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扔進江里喂魚
“好了,待會兒春露會把藥送過來?!辈袼劐\說完,轉身出了他的船艙。 云子儀愣愣的看著她恍如一朵美不勝收的卻可望不可即的云氣,飄飄揚揚的離他而去。 他伸手,只抓了一把江風在手心。 那眩暈的感覺果真沒有了,只留下癡癡地迷醉,仍繞心頭。 云子儀喝了春露送來的湯藥,又小睡了一覺,那暈船的感覺就一點兒也沒有了。 可如此,還怎么接近佳人呢? 他在船艙之中來回踱步,帶來的書一本也看不進去。 卻忽而從書冊中掉出一本棋譜來。 云子儀眼前一亮,連忙抓起那本棋譜在手中。 下晌的清閑時光,云子儀帶著篤定的笑容,尋到了正在抄錄著藥典的柴素錦。 “小姐可得閑?”云子儀捧著棋簍,他身后書童夾著棋盤,立在門口。 柴素錦抬眼看他,略略一笑,“云公子還要對弈?” “閑著也是閑著?!鼻埔娍偸菗踔T的春露不在,柴素錦也沒有趕人,主仆兩個便自覺地邁步進來。 書童擺上棋盤,擺好棋簍,退到一旁尋了茶具開始烹茶。 江風陣陣,茶香裊裊,還真是對弈的好時光。 云子儀臉上笑容比先前多了幾分從容鎮定。 柴素錦請他先行時,他倒還撿了白子在手中,將黑子讓給了她。 吧嗒的清脆落子聲,更顯得船艙之中寧靜怡然。 局勢從舒緩逐漸顯現焦灼之勢,忽有人從船艙外大步流星的闖了進來。 帶著艙外熱氣騰騰的風,卷進船艙里一股子灼熱的氣息。 柴素錦和云子儀同時抬頭。 “馬……”云子儀話未出口,便被闖進來的馬文昭攔腰抱起,他還不明所以,尚未清楚狀況,便被馬文昭扛出了柴素錦的房間。 柴素錦愕然看著眼前變故,正要低頭去看棋局之時,只聽噗通一聲——有人落水了! “啊——我家公子不會水呀!你這是干什么?!救人!快救人!” 云子儀的書童大叫起來。 船上的鏢師們都被驚動了。 柴素錦奔出門外,只見云子儀在江面上浮浮沉沉,似乎嗆了水,連聲音都發不出。 噗通噗通幾聲,有幾個會水的鏢師連衣服都顧不得解,便跳進了水中。 船家連忙拋錨停船,船帆也被收了起來。 剩下的鏢師一頭霧水,聽完那書童指著馬文昭哭訴喝罵之后,立時拔劍相向。 馬文昭被一眾鏢師舉劍圍困。 不過眨眼之間,形勢就從恬淡安逸,變得如此劍拔弩張。 柴素錦撫了撫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船終于停下,云子儀被鏢師們救起,幾個人拖著他,向剛放下前去救他們的小船游了過去。 春露正同瑄哥兒帶著赤焰在船的另一側釣魚。 這會兒聽聞動靜,也都蹬蹬跑了過來。 瑄哥兒瞧見自己的師父被人拿劍指著,不由分說提劍躥了上去,“坐我們的船,你們還囂張了???” 春露疾奔到柴素錦身邊,緊張的小聲問道:“小姐,這,這是怎么回事?” 柴素錦輕哼,“就是你看到的這么回事?!?/br> “???”春露愕然。 赤焰嗷唔叫了一聲。 云子儀被拖上了小船,小船上渾身濕淋淋的鏢師沖著大船上的人打了個手勢。 這邊的鏢師立刻動起手來。 寂靜的江面上,只聽得錚錚然刀劍碰撞之聲。 下晌暖融融的陽光灑落江面,灑落夾板,像是有金子在流淌。 原本靜好的下午,這會兒突然陰翳的只剩下刀光劍影了。 兩邊的人似乎都動了怒,動作越發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柴素錦一開始尚面無表情,可瞧見瑄哥兒也同人打的熱切,小臉兒漲得通紅,便心下有些難安。 他畢竟習武沒多久,就算有天賦,又有靈芝仙露的滋養,進步很快,也不能同習武多年的鏢師匹敵呀。他們若是下手沒輕重,刀劍更是不長眼,傷了他,自己從哪里再賠柴家一個男丁來? “住手?!辈袼劐\冷喝一聲。 但沒人停下。 她身邊的獒犬蹭的站起,高揚著那碩大的頭顱,“嗷唔——”長嘯一聲。 像犬吠,又像狼嘯。 江水兩岸的山林都霎時寂靜了。 可甲板上開打之人卻仍舊沒有停手的意思。 春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公子被他們傷了怎么辦?” 載著云子儀的小船恰在此時靠上了大船,有船家在拉他們上來。 柴素錦冷著臉,忽而邁步靠近甲板上正在打斗之人。 余光瞥見她靠近,馬文昭嚇了一跳。 他猛然出腿,踢開自己身邊的幾個鏢師,翻身而起,遠離柴素錦,“退遠些,你過來干什么?” “瑄哥兒若受傷,我叫你們一個個——拿命來償?!辈袼劐\臉上半分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這艘死過人的船,好似瞬間陰風陣陣。 正在惱怒之中的鏢師們,只覺背后寒意嗖嗖,雙方竟然不由自主,都收手站好。 瑄哥兒也站直了身子,他臉紅紅的,胸膛一起一伏,似乎累的不輕。 但見他身上并無外傷。 忽而他鼻孔里淌出一道刺目的鮮紅來。 他對面站著的鏢師立時嚇了一跳,“不是我打的?!?/br> 瑄哥兒拿袖子一蹭,“姐,我沒事兒!” “你沒事兒,云公子有事兒!”上了船的鏢師甩著頭上臉上的水,沉著臉說道。 云七公子緊閉著雙眸,抿著唇,臉面發白,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怎的。 柴素錦走上前去。 那鏢師似乎十分氣憤,想沖她發火,忍了幾忍,沒有開口。 柴素錦看了看云七公子,“嗆了水,水吐出來,再壓壓驚就好了?!?/br> “哼!”那鏢師哼了一聲,扶著云子儀進了房間。 “怎么回事啊姐?好好的坐著船,他怎么掉水里了?”瑄哥兒不開口還好。 他一開口,那書童立時大哭起來,“還不是他!我家公子好好坐著下棋,他上來,二話不說,抱著我家公子就往水里扔!你講不講道理???我家公子招你惹你了?” “云家當初欺辱柴小姐是個孤女,想方設法退了婚事。如今柴小姐病愈,他卻又回頭懷非分之想?”馬文昭冷笑,“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日后,莫叫我看見他靠近柴小姐。我見一次,打他一次!” 說完,馬文昭冷笑著負手離開夾板。 留下一船的人目瞪口呆。 眾人再看向柴素錦的目光,便不由有些躲閃起來。 瑄哥兒有些生氣,拽著自家jiejie回了船艙。 “這……馬公子怎么能這般行事?” “云家那小白臉就不是個好東西!” 春露和瑄哥兒同聲開口。 兩人對視一眼,都抿嘴氣鼓鼓的,沒再說話。 柴素錦卻是笑了笑,在棋盤一旁坐了下來,左手同右手繼續未下完的棋局來。 次日一早,云七公子醒過來,就直奔柴素錦的船艙。 書童將馬文昭昨日的話說了,卻仍舊怎么都拉不住他。 春露瞧見有些蒼白的云子公子,很是愣了一愣,“您還敢來呀?” 云子儀卻沒看她,只眺望著窗邊站著的柴素錦,“昨日沒嚇著你吧?” 柴素錦回眸一笑,整個船艙好似都亮堂起來,“云公子,我們還是分開走吧?!?/br> 云子儀立時搖頭,臉上的笑容恍如此時初升的朝陽。 “我還是一開始的話,既然我們一起從宋州出發,那就要一起到了京城再分開?!?/br> “你就不怕馬公子再把你扔江里喂魚?”春露嘖嘖道。 云子儀沖她微微一笑,“他把我淹死了么?喂魚了么?既沒有,我因何要怕他?” 春露深吸了一口氣,不由伸出了大拇指。 “昨日未完的棋局,今日走完如何?”云子儀笑問道。 柴素錦猶豫片刻,“也好?!?/br> 聽聞柴素錦吃罷早飯,又和那姓云的小子在下棋,馬文昭霍然起身,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瑄哥兒立時從凳子上一躍而起,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我姐說了,誰再挑釁鬧事兒,就下船?!?/br> 馬文昭回頭看著瑄哥兒。 瑄哥兒立時松手,“我姐說的!她還說,她說到做到?!?/br> 馬文昭哼了一聲,“我不鬧事兒,我去觀棋!” 馬文昭還未進得船艙,便聽得船艙里傳出的說話聲。 他聽覺敏銳,并不需要靠的太近,他便立時停住腳步,微微側身,豎起了耳朵。 “云公子不在京城,還知道京城里的新鮮事兒?”柴素錦的聲音帶著隨意淡然。 云子儀謙遜的笑了笑,“在京城有那么幾個同窗好友,時常有書信往來,所以朝中或是局勢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他們會寫信告知。我四叔也會常常提點我。京中不比別的地方,錯失一日,就有可能天差地別。因此不得不多加留心?!?/br> 柴素錦哦了一聲,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味道。 “前些天聽聞說圣上龍體欠安,這兩日又傳出東宮太子病了,”云子儀搖了搖頭,“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許是誤傳?” 咣當一聲。 一向淡然的柴素錦卻失手打翻了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