吼:“朕不殺你,你去!將朕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虞震德!告訴他!他死期已到,速來受死!” 傳話來使被送出柴賢陣營。乘馬回城。 趙元甄站在陣前,舉目遠眺。 這些江湖幫派所聚來的人手,以及不滿朝廷自愿加入的百姓們,雖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但憑著心底的一股正氣,倒也能壓制住虞震德軍隊的氣焰。 加之他的舊部調兵參與,雖然在規制配備上遜于虞震德,氣勢上卻能將他壓制住。 京城岌岌可危,難怪他如此險惡威脅。 看來,他是被逼急了。 “圣上,且容臣指揮退兵十里吧?”趙元甄看過了局勢,拱手對柴賢道。 文丞相的腦袋已經被蒙了起來,但柴賢的面色依舊難看之極。 趙元甄同他說話,他似乎沒有聽見。 瑄哥兒朝他搖了搖頭,又指了指文丞相被蒙住的腦袋。 趙元甄上前一步,將文丞相的腦袋,忽的抱入懷中。 柴賢柴賢大驚,瞪眼看他,“你別動他!” 趙元甄抿唇看著他,“文丞相已經死了,圣上猜猜虞震德接下來會送來誰的腦袋?” “你說什么?”柴賢的話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圣上以為,這種事他做不出么?”趙元甄面無表情的問道。 柴賢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臉面惱怒卻白的沒有血色。 “求圣上顧惜朝中被握在虞震德手中大臣們的性命,容臣退兵十里?!壁w元甄又說了一遍。 柴賢皺眉看他。猶豫說道:“如今我軍氣勢正高,在這時候退兵十里會不會” “重新整頓編排我軍部署,讓他們知道虞震德對忠心耿耿的老臣們都做了什么,更能激起他們的憤怒和斗志。文丞相雖為一朝丞相,一品大員。但是十分親民,以往更常?;剜l躬耕,布施給貧困之人,在民間頗受贊譽敬仰?!壁w元甄說道。 柴賢緩緩點頭,“文丞相為人和藹可親,朕記得小的時候,還聽他授課如今卻” 他眼中微微泛紅,沖趙元甄擺了擺手。兀自落淚。 “就照你說的行吧” 虞震德背著手,徘徊在殿上,看著跪了滿殿的大臣們,目光陰冷如蛇。嘴角更時不時的溢出一絲冷笑來。 叫跪著的大臣們心底一陣陣的發寒。哆哆嗦嗦唯恐下一個被砍了腦袋的人就是自己。 文丞相的血還為清,血腥味仍舊彌漫在大殿之上。 繡衣使都使梁四翹腳坐在殿旁,眼目發光的把玩著手中長劍,左手食指抹著劍身上的血跡。如陰冷的地獄來使,笑容恐怖。 “可有一個時辰了?”虞震德忽而揚聲問道。 梁四立即起身,手握長劍,站直了身子。 官宦躬身答道:“距離傳信使回來。恰一個時辰!” 虞震德冷冷一笑,“好,朕聽聞這戰事,并未有歇???下一個。挑誰呢?” 梁四的長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 劍上冷光叫跪著的眾臣都是一抖。 不論是忠心向著虞震德,跟著他為非作歹的人。還是有心報效朝廷,愿為柴賢效力??锓稣y的人。 誰都不想憋憋屈屈窩窩囊囊的就這么死在這里。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身在囹圄之中,只能盼著先太子柴賢比惦記皇位更顧念他們的性命了。 “臣的劍已經準備好,只待圣上發話?!绷核男χf道。 他聲音更叫大臣們呼吸凝滯。 虞震德的目光掃過眾人,忽而停在誰的身上,那人就只覺如芒刺在背,命數要絕。 “啟稟圣上” 殿外突然快跑上前一個宦官,氣喘吁吁的稟道。 “退、退兵了!先太子已經退兵了!” 呼 幾乎可以聽得見,殿中大臣們長長舒了一口氣。 好似嗓子眼兒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眾臣這才發現各自頭上身上盡被冷汗打濕,左右看看,旁人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虞震德呵呵一笑,“退兵了?他倒識時務?!?/br> 梁四輕哼了一聲,百無聊賴又頗為失望一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翹起腳來看著劍身上的血。 “整頓城中兵馬”虞震德吩咐道,“召繡衣使于甘露殿見朕!” 梁四立即起身,拱手領命而去。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馬文昭,尚不知京城里發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 他正在籌謀這一件大事,與他來說,最最重要,最最關鍵的事。 雖不能說成敗就在此一舉,但事關他要用多久,費多大力氣奪回皇位。 他如今在屏氣等待,等待蜀國使者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