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始遇險又逢同道 重返汴京露宿街頭
芊辰辰已經上了岸,她到規定的地點找好了馬車,一路向西北行去,距離西徑關還有兩天的路程,這走水路和陸路就是不一樣,她還是喜歡走水路,速度快自是不必說的。后面的幾輛車有馬夫趕著,自己騎的高頭大馬,怎么就是快不起來,她有些急躁,傷口還隱隱的疼,這更增加了她的不安。 宗政騫堯出了汴京的城門,一直向北,他心里盤算著,要在傍晚的時候才會到驛站,歇腳的時候還早,走著走著來到一處林蔭小道,這里濃密的樹木、枝葉繁茂、前面拐彎處已經被樹木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拐彎后的路是什么樣子。 風吹樹梢,發出呼呼的聲音,突然,一陣刺耳的哨聲響了起來,他心想不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幾匹馬已經風馳電掣到了面前。八匹馬上的每個人手上分別握著不一樣的刀,什么偃月刀、屈刀、掉刀、手刀、戟刀、眉尖刀、鳳嘴刀、筆刀。他在劍俠沖的時候聽師傅說過,刀八色分別來自不同的地域,各自使用自己擅長的武器,由于都用刀,被人們戲稱“八色刀?!痹捳f這八色刀那是誰給的銀子多就為誰效力,從不屬于任何一個門派。 單眼一條線、歪嘴嘴漏風、缺耳耳不聰、白發發如雪、斷臂袖如空、駝背背如弓、獨腿腿似松、最后一個筆刀煞,個頭矮如蔥。 宗政騫堯嘴上不說什么,但是心里卻樂著,江湖上的人總結的果然精辟,不等他說話,偃月刀已經生出殺氣,朝他扎過來。 十多尺的大刀呼呼生風,隔著老遠就感到有一股涼氣刷的撲過來,宗政騫堯坐在馬上動都沒動,就在刀要劈到他的頭頂瞬間,他輕輕點了一下馬肚,這馬倒也通人性,往旁邊一閃,只見大刀“咣”的一下,劈進了土里,立刻,地上出了一個大坑,塵土四濺。 宗政騫堯趁他拔刀的當兒,策馬掠過他身側,抬腳落在他的后背上,單眼一條線瞬間朝前面飛了出去,“噗通”砸在了地上。來了一個十足的狗扒,由于慣力的作用,呲呲呲沖出了好幾米遠。 正待單眼一條線從地上爬起來,站好了一看,自己的兵器已經在宗政騫堯的手里。 兵器丟了,這還了得,他疾步朝宗政騫堯沖過來,想要奪回兵器,宗政騫堯到底是在馬上,比他快了好遠,正在單眼一條線追的正緊,宗政騫堯回身,手一抖,單眼一條線的兵器戟刀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了,他趕忙收住腳,站住了。 “我本無意傷害你們,是你們先找我麻煩的,說吧,是要你們這個大哥的命還是要我的命?”宗政騫堯在馬上,對其他幾個人說道。 剩下七個人在圈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宗政騫堯用力把戟朝單眼一條線的脖子里扎去,疼的他“啊”的大叫了一聲。 “你們可想好了,要是不要你們大哥的命也行,但是你們幾個的小命也不見得會留下,銀子!那可是有命掙沒命花啊?!闭f著,他又朝單眼一條線脖子深處扎去,血已經汩汩流了出來。 “大爺,饒……命,饒……命?!眴窝垡粭l線叫道。 圈外有人從馬上下來,獨腿和筆刀煞乜斜著宗政騫堯,半天沒動,他們手里的刀攥的吱嘎吱嘎響。 半天,獨腿一腳把筆刀煞踹下馬,這幾個人站在馬旁邊。 宗政騫堯把單眼一條線的兵器朝遠處扔去,道:“滾!” 單眼一條線踉踉蹌蹌回到自己的馬旁,費力爬上去,捂著脖子,拽著韁繩,喊道:“駕!” 宗政騫堯不屑一顧看著他們幾個轉身離去,突然,只聽見幾聲空氣摩擦的聲音,幾根細針朝宗政騫堯飛過去,同時,幾塊石頭飛起來,打中了飛行中的細針。 宗政騫堯道:“樹上的人是敵是友,下來露個面?”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從樹上翩翩落下來,一身黑衣,頭頂黑紗遮面。 宗政騫堯一皺眉頭,道:“我好像見過你!在……在……”他想不起了。 “相國寺?!彼f道。 “這么說你一直跟蹤我?多謝出手相助?!弊谡q堯笑道。 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在暗器下?!闭f完自顧自朝前面走去。 馬隊也開始前行了。 “誒,我說,你等等我好不好?你這是去哪里?”宗政騫堯從后面追上她,試探著說道:“要不然,咱們兩個騎一匹馬?” 女人手里握著的劍高高舉起,擋在了宗政騫堯的面前。 “哦,這是不同意,算了,后會有期!”宗政騫堯說完朝馬隊追去。 越往北走天氣越涼爽,宗政騫堯帶著馬隊馬不停蹄,整個下午都在趕路,眼看就要到驛站了,他感到自己渾身熱的難受,他叮囑了馬隊領頭的馬夫,自己找了一個樹蔭坐下來涼快涼快,哪成想,他覺得越來越難受,想找一個水泡子洗把臉,站起來沒走幾步,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團篝火在野外燃了起來,旁邊的草上躺著宗政騫堯,正是隨后而來的慕容姑娘將他救了起來,此時,她已經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遮面紗,衣服還是那套黑色的衣衫,她正往火堆里添著柴。 慕容瀟瀟今年只有十八歲,由于家里大人逼著她嫁人,媒人上門提親,男方是一個老鄉紳的富足家子弟,長的雍容華貴,說白了就是長的豐腴肥滿,整天除了吃酒就是聽曲,她覺得煩透了,自己一個人逃了出來。自幼習武的她,只想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誰說女子不如男! 宗政騫堯只覺得眼前火光晃動,慢慢地他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坐起來,試了好幾次才勉強起來。 慕容瀟瀟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中了銀針的毒,昏倒在地,自己一點感覺沒有?” 宗政騫堯看了一眼自己,渾身上下沒什么變化呀!只是左胳膊抬不起來。 “不用看了,我暫時封了你左胳膊上的血脈,防止毒液流向你的內臟?!蹦饺轂t瀟還是冷冷地聲音。 宗政騫堯擼起左胳膊的衣袖,借著火光認真看著自己的皮膚,是有一個紅點,但是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慕容瀟瀟手里拿出一根如頭發絲樣的針,說道:“這應該是用暗器的人使用的銀針,這種銀針細如發絲,讓人防不勝防,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有時候也躲避不開,并且這種針的針尖上已經用毒藥浸潤過,中毒之人當時沒有反應,過一兩個時辰后會感到身體不適?!?/br> 宗政騫堯看著她手里的針,半天沒有說話,八色刀里有人用暗器?他沒聽說過,那就是另有其人。 “我也只是對這種暗器略知一二,我不會解毒,你的毒恐怕要找專門解毒的人來解?!蹦饺轂t瀟見他沒說話,接著說道。 宗政騫堯掙扎著站起身,抱拳道:“多謝姑娘相救!在下復姓宗政名騫堯,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江湖路遠,何必多問?”慕容瀟瀟看著閃爍的火苗,悠悠說道。 “既然姑娘如此說,在下就此別過。多謝!”宗政騫堯轉身朝驛站方向走去。 “二十四個時辰內你要解毒,否則性命難保!”慕容瀟瀟頭也不回,還是冷冷地聲音。 宗政騫堯站住,停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少卿,他繼續朝驛站方向走去。 汴河沿岸入夜以后是熱鬧的,炸泥人、四色饅頭、灌肺、灌腸、紅燠姜豉、焦錘等等小吃更是忙的不亦樂乎。 趙九拖著幾個仆人在逛街,這一天斗完了蛐蛐都沒回家吃飯,正想在這夜市上尋點吃食。阿良在后面跟著。 前面幾個人圍著什么在指指點點,趙九停下腳步朝人群里看著,什么也看不到,被人擋的嚴嚴實實地,只聽見有人議論道:“誒,你看,都在這躺了好一會了,沒人來認領,八成是死翹翹了?!?/br>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大概是流浪到這的餓的?!绷硪粋€人說道。 趙九也很好奇,他朝人群里擠去。 地上躺著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匹瘦馬,趙九示意阿良近前看看,阿良走近那個臥在墻角里的人,看了一眼,趕忙湊到趙九耳邊說著什么。 趙九朝地上的人看了看,讓阿良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示意他去照他說的去辦。 阿良朝后面跟著的隨從招手,地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幾天不見蹤影的芊辰辰,幾個人把她弄到趙宅已經是二更天了。 郎中看過了芊辰辰,叮囑過一番,阿良打發一個仆人隨著郎中去取藥。 下人去熬了稀粥。 趙九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里來回踱步,他才知道,芊辰辰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已經有些化膿,衣服和膿血粘在了一起,腦門上燙的要命,他在心里暗暗責怪自己,要是當時給她醫治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正當他自責的時候,阿良進來了。 一個習武之人隨身不帶藥? 趙九道:“怎么樣?” 阿良畢恭畢敬回道:“殿下,郎中給清理了傷口,敷了藥,我已經打發人跟他去取藥了?!?/br> 趙九點了點頭,道:“那天攻擊她的那四個黑衣人查到了嗎?” 阿良道:“殿下,還沒有,這四個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蹤影皆無?!?/br> “密切注意各方動靜,只要活動就會有痕跡,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點?!壁w九拍了拍腦門,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接著說道:“這幾天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回來了,更不要讓人知道她受傷了,封鎖消息?!?/br> “是?!卑⒘即鸬?,只是他半天沒有動地方。 “你還有何事?”趙九看著他,問道。 “殿下,我只是不明白,我們為何要對一個外人如此用心?”這是阿良無數次問過自己的問題,他就是想不明白,今天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來了。 趙九紳士一樣的笑了笑,道:“你以后會懂的?!?/br> 阿良躬了躬身,出去了。 趙九一個人站在窗戶下,他背手望著從窗欞外透過來的月光,心里隱隱的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