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羽沉默了。

    陳澗也沉默地看著他。

    “就這一根兒？”單羽難以置信，“沒別的了？”

    “沒，”陳澗說，“就這一根兒還是我之前買了放這兒沒吃完的?！?/br>
    “……算了，”單羽擺了擺手，“這條路前后幾公里就你們這一個店能買點兒吃喝，都不做這個生意嗎？”

    “做不著?！标悵拘π?，撕開雪糕包裝袋啃了一口。

    “還能吃嗎？”劉悟問。

    “能，”陳澗說，“過期又不代表變質?！?/br>
    劉悟轉過頭看向單羽，小聲問：“吃嗎？”

    “吃什……就那一根兒我吃什么吃？”單羽實在有些扛不住，“你這個一本是不是找人代考的？”

    陳澗在一邊兒啃著雪糕笑出了聲。

    “這傻孩子?！标愋『矝]忍住笑了。

    比二十分鐘晚了十分鐘，唐銳和他的徒弟小潘開著車從鎮上回來了。

    “銳哥?！标悵敬蛄藗€招呼。

    “下這么大雨還過來??？”小潘說。

    “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雨呢?！标悵菊f。

    “正好，一會兒打兩把？”小潘湊了過來。

    “補胎?！标悵局噶酥搁T口的輪胎。

    “是師傅回來了吧？”劉悟急切地問。

    “是，”唐銳點點頭，走到輪胎跟前兒，“扎了？”

    “嗯，”劉悟比劃著強調了一下，“一個三角釘，三角，釘?！?/br>
    唐銳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么，叫過小潘就開始干活兒，陳澗幫不上什么忙，起身走進了后面的屋里。

    這個屋子算是個廚房，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了不少。

    “你不回去？”陳小湖低聲問他，“一會兒人家車胎補好就直接去鬼屋了?！?/br>
    “我等著銳哥把我車弄好了再走?！标悵菊f。

    “那人家都住進去了你還怎么好辦？”陳小湖往外看了一眼，“那個單老板看著挺斯文，但那個勁兒……可能也不是什么好說話的?！?/br>
    “他們今兒晚上大概率也不會住那兒，”陳澗說，“腿給他嚇瘸了?！?/br>
    “他腿不是已經瘸了嗎，”陳小湖壓低聲音，“他那條腿是不是假的??？”

    “不知道，斷了吧，假腿不至于行動這么不方便，”陳澗啃著雪糕，“人家裝了假腿還能哐哐跑呢?！?/br>
    “你在這兒吃飯不？”陳小湖又問。

    “不吃，”陳澗說，“我昨天的菜都沒吃完呢?！?/br>
    “那行，”陳小湖說，“一會兒你也趕著點兒回去，別撞上了尷尬，以后都老得見面的?！?/br>
    “見不了幾面，光出不進的營生，”陳澗轉身往外走，“能干得了幾天啊?！?/br>
    老板大概只干補胎這一個工種，很熟練，沒多大會兒就把胎給補好了，車輪裝回去，他拍了拍車頂：“可以了，能開到小鎮?！?/br>
    “然后呢？”劉悟問。

    “你這輪胎得換，”老板說，“太舊了，現在給你補好了過不多久說不定還得爆胎?！?/br>
    “老板哥，你不這么咒我們這車壞了我們也會來你這兒修的?！眲⑽蛘f。

    “我這兒換不了車胎，你這車我也修不了，”老板說，“得到我們鎮上修車廠?！?/br>
    “前面小鎮嗎？”單羽問了一句，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老鎮子，”老板說，“小鎮哪兒有地方修車，破地方屁也沒有?！?/br>
    劉悟扶著單羽慢慢地坐進車里，把他的腿安置好，又沖店里幾個人揮了揮手：“走了，謝謝啊?！?/br>
    “不客氣，路上開慢點兒，”老板說，“你這車胎再顛幾下壓塊兒碎石頭真的要爆?！?/br>
    “好?！眲⑽螯c點頭上了車。

    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一直沒怎么提速度，劉悟還是很聽勸的，保持著不到四十的車速。

    “哥，”他回頭看了看單羽，“你說那個釘子是不是他們扔的？”

    “不知道，就那個快磨穿了的備胎，人不放釘子它也未必能撐到地方，還不如讓人扎了順便補一下呢，”單羽說，“老琢磨這個干嘛?！?/br>
    “可疑??！”劉悟皺著眉，“不然琢磨什么？那你說你在琢磨什么呢一直也不說話?！?/br>
    “琢磨那個民宿是不是有什么貓膩?！眴斡鹫f。

    “嗯？什么意思？”劉悟馬上點點頭，“剛那個陳澗和老板娘的反應是有點兒奇怪?！?/br>
    “錢宇大概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眴斡鸢戳税搭~角，腿也疼腦袋也跟著疼。

    “打個電話問問他?！眲⑽蛘f。

    “問屁，”單羽把腿架到后座上靠著，“他現在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自己拿眼睛看?！?/br>
    “也對，眼見為實?！眲⑽螯c頭。

    眼見不光為實，還為之震撼。

    車開到小鎮附近的時候，隔不了多遠就能看到一塊小鎮的指示牌，寫著什么山野度假小鎮，設計得挺不錯，看得想吸引年輕人。

    不過車開進小鎮之后，單羽就有些沒底了。

    之前他問為什么不賣點兒飲料的時候，陳澗說這生意“做不著”，他還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這會兒明白了。

    沒人。

    從進鎮子到現在，順著路開了十分鐘了，統共也沒見著十個人，這不到十個人里還包括旁邊那些店鋪自己的人。

    “你之前來過？”單羽看著外面寂寥的街道，以及店鋪里盯著他們看的老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