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父子生嫌
柴素錦搬出東宮之后,太子并沒有放出瑄哥兒幾個。 不過倒是允許她去東宮探望瑄哥兒。 為了避嫌,她只同瑄哥兒見了一面,便再未去過東宮。 太子也沒有主動來見過她,只是在圣上殿中遇見之時,會相互見禮,打個招呼。 好似那日的對話,是她臆想出來,從未發生過的一般。 但那日臉頰之上的疼痛,和后來太子遣人送來的玉肌膏都是實實在在的。 太子納側妃的日子,如期而至。 楚國公主也已經提前去了驛館。 驛館被裝飾一新,如今張燈結彩,更顯熱鬧非凡。 只是楚國公主哭著不肯上轎子,侍女在她身邊磨破了嘴皮子,才將她勸住。 花轎被抬進太子東宮。 迎娶異國公主的規格,已然超過了平日里太子納側妃的規制。 但因著和楚國的關系,并沒有大臣提出異議。就連太子妃親族也都一片安靜。 當初反對安國侯迎娶楚國公主的那些大臣們,更是彈冠相慶,直言太子此舉明智。 更在太子迎娶楚國公主的第二日,便有大臣啟奏,奏請圣上禪位于太子。 圣上昏迷不醒的時候,太子近臣就有人如此奏請。 但那個時候為了穩定老臣們的情緒,為了朝堂穩固,不再生其他亂子。太子沒有應允。 如今卻是最好的時機,他在朝中,已經插入了自己的勢力,更拉攏了一部分根基深厚的老派大臣。 且父皇也已經醒過來了,雖仍舊臥床不起,但下詔的力氣還是有的。 這時候禪位,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太子接連三次推拒,大臣們便把奏折遞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躺在床榻之上,念著奏折的內臣聲音越來越小。 “怎么不念了?”圣上忽而問道。 內臣扯了扯嘴角,“這些個奏折,都是這么一個意思,奴才怕圣上您聽厭煩了?!?/br> 圣上搖搖頭,“不煩,如此說明,我兒真的長大了,這么多人擁戴他,是好事兒,朕最然心中會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是高興啊?!?/br> 話雖這么說,但九五之尊的位置,豈能不叫人眷戀? 圣上又是在昏迷了許久,剛剛醒來,身子尚虛弱之時,正是希望旁人多多圍聚在自己身邊,多多關注自己的時候。卻在這時,發現眾人都嫌自己老了沒用了,讓自己退位讓賢。便是要讓那個人,乃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也叫人心頭空落落的。 圣上點了頭,退位立新君的旨意,卻遲遲未下。 太子這幾日,來向圣上請安的態度,似乎都略有些焦急了。 但他仍舊隱忍著,沒有直接提及此事。 這件事可以由大臣提,可以由圣上身邊親近之人提。 卻偏偏不能他提及,縱然心頭急不可待,但若是當面提及,未免讓父子之間有了嫌隙。 圣上對太子的態度,似乎也有所不同了。 連總是避及著太子,盡量不同他相遇的柴素錦,都感覺到了。 這日太子走了以后,柴素錦才來為圣上請脈。 “圣上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尚需靜養,需要好好休息?!辈袼劐\笑著說,“不過太過cao心勞神了?!?/br> “朕cao什么心?勞什么神?如今朝中民中,有什么事情都不叫朕知道,朕雖然醒了,但同昏迷著,也沒有什么區別,不過是又瞎又聾!”圣上雖然是笑著說的,如玩笑一般。 柴素錦卻立時警惕起來,“定然是這些伺候的人怕圣上您太過勞累,您如今的身體,著實不易勞神!” “是,老了,朕老了?!笔ド蠂@了口氣。 柴素錦連忙笑了笑,“這同老不老沒有關系,您可知當時的情形有多危機?圣上您乃是心脈受損,又昏迷了這么久!若不是真龍天子,有天照應,便是小女醫術再怎么厲害,也無能為力。圣上能夠醒來,就說明圣上年輕體健,一點兒都不老!” 圣上皺眉看了看她,“你怎么還叫朕圣上?怎的還沒有改口?” 他又去看她的衣著,看她所帶宮女宮人的規制。 圣上微微皺眉,“朕的旨意,可曾傳下去?” 柴素錦忙應聲,“是女兒沒有習慣,父皇別氣?!?/br> 如今這時候,圣上和太子已有不睦先兆,她雖惱恨太子放偏了的心思,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互生嫌隙。 “太子大了,自己有主意了,旁的事情,他想怎樣就怎樣吧!朕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不也沒有將這朝堂折騰亂套么?”圣上說道。 這哪是夸獎之語?聽來分明就是賭氣抱怨之言。 柴素錦心中暗暗嘆氣。 男人不論年齡,對權利的欲望,從來都是如此的么? “不過你的事情,卻必須按朕的意思辦。朕不能叫你受一點委屈!”圣上說道,“來人,可曾有圣旨昭告,朕已封柴妧妧為公主?” 宮人連忙上前,看了一眼柴素錦,跪地吶吶道:“這個……是有……” “有還是沒有?”圣上又問。 “父皇莫急,兒不委屈,兒住著先公主的殿宇,身邊有眾多人伺候著。不論行走到哪里,都是與公主一般無二的待遇。父皇盡可放心!”柴素錦連忙勸道,“太子如今先是迎娶楚國公主,又再三拒絕大臣們上表之事,忙的不可開交?!?/br> “連你都維護他?為他說話?不與朕貼心?”圣上抬眼看她。 柴素錦愕然一笑,“父皇這是吃醋了呀?” 圣上微微一樂,忽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在殿外輕輕一晃。 又連忙躲在殿門一側。 柴素錦沒有瞧見,倒是有眼尖的宮人瞧見了,朝柴素錦使了個眼色。 柴素錦借口離開圣上身邊,來到殿外。 殿外離著面色有些急的念恩。 “你怎么來了?”柴素錦問道。她不再住東宮以后,太子就將念恩扣在了東宮,不叫她帶在身邊。 念恩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公子掩護奴才出來的,公子聽聞馬公子要離開京城了!” “嗯?”柴素錦一愣,“誰要離開京城?” “馬公子呀!公子說……說……”他看了看旁邊礙眼的宮人,又上前一步,半擋著自己的嘴,朝柴素錦的耳朵小聲道,“公子知道您不喜歡太子殿下,更知道您心中有馬公子,所以一得知這個消息,就忙掩護奴才給您送信兒,您在圣上身邊,一定有辦法阻止這件事的吧?” 念恩說完,連忙躬身后退一步。 柴素錦皺著眉頭,她如今尚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告訴圣上?如何求圣上幫忙? 且倘若是太子的決定,她再求圣上,豈不是讓父子兩人更添不合么? “你別急,讓瑄哥兒也莫要著急,我打聽了之后再做打算?!辈袼劐\說道。 “公子叮囑,您一定要抓緊,倘若錯失了機會,說不得要后悔一輩子?!蹦疃髡f完,抹了把細汗,蹬蹬蹬跑走了。 柴素錦立在原地,思量片刻,當日便去了東宮。 她在東宮等了許久,才見到了遲遲歸來的太子。 太子雖尚未登基,如今卻與皇帝只差一個名號的區別了。 但正是只差這一步,才愈發叫人不甘心。 她見到太子的時候,太子面上還帶著些許的沉郁不悅。 “殿下辛苦?!彼鹕硇卸Y。 “見到你在東宮,還真是稀奇?!碧有α诵兴鹕?,“你來做什么?勸我多盡孝道,不要在登基之事上太過著急?” “這是殿下的事情,是朝堂之事,我只是女流之輩,不欲在此事上多言。太子不論如何,自然都有自己的考慮?!辈袼劐\有事相求,語氣格外溫柔。 太子臉色稍緩,“那你來東宮,是改變了心意,還是……”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笑著移開。 柴素錦垂了垂眼眸,“是有一事,要懇求太子殿下?!?/br> “哦?你肯來求我?肯來向我低頭了?你不是說自己是公主,是我阿姐么?我阿姐可從來不會求我的?”太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