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幾年前,陸棲月讓權給水大小姐的事,查清楚了,”暗影幾乎咬緊了后槽牙,一字一字往外蹦,“但這事,你最好不要給你夫人知去?!?/br> “我有分寸,你說吧?!甭犚姲涤罢f的“你夫人”,于霽塵心里升起股古怪的感覺來。 暗影組織語言道:“三年前,陸棲月母女去城外宮觀燒香,水德音安排人,制造意外,綁架了母女二人,準確來說,是只綁架了陸棲月?!?/br> 只是綁架還不足為憎,水德音就站在屋子外,親自安排人傷害了陸棲月,并且以水圖南為要挾,要挾陸棲月繳納贖金——黃金八百兩。 丟了半條命的陸棲月不敢讓家里人知道此事,又深恐女兒被害,確認女兒身安全后,她寫信回去,把存在錢莊里的私財黃金八百兩取出來給綁匪,換了母女二人平安。 回家后,陸棲月在連夜噩夢與恐懼中一病不起,沒多久就主動交出了織造的掌事權。 水德音不僅敲詐走了發妻的所有私財,還輕松讓織造進行了權力更迭,保證真正的大權,牢牢握在他的手里。 “這個王八蛋,活畜牲,讓他多活一天都是我的過錯?!庇陟V塵不由也咬住了后槽牙,甚至起身在床邊踱步。 片刻,她改變了方才剛安排好的幾件事:“三日內,先找機會把花縣成衣鋪的事透漏給任義村,送他個年中政績。隔一日,著人假扮成水德音的人,把水孔昭在城外西溪庫房里,存的十萬匹棉布放把火?!?/br> “但是別傷人啊,”于霽塵強調著老規矩,不嫌順氣兒,又道:“再給水孔昭透個消息,就說當年分家,水老太偷偷給水德音,留了黃金八百兩?!?/br> 水氏織造在花縣的成衣鋪子,是水德音和湯若固,用來洗黑錢的地方,句奴販賣的生意停了,其他骯臟生意未止,此處是水德音和湯若固最重要的利益聯系所在; 西溪庫房的十萬匹棉布,將要被水孔昭抵出去,換成錢,用來流轉資金,緩解經營壓力,一旦被毀,便是斷了水孔昭一條腿,而最能挑起水孔昭對水德音憎恨的,就是水老太的偏心。 激化矛盾,借刀殺人,讓水德音兩頭顧不上,順便在水德音和湯若固的要害關系上亂七八糟地砍上一刀,好狠的手段,暗影佩服地一拱手,閃身離開。 屋子安靜下來,不遠處的棋牌房間里,伙計們打牌的吵鬧聲斷斷續續傳來,于霽塵心里,再度升起股陌生的古怪感。 直至回到隔壁屋,見到水圖南,于霽塵明白了那古怪感從何而來,哈,就是因為暗影順嘴說的那句“你夫人”! 聽人勸吃飽飯,于霽塵拉著水圖南又泡了一次腳后,滅掉燈舒坦地躺下睡——其實心里還揣著那點沒琢磨明白的事,“你夫人”,三個字怎么就讓人心思靜不下來呢。 梅雨季未過,外面不定時落雨,伙計們打牌的吵鬧聲,和時急時緩的雨聲交錯傳來,靜謐的屋子里,疲憊不堪的兩個人,很快跌進黑甜鄉。 不知睡了多久,水圖南被奇怪的聲音吵醒,剛醒時有些煩,但旋即,她意識到那聲音她最近剛聽過。 ——她要出嫁了,阿娘就把些壓在箱底的東西拿出來教她知曉,甚至安排了專門的老媽子,帶她去專門的地方現場觀看。 她一邊詫異于天下還有這種地方,一邊又羞得不行,數度逃跑,皆被老媽子抓回。 那些男歡女愛的場面,其實更多的,令她覺得惡心反胃。 聲音從另一邊的隔壁傳來,隔壁的床又正好挨著這邊的竹編夾泥墻壁,那個聲音近得哦,簡直像是在同個屋子。 水圖南不敢亂動,越來越尷尬,老瓜子抽風,爬到床邊氣聲喚:“于霽塵,于霽塵?你被吵醒沒?” 熱得只用被角搭著肚的于霽塵,本不想答應來的,可是那輕軟軟的氣聲響在腦袋邊,讓她鬼使神差應了句:“沒醒?!?/br> 在隔壁吱吱呀呀的聲音背景下,水圖南莫名樂起來:“騙人,你睡著了打呼的?!?/br> 于霽塵嘴硬:“瞎說,我才不打呼?!?/br> 水圖南縮到床頭,抱著腳:“怎么辦,我好尷尬?!?/br> 于霽塵老神在在的:“小小年紀心里怎么這么不清靜呢,堵上耳朵,念一百遍——念十遍八大神咒,應該就沒事了?!?/br> 水圖南囁嚅須臾,捏著嗓子為難道:“我不會背八大神咒,好尷尬?!?/br> “你把我叫醒,只會更尷尬?!庇陟V塵徹底醒了,坐起來靠在床頭。 是啊,天下還有什么事,能比和認識的人一起,坐著聽隔壁的人半夜親熱更加尷尬的呢。 為轉移注意力,水圖南慌亂中提了個糟糕的話題:“其實,也不會很尷尬,男女歡好,我更多的是覺得惡心?!?/br> “為何?”于霽塵躺的是靠窗戶的床,借著窗戶前上隱約的光亮,看向里面模糊的人影。 可能是怕驚擾到隔壁,水圖南撐著共用的床頭矮腳小茶幾,靠近過來道:“你曉得同老嗎?” 可能是受水圖南鬼鬼祟祟的行為影響,于霽塵也往茶幾這邊靠了靠,二人幾乎頭挨著頭:“廢話,你和于粱不就結的同老?!?/br> “我是說現在?!彼畧D南越說聲音越低,“你見過同老么?” 于霽塵困得揉眼睛:“見過,鋪里有伙計就是,這邊關掌柜也是?!?/br> 之前在軍里時,更是什么情況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