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抱著她（上）

    窗簾的邊角沒有拉緊，一道細細的光縫隨著風輕輕搖晃，把陽光切成溫柔的碎片，落在兩人的被子上。

    白璃睜開眼時，房間靜得出奇。只有窗外的風聲，和懷里那個女孩細微的呼吸聲。

    真雪，還在睡?？s成一團，手臂圈在白璃腰間，小臉埋進她胸前。白璃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她散亂的瀏海輕輕抖動，鼻尖幾乎要蹭上自己的肌膚。

    她沒動。她很清楚這個姿勢如果亂了，真雪會皺起眉來，然后像貓一樣縮進被窩更深處。明明說著熱，卻還是會貼著她，像是夢里都怕被丟下。

    白璃總是習慣早起一點。但這樣的清晨，她從不急著離開床鋪，因為——她很喜歡現在這個畫面。

    陽光像柔霧一樣漫過臉龐，真雪的呼吸落在自己鎖骨下，溫溫的、濕濕的。她的眉毛微挑，睫毛像柔細的刷子輕輕掃在皮膚上。白璃望著她，看得出神。

    太可愛了。

    她心里這樣想，但一點都不打算說出口。

    說出來的話，真雪一定會捂著臉翻過去說「不要講那么羞恥的事啦！」

    ……然后下一次還是會偷偷貼回來。

    白璃嘴角彎了一點，手指慢慢往真雪的背脊滑去，像描繪線條一樣。她摸到了那條細細的皮製頸圈，手指順著扣環邊緣繞了一圈，又停下來沒摘。

    ——昨天晚上，好像也忘了幫她脫掉。

    但真雪沒抱怨。大概是太累了，也可能……已經有點習慣了？

    白璃收回手，小心地拉了拉身后的床頭柜抽屜。聲音不大，但還是讓真雪輕哼一聲，微微動了動，嘴角沾著一點口水，眉心卻依舊安穩。

    她拉出一個透明的塑膠盒。盒蓋有點泛黃，但里頭乾乾凈凈地躺著一對耳塞——真雪的耳塞。

    她們很常一起午睡，有時環境太吵，真雪睡不著；有時是白璃早起翻身怕吵醒她，便幫她戴上這對耳塞。

    這是一種默契——不說出口，但她知道對方會喜歡、會需要。

    就像——

    白璃低頭看了看她的手。

    真雪的指甲又長出來一點了。雖然不長，但邊緣已經不像前幾天那么整齊，有些地方還翹起來。她記得，昨天真雪抱著抱枕靠在她腿上看漫畫時，突然嘟了一句：

    「……我指甲好像又太長了?！?/br>
    她只是隨口回：「那我明天早上幫你剪?！?/br>
    沒說要設定鬧鐘，也沒提第二次。但她就是記住了。

    真雪是那種，不會主動要求太多，但別人記得的時候會開心很久的人。

    白璃坐起身，小心抽出放在抽屜底層的指甲剪。是那種帶著磨砂握柄、不太會剪破邊的安全款，還有個附的小指甲銼。

    她沒開燈，只靠著窗邊的自然光慢慢來。

    抱著真雪的那隻手不動，另一隻手一點一點挪到她的指尖。

    真雪動了動，像是感受到微弱的觸碰。她的眉毛皺了一下，又慢慢放松，嘴唇輕啟，喃喃吐出一聲氣音。

    白璃輕聲說：「我幫你剪指甲喔?！?/br>
    真雪沒有回答，但手指微微展開，像是潛意識聽到了什么。

    指甲剪輕輕地「喀」一聲，短短一角落下。白璃慢慢修整邊緣，用銼刀輕磨每一個小弧度，像在呵護什么易碎的東西。

    她喜歡看真雪的手指。細長，白皙，有時會因為情緒抓緊什么東西而微微泛紅。她也很喜歡剪完指甲后，真雪那句沒什么意義但總讓人想笑的話：

    「……怎么剪得這么整齊？你是不是偷學過什么美甲課？」

    她沒學過。只是每次都在心里默記著她的形狀與長度。

    剪完最后一根指甲時，真雪還沒醒，但她手指動了一下，然后慢慢貼近了白璃的手心。

    ——就像在無聲地回應她的溫柔。

    白璃不打算吵醒她，但她知道，等真雪醒來時，一定會下意識地摸摸手指，然后在喝熱可可的時候，露出一點點沒忍住的笑容。

    她輕輕起身，準備去廚房。

    是時候泡一杯熱可可了——

    她習慣用牛奶，不能太熱，還要先加一點點煉乳，再加粉。

    白璃動作一貫安靜，把杯子放上桌時，蓋上杯蓋，讓熱氣不那么快跑掉。

    她看著水面上浮著的一圈奶泡。

    等會兒醒來的真雪，一定會捧著這杯，先蹭著她的手臂，然后坐在她腿上，說「你怎么又比我早起啦……」

    白璃彎起嘴角，輕輕把杯子放到床邊。

    然后——回到她的身邊，重新鑽進被窩，重新把她抱回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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