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嗷呦,”那廂,戚悅己抱著胳膊譏笑,話語極盡嘲諷:“我以為你在上個奉老所,伙同五六個老頭吃壯陽藥召娼時,就已經把臉全部扔掉不要了的?!?/br> 水德音:“……” 張牙舞爪的水德音,像被人往嘴里塞了只活的癩蛤蟆,往上頂出個嗝,干張嘴講不出話。 水圖南用力抿嘴,用力忍下一個差點噴出來的笑。 少頃,自認為經天緯地單純無辜的水德音,老實巴交地坐下來,抖著手去喝茶杯里的茶。 杯子是空的,他把從二女兒處惹來的窩囊氣,肆無忌憚沖大女兒撒:“沒得長眼睛?倒茶吶!” “乖乖隆地咚,您還會渴呢,”戚悅己對諷刺水德音總是樂此不疲,每次都有新花樣,“誰講他一輩子不曉得喝水是個什么東西吶!” 以往在家,大夫叮囑水德音少抽煙多喝水,陸棲月拿走他的煙袋,給他端水喝,他把水潑地上,叫嚷著:“喝什么水,你聽那個庸醫騙死人不償命,我這輩子不曉得什么叫渴!不喝水不會怎樣,不抽煙我是真的會死!人家活到九十歲的還一天抽兩斤煙絲,我就抽半盒能怎么樣!” 他想方設法鬧騰著。 實際上,他不想喝水,不過是因為喝多了要上茅廁,他懶得走去茅廁解手,夜壺放在身邊他也懶得伸手拿。 水德音:“……” 又被嗆,他怒目去瞪二女兒,結果發現二女兒在揪著人家盆栽的葉子玩,根本沒發現他在瞪她,一時也無可奈何。 這個吃軟怕硬的老東西。 面對水德音,水圖南忍著吃了蒼蠅般的惡心,道:“想把錢要回來你就得同我講實話,我再問最后一遍,你被騙幾多錢?” 水德音再一次:“……” 怎么人人打他的錢的主意? 這男人剛想發火呵斥,那廂戚悅己不輕不重清了清嗓子,水德音立馬蔫下來。 他把臉躲在散亂打綹的頭發后,沉默良久,嘟噥道:“一百兩……金?!?/br> 最后那個金字,是他承受不住兩個女兒質疑的目光,猶猶豫豫中報出來的,他原本想說一百兩,又擔心水圖南只給他找回來一百兩,這才報一百金。 戚悅己事不關己地嘖嘴,搖頭嘆道:“那怕是找不回來嘍,現在的騙人手段快準狠,前腳給你騙走,后腳人家就轉移了錢財,區區一百金,衙門是不肯派人追查的,案子甚至不保證給接的喏?!?/br> 聽到這話,水德音方才敢試探著反駁兩句:“瞎說,當官能不為民做主?衙門肯定能給我追回來,一百金可不是小數目!” 戚悅己嗤笑:“保不齊一百金追回來會落到哪個人的手里,是誰講,‘嗷呦,陳鶴是個女人,女人沒得男人當事,江寧落在她手里遲早生大亂’?!?/br> 還能是誰講,水德音講的唄。 “呸呸呸!”水德音愛亂說話又膽小,連忙澄清著,仿佛和老頭們湊在一起胡說八道的不是他:“哪個不想活的敢這樣講布政使,要是讓我遇到,定然舌頭給他拔下來泡酒!” 戚悅己對著茂盛的綠色盆栽諷道:“常騙人的人總會把自己也騙進去,小心出口成讖喏?!?/br> 水德音噎了噎,渾然不認為那是在說自己,附和了聲:“講的對!” 這不要臉程度,倒是反噎了戚悅己一下。 水圖南議事將近整日,此刻還沒用晚飯,又累又餓,沒心思在這里看水德音胡攪蠻纏。 她捏捏鼻梁,道:“好,一百金,無論如何,我給你追回來,其它的事,概與我們無關?!?/br> “那不行!”水德音怕孩子們不管他,伸開胳膊攔在大女兒面前,理不直氣也壯:“我的損失不止一百金?!?/br> “我說過了,只問你最后一次,你講一百金,那就是一百金,多出來的不關我事?!彼畧D南說著起身,繞過水德音往外走,“悅己,走了?!?/br> 戚悅己大步跟上,眼見著女兒們毫不猶豫走出廳室,水德音這時候才真正感覺到害怕。 他連蹦帶跳追出來,追在女兒們身后號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不管我好不好,我的女兒們吶,老爹爹錯了好不好……” 水圖南:“……” 戚悅己:“…………” 擠在窗戶上看熱鬧的一顆顆腦袋:“???” “大女兒還是新任的商會會長呢,”立馬有人這般指指點點,“連自己親爹爹都不管,還當什么會長,德不配位,回家生孩子去吧?!?/br> 戚悅己握緊了拳頭,被水圖南拉住手腕。 那是幫老頭老太,你生氣了,他們說你年輕人開不起玩笑;你動手了,他們正好訛住你,無窮無盡地賠錢,以后有個頭疼腦熱也是找你賠錢;你要是過去同他們理論,那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讓你陷入自我證明的怪圈。 水圖南走到屋檐下,沖著略顯空蕩的院子,大聲道:“水某好歹半個官身之人,若有人毫無證據污蔑誹謗,流言蜚語惡意中傷,我必和他去衙門分說個一清二楚!” 說完,轉頭對水德音:“三日后一百金給你送來,其它的我概不負責?!?/br> 聽見這幾句話,被奉老所伙計們勸回各自房間的老頭們不樂意了,紛紛從屋里走出來,爭先恐后質問水德音。 “一百金里有我的八千兩嗎?” “可有我的二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