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發情’兩個字時，顧昀遲驀地皺了下眉，看向溫然。溫然對他的反應不明所以，露出一個‘你怎么了’的表情。

    不能用抑制劑是一回事，此刻拒絕的話多少會讓人起疑心，溫然轉過去朝醫生點點頭：“麻煩您幫我拿幾只，謝謝?！?/br>
    晚上近十二點，兩人離開醫院。還以為會把自己送回家，司機卻一路開到了顧昀遲別墅門口，溫然依舊不發表任何意見，頭暈眼花地單手抱著書包跟在顧昀遲身后走進客廳。

    339丁零當啷地從電梯里沖出來，繞著溫然打了好幾個轉，最后才小心地拉住他裹著紗布的左手，流淚道：“小然……你受傷了嗎？”

    “只是一點劃傷?！睖厝荒竽笏氖?，“謝謝你?！?/br>
    339還想和溫然互訴下衷腸，偷偷瞟一眼顧昀遲，它決定把這件事推到明天，說：“那你去休息吧，保姆放好水了，你小心不要碰到傷口?！?/br>
    “好的?！?/br>
    客房的浴室里已經掛好一套洗過并烘干的新睡衣，是溫然的尺碼，內褲也是。溫然像土小孩進城，挎著臟兮兮的黃色書包，看了看浴缸里清澈的冒著熱氣的水，對顧昀遲說：“那我先洗澡了?！?/br>
    顧昀遲靠在門邊站著沒動，溫然猶豫道：“你這樣不太好吧?！?/br>
    “你打算抱著書包洗？”顧昀遲朝他伸手，“浴缸旁邊有緊急呼叫，不舒服的話按一下?！?/br>
    這個浴缸確實大得可以淹死人的樣子，溫然點點頭，把書包遞給顧昀遲。遲疑一秒，他問：“你這次還會給我信息素嗎？”

    顧昀遲看著他：“想要就會給你?！?/br>
    “想?！焙韲灯婀值挠行┌l干，溫然咽咽口水，“我洗完了去找你可以嗎？你先睡，只要把手環檔位調好就行，我在你房間里坐一會兒就會走的?！?/br>
    未置一詞，顧昀遲拿著書包轉身走了。

    舉著左手在浴缸里泡了十五分鐘，溫然小心地爬出來沖洗，順道還意志頑強地沖了個頭。在終于結束洗臉刷牙吹頭之后，他呆滯地看著鏡子，臉很紅，疲憊與發情熱將意識沖刷渙散，腦袋里只剩一個想法：要去顧昀遲那里弄點信息素。

    這樣想著，連頸環都顧不上戴，溫然打開門走到主臥外，輕輕敲了幾下。

    沒有聲音，顧昀遲大概睡著了，溫然慢慢推開門走進去。房間里沒開燈，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床上是空的。

    溫然微微轉過頭，陽臺門開著，夜風吹動薄薄的一層白紗簾，波浪一樣飄晃，顧昀遲靠著沙發坐在清涼的風里，指間煙頭的火光明明滅滅。

    尚未聞到信息素，只是看見煙霧中那道模糊的側臉，溫然就完全稀里糊涂，木木愣愣地走過去，蹲在顧昀遲膝邊，盯著他腕上的手環。都已經神志不清了，嘴里竟然還不忘寒暄：“這么晚了，你怎么沒睡?！?/br>
    顧昀遲又不說話了，溫然懷疑他是故意的，因為沒過幾秒自己就忍不住主動開口央求他：“可不可以把手環檔位調低??？”

    也許是還記得不久前的承諾，顧昀遲這次沒有捉弄他，伸出右手在手環上點了兩下。夾在指間的煙頭離溫然的臉很近，并不嗆人或刺鼻，是熟悉的清苦味道。

    很快就聞不到了，顧昀遲的信息素更濃地覆蓋過來，溫然眨了一下眼睛，他一直覺得信息素和毒品其實存在某些共性，比如它們都能讓身體和大腦愉悅，同時剝奪理智。

    就像此刻顧昀遲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向自己，溫然絲毫沒有抗拒，馴從地站起來跨坐到顧昀遲腿上，并立即貼過去抱住他的脖子。

    他感到一種安心和滿足，于是開始模糊地思考，到底是理智被剝奪了，還是自己遵循了意志。

    顧昀遲那只夾著煙的手搭在溫然腰上，良久，才抬起來，將煙摁滅在邊幾上的煙灰缸里。

    “你怎么了?！睖厝荒樎裨陬欔肋t頸窩，昏昏沉沉還要問。

    “你是不是不會怕?！鳖欔肋t說，“每次?！?/br>
    “沒時間害怕，想辦法比較要緊……而且怕也沒用吧，事情已經發生了?！睖厝恍嶂欔肋t皮膚上的沐浴露香，整個人泡在他的信息素里，很執著地又問了一遍，“你怎么了?！?/br>
    顧昀遲說：“確認了一件事?！?/br>
    “是你上次說的，很可疑卻查不到疑點的事情嗎？”溫然在顧昀遲的耳朵和脖頸間到處聞，“你還說有人不想讓你知道，會是誰呢？”

    “也許是爺爺?！?/br>
    溫然的腦子已經轉得非常慢，問：“為什么？”

    “可能他覺得這些事是無關緊要的?！鳖欔肋t垂眼看著正聞到自己下巴位置的溫然，“他認為我沒有必要追究一顆棋子的真實來歷?！?/br>
    “那你為什么要追究？”溫然抬起頭疑惑地刨根問底，盡管他根本聽不懂顧昀遲在講什么。

    “因為我在乎?！鳖欔肋t抬手解溫然的睡衣紐扣，“我要知道答案?！?/br>
    溫然垂著頭，看那只手將自己的睡衣扣子一顆顆解開，既沒有阻攔也沒有詢問緣由，只是這么看著。最后顧昀遲將睡衣往一側撥開，露出溫然的左肩，昏暗中仍能看出那上面有一小片淤青。

    “誰弄的，還記不記得?！?/br>
    “花臂……”溫然困難地回憶，“把我塞進箱子里的時候，他踩了我一腳?！?/br>
    接著曲起無名指和小指，比出一個槍的手勢，溫然將指尖抵在顧昀遲的太陽xue：“他說出聲就弄死我，結果還是被我跑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