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子爺隨意賞任務 長嘯君出門送消息
大清早,趙九在亭子的地上躺著,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阿良和幾個仆人將他圍在中間,幾雙眼睛正往他臉上湊過來,一骨碌他從地上跳起來,怒道:“干什么?” 幾個仆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阿良說道:“主人,你這是昨晚……昨晚就在這……睡的?” 趙九整理著衣襟,衣服上還粘著灰土,不耐煩道:“蠢貨!問什么問?還不去更衣?” 幾個仆人點頭如搗蒜,道:“是,殿下?!?/br> 今天一大早,十一妹就來到了太子府院子里,她在宗政騫堯的門外等了一會兒,被仆人告知宗政騫堯已經到太子府去了。她撅著嘴望著天,望了一會兒,揪了院子里開的正艷的菊花,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插在一個仆人的頭上,調皮地笑著離開了宗政騫堯的住處。 太子府后院里,那一片的桂花開的正艷,香氣四溢;菊花也毫不示弱,黃色的花在風中搖曳;一年四季都開花的月季也不甘寂寞,在綠葉的襯托下開著各種顏色的花;最惹眼的是秋海棠,粉紅色的花瓣在綠葉的襯托下正悄然開放,黃色的花心排列整齊。 十一妹看完了這朵看那朵,嘴里還嘀咕著:“這么多的花,真好看!哇!真香!”她把自己掩在花叢里,那不是太子肥碩的身軀?手里還拿著一把劍,只是劍略顯得小了許多。旁邊的那個不是宗政騫堯嗎?嗯,就是他,一身白色的右衽交領大袖衫,梳著高高的髻,使他看上去那么清爽,十一妹不禁在花枝間看呆了。 “郡主,王爺讓你回府?!北澈箜懫鹆艘粋€聲音,十一妹著實嚇了一跳。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笔幻每戳艘谎蹃矸A事的丫頭香巧說道。 太子拿劍的手有些發抖,宗政騫堯一眼瞥見了,他扶住太子的胳膊,把他手里的劍扶正,面對面,他盯著太子的眼睛看著,他的眼里缺少英氣,宗政騫堯心里這么想著的時候只感到后背絲絲發涼,他返身和太子合體,手里握著他握劍的手,手腕輕挑,擋住了十一妹飛身送過來的一把短劍,十一妹借力來了一個360度旋轉抽回了自己的短劍,宗政騫堯帶著太子身體一起飛身緊隨十一妹身影,纏住了她的短劍,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響過,十一妹后退了好幾步,方才招架住,她剛要抽劍進攻,宗政騫堯帶著太子已經跳到了圈外,他松開了太子的手。 太子把劍一下子插進土里,活動著手腕,道:“十一妹,你也太調皮了?!?/br> 宗政騫堯抱拳道:“郡主好劍法?!彪m然他嘴上這么說,但從剛才的交手來看,她學的這套乾坤劍法只有三成。 十一妹走到他面前,瞪著他的眼睛,好半天沒有說話,臨了瞪了他一眼,朝太子走去。 “太子哥哥,你要是想學劍就找一個好的人教你,免的誤了你的天分?!?/br> 太子笑道:“十一妹,你看太子哥哥天分如何?有沒有學劍的天賦?” “當然,你可是生性玲瓏自帶靈氣,聰明無比,學起來一定進步非????!笔幻谜f道。 “就你會說話,走,到屋里坐吧,請,郡主?!碧訉@個年齡小的郡主還是寵溺的厲害。 “不了,我爹剛才打發丫鬟叫我回去呢,改天我再來拜訪太子殿下?!笔幻秒p手抱拳揖了一下,轉身走了,經過宗政騫堯的身邊,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宗政騫堯躬身行禮,裝作沒看見。 望著郡主走遠了,太子對宗政騫堯道:“五王爺的女兒,頑皮。屋里請?!?/br> 宗政騫堯道:“太子殿下請?!?/br> 太子背手進了屋內,宗政騫堯哪里敢挑理。 兩人進得大殿還沒坐下,中貴人就來稟告,左丞相來訪。 左丞相白進書,中等身高,頭上頂著官帽,身上的朝服還沒脫下,宗政騫堯站在方階下打量著來人,此人大概已過知天命的年紀,鬢角、胡子花白,精神矍鑠,兩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精力旺盛之人。 左相來到桌前,揖道:“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老丞相不必客氣。拿椅子來?!?/br> “謝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早皇上又提及向西陘關運送物資的事情。二皇子想爭取這個任務,我向陛下推薦了太子殿下?!?/br> 太子的嘴角嗤笑了一下,道:“怎么?右丞相沒去當值?” 左丞相回稟道:“陳右丞這兩天稱病未上朝。所以,陛下傾向于讓太子殿下擔此重任。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好啊,多謝老丞相為我爭取的這個重任,我一定派得力的手下,出色的完成物資運送任務,二弟,哼!”太子殿下這最后的一哼,聲音很小,但也送到了宗政騫堯的耳朵里。 左丞相捋了捋胡子,點了點頭,道:“嗯,這事就這么定下了,不知太子殿下打算派誰去護送軍資?” 太子抬頭看向宗政騫堯,沒說話,左丞相順著太子的眼光,才看到這里還站著一個人。 太子不假思索道:“就他吧!” 宗政騫堯筆直地站著,左丞相皺了皺眉頭,道:“太子殿下,恕老臣眼拙,這位是……” 太子起身,笑道:“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長嘯先生?!?/br> 宗政騫堯聽到太子這么說,朝左丞相揖了揖,道:“見過左丞相大人?!?/br> 左丞相沒說話,朝太子揖,道:“太子殿下,這么重要的事情還請你派一個能擔當此重任的人?!?/br> “這么說你認為他不能擔當此重任?”太子反問道。 左丞相道:“太子殿下!西徑關路途遙遠,所運物資可是軍用,你選人應該三思?!?/br> 太子道:“我意已決!左丞相不必再說?!?/br> 左丞相起身告辭,朝殿門外走去,看上去腳步有些緩慢,慢到最后停了下來,站住片刻,沒有回頭,似乎他在期待太子能改變主意,再次叫住他,和他再商議一下,身后沒有再次響起太子的說話聲音,他在殿門外站住整理了一下衣襟,緩慢地下了臺階。 待到老丞相的身影消失了,太子哈哈大笑。 宗政騫堯揖道:“太子殿下,這么重要的任務怎么能分配給我?還請太子殿下三思?!?/br> 太子走到他面前,慢慢地把臉湊到他臉前,低聲道:“你行的?!闭f完,他背著手,昂首挺胸朝自己的寶座走去,我要你就是讓你替我辦事,要不然呢?難道我糧食多,養閑人?太子心下想。 宗政騫堯站在原地,正思忖著,就聽得有中貴人來稟說長公主來了,他這時不告退還等何時?正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出去,他忙向太子辭別,出去了。 出得太子大殿,他感到無比的暢快,終于有事情能做了,不知道自己的師傅要是知道了會有多高興,師傅離的太遠,師妹離的近,對,該去看看師妹去了。這么想著他就出了宮,來到街上,朝街尾那幢大的宅院走去,趙九的宅院。 來到宅院,守門的一看是他,也沒阻攔他,宗政騫堯想著自己的師妹現在再做什么?他沿著廊屋走著,來到師妹的住處,沒有人,后花園也沒有人,正在他疑惑間,卻發現池塘邊有個身影,身影拿著石頭在往池塘里投,濺起的水花時不時打在她身上。他朝池塘邊走去,果不其然,從背影看一定是芊辰辰了。他尋了一塊大的石頭朝池塘里扔去,轟的一聲,水花濺起了好多,驚的芊辰辰“哎呀!”一聲趕忙逃離了池塘邊,她一起身,也沒注意到身后走過來的宗政騫堯,兩個人撞了個滿懷,高大的宗政騫堯把芊辰辰差點就撞的彈了出去。 芊辰辰定睛一看,高興道:“誒,師……”她嘴里的“哥”是靠著嘴型發出來的,并沒有聲音,因為此時宗政騫堯正把一根手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出聲。 “公子來了?”芊辰辰一本正經問道。 宗政騫堯朝四下看了看,冷冷道:“你在這里干什么?”他問完不等芊辰辰說話,盯了她一眼,然后朝高處的涼亭走去。 芊辰辰會意,也隨著他朝高處的涼亭走去。 趙五急促腳步聲響徹在二皇子的院落里,這個院落雖說也是四進院,但看上去可比趙九的大多了,簇新的墻壁,屋內烏木的圈椅、書案、木制的地板,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方五氣喘吁吁來到二哥家,把手里的扇子朝書案上一扔,道:“二哥,我的好二哥,你怎么還這么沉的住氣?” 二皇子從帳幔后走出來,他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看了一眼五弟,道:“世子,怎么了?誰惹你了?說來我聽聽?!?/br> 方五道:“大哥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個什么人?居然還讓他去運送軍用物資?!?/br> 二皇子微微一笑道:“我當是什么事呢?不管讓誰去總得有人去吧?!?/br> “那不應該是二哥你去嗎?你可知道運送軍用物資報酬可豐厚的多,正是你立功的機會?!狈轿逭f道。 “你以為就這么簡單?放心吧!以后要是有機會,我帶上你。咱們的世子這么想成就一番事業,機會可是多多哦?!倍首硬峦噶朔轿宓男乃?。 二皇子勸說了一會兒趙五,見他氣也消了,不禁困意上來了,話語漸遲,趙五見狀,告辭出了二皇子的府邸。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出了二皇子的大門,二皇子立馬就精神了,他拍了拍手,從帳幔后面出來一個黑衣人常彪,二皇子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黑衣人點頭應允又消失在帳幔后面。 宗政騫堯繞著高處的涼亭轉了幾圈,他發現這里是說話的好地方,四周高出地面,除了有一條通道通往這里,別無他路,更不用擔心會被人偷聽。 “趙九去了哪里?”宗政騫堯坐到方敦上才開口說話。 “我怎么知道?反正天一亮就出去了?!避烦匠秸f道:“我說公子,你能不能也把我帶走?” “不行,我說的話你記著,等趙九回來,你告訴他就說我要去西徑關送軍用物資,看他有什么反應,或者他有什么要讓你告訴我的,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訴我?!弊谡q堯站起身,朝亭子外望著。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避烦匠脚?,說了一句。 “另外,他如果同意我去,就讓他放出風去,說我五天之后動身?!弊谡q堯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好像哪里開了竅一樣,思路清晰、目的明確。繼續說道:“別問我為什么,你按照我說的去辦,另外你準備一下?!?/br> 芊辰辰呆了一下,她對這個師哥有了一種新的崇拜之情,他目光如炬、果決的判斷、冷峻的面容……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的大腦要保持清醒。 “你都記住了?”宗政騫堯看她愣怔著,追問道。 芊辰辰使勁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公子?!?/br> 出了趙九的宅院,宗政騫堯想起來了,今天是相國寺集市,自己還沒去過,何不趁這個時候去走走,溜達溜達,也好見識一下新鮮玩意。 要說這相國寺的集市,每月開五次,每次都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賣家買家來自四面八方,吃的用的活的死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應有盡有。宗政騫堯左看看右看看,看花了眼,都不知道要買什么了。正在他走走看看的時候,隔著不遠,他看見了一只臟兮兮的手伸向了一個男人的褡褳里,只見這個男人毫無察覺,這只手在褡褳里輕輕扯出一個小包,看看四周,剛跑了幾步,他被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把扯住了后脖領子拎了起來扔到了地上,幾個大男人上前把這個偷東西的半大孩子一頓拳打腳踢,男孩蜷縮在地上,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個小包,正當一個大漢把男孩從地上拎起來繼續毆打的時候,一把長劍劍柄擋住了他的手。 “得饒人處且擾人!”聽上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只是她一頂草帽下用黑色薄紗遮擋著臉,一身黑衣,看不清是姑娘還是婆子。 “關你屁事!”一個大漢朝她面上就是一拳,她反應也快,一閃身,朝大漢后背踹了一腳,大漢來了個狗啃屎。 幾個大漢一看,急了,一擁把她圍在了中間,個個摩拳擦掌,怒目而視,站在場子中間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凜,幾個大漢朝她撲來,一起伸出了拳頭,只見她面不改色,騰空一跳,幾個大漢的拳頭砸在了一起,再一看人,女子正落在拳頭搭起的架子上,沒等幾個大漢反應過來,女子伸出腳,在幾個大漢的下巴上輕輕掄了一圈,大漢們頭朝后仰,有的牙從口里飛了出去;有的下巴朝天仰倒在地;有的捂著脫臼的下巴,嗷嗷直叫。 女子穩穩當當落到地上,從呆住的男孩手里拿出包,還給了那個背著褡褳的男人。這時,宗政騫堯才看清這個男人,留著絡腮胡子,濃眉大眼,耳朵上還打著耳環,直覺讓他覺得這個人不像中原人。 戴薄紗的女人,從他身旁經過,他趁機想看清她的臉,可是,她遮擋的太嚴實了,宗政騫堯看著她的背影掩映在人群里,他一回頭,那個偷東西的男孩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踢了一個大漢一腳,飛快地朝集市深處跑去。 宗政騫堯跟了上去,只見他來到一處小河邊,喝了幾口河水,洗了把臉,坐在石頭上發呆。 “誒,小子!”宗政騫堯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