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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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拳:“遵命,郎君稍候。娘子今日守庚申,屬下派人去稟報一聲?!?/br> 到了角門處,謝指揮使和一名侍衛牽著四匹馬恭候。 林玄禮騎著自己心愛的棗紅馬,看喬峰騎在白馬上,是帥的,非常瀟灑磊落:“駕?!?/br> 宵禁時無燈、無人,縱馬馳騁長街,沿途的搗衣聲、吵架拌嘴、小孩啼哭、男歡女愛之聲顯得京城依舊熱鬧。 林玄禮突然詢問:“喬兄,你可知道被挖墳那個酷吏,是蔡京還是呂惠卿的門人?” 這兩個情況大不相同。六哥覺得蔡京還湊合,只比蔡卞差一些,但呂惠卿哥倆都驕橫不堪重用。如果是蔡京身邊的酷吏被挖墳,那穆淼至少流配邊關,打點一下在路上放跑了也不難。如果是呂惠卿身邊人被挖墳,那就有點活該了,我找個借口留下,或是發配個五百里地找個好城市,譬如洛陽城周邊地區,不難辦。蔡卞更加謹慎,約束下屬,應該不會有這種事。喬峰說他重義輕生,并不祈命,只是要留清白名聲在人間,我能不管嗎? 喬峰看他們都是同黨,過去都是新黨,后來都跳反了,之后又溜溜的成為新黨,好一群墻頭草隨風亂倒。根本不覺得有什么區別:“聽說是鄧綰的門人?!?/br> 謝璀發出一聲冷笑。 雖然新黨有一些墻頭草,但鄧綰絕對是其中風評更差的一個。他先是依附呂惠卿,等王安石復相之后,比其他人更加諂媚的想要彌合關系。 林玄禮呵呵冷笑:“原來是那廝。挖的好?!?/br> 喬峰卻沒有笑。將酷吏的祖墳毀去,確實很好,但為此牽連我的好朋友卻不值得。同樣都是新黨中的墻頭草,難道這三個不懂仁義禮智信的高官,在趙王爺心里還有高下之分么? 轉而一想,趙十一郎在金明寨一場大勝,樹碑立傳,既不能譽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位卑未敢忘憂國’,又不能盛贊他深知民間疾苦關心用兵之事,實在是為難的很。我一個江湖中人,與他說話時尚且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用心斟酌詞句,小王爺自當格外謹慎。 一路無話,直到東城小巷。 大門上貼了封條,這又能攔得住誰? 喬峰輕飄飄的翻了過去,林玄禮跟著一躥身,輕輕越過院墻,謝寶提著燈籠,一個鷂子翻身跟了進去。 庭院內血氣彌漫,蒼蠅成堆,在石灰刷的白墻上有一灘觸目驚心的深褐色血跡,半似人形,似乎有一個人慘死在墻上。庭前的青磚上有一攤污穢腥臭的東西,在月光下隱約能看到很多蛆蟲在地上蠕動。破爛的水缸中也散發著腥臭氣。 喬峰一把攔住要上前查看的少年:“別湊近看,當心污穢傷人。十一郎,地上這一攤是被人抓破頭顱,灑落的腦漿。墻上的血跡則是在此處大開膛,一腳踢到三丈外,砸在墻上。有一個人被扔過去砸中水缸,流血而亡。唉,這一家人中,男子被殘害,女子被先jian后殺?!?/br> 林玄禮默默掏出香噴噴的手帕捂住口鼻:“朝廷必然將他明正典刑?!?/br> 喬峰不想多說什么,他已決心將丐幫的事暫且放一放,抓住兇徒打斷全身骨頭再扔到開封府衙門口,叫朝廷把他活剮了。丐幫子弟正在為他探聽兇手的下落,只要發現行蹤,直撲過去。 又替朋友解釋了一下:“穆淼孤身一人,住在隔壁。小王爺,他雖然是禁軍槍棒教頭,恕喬峰直言,我那兄弟的人品暫且不論,他的武功也做不到這些?!?/br> 用指頭抓破活人的胸膛,那其實很難,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徒手拆開一只羊。別問,我干過。 林玄禮陰沉著臉,接過燈籠,推門進屋,屋內的墻壁被踢穿了一個大洞,洞的邊緣滿是黏黏糊糊的血,似乎有可憐人的尸體鑲嵌在此。正廳的地上還有一些破碎的衣衫碎片,也有染滿鮮血的帶著繡花手帕和掉落在地上的幾顆牙齒。桌上的盤子里還有些腐爛的水果,變質的點心,繡花笸籮打翻在地。 他越看越怒,怒發沖冠:“喬幫主,請你實言相告,兇手是誰?!?/br> 沒等喬峰開口,他便直說:“朝廷中人善于裝聾作啞,但鬧到天子腳下,我不信他們還敢閉目塞聽。我六哥的宏圖偉業,不能為這些人所動搖——這一句話就足夠讓六哥允許我參與追擊?!?/br> 謝寶看他依然遲疑:“喬峰,我家郎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必懷疑?!?/br> 喬峰擔心的是他氣到喪失理智,又打不過兇手,嬌生慣養金枝玉葉,沒見過慘案容易方寸大亂。不帶上足夠的大內高手,遇害的只會是小王爺,萬一他又帶著嬌妻出門辦事,豈不是因我一言置他們于險境!“兇手是四大惡人中的云中鶴。小王爺不可親涉險境。恕我直言,賢伉儷都不是云中鶴的對手?!?/br> 林玄禮很確定這一點,自己就是個三流高手,被四大惡人中隨便哪一個都能吊打:“朝廷自有高手供我調派。喬幫主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么?” 喬峰不想被拖慢行程,自己單獨一個,說走就走,但此舉或許可以保下朋友的一條命:“丐幫正在訪查云中鶴的下落。我就留在京城城外丐幫分舵中,若有消息,頃刻之間派人通稟王爺?!?/br> 林玄禮點點頭:“謝寶,你去章惇府上一趟,將今日見聞告訴他。明日一早,我就進宮去告狀,蔡京這個廢物,欺上瞞下!” 他和章惇一向互相看不順眼,這其中半真半假,章惇是真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