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垂涎三尺。 于霽塵自己鋪著被褥,淡靜問:“你活這么大,見過幾件告到衙門的強·jian案?” “沒見過呀,問這個做什么?”水圖南給自己扇風,順手也給算盤精打個涼。 于霽塵心里感嘆,其實陸棲月把女兒保護的挺好的,像個沒經歷過野風大雨打的小花兒,“據我所知,江寧城每年的強·jian事件,平均每月十到二十起,但江寧官府公布出來的案件上,十年來江寧只有三起,你猜這是為什么?” 水圖南太清楚,負責刑名法槽的按察司里,養的都是幫什么禽獸:“他們吃人飯不辦人事,禮送得不周到,便是不肯正經給百姓辦事的?!?/br> “這只是你看到的表象?!庇陟V塵好生冰冷的嘴,把那些尋常人不得而知的殘忍真相,一件件擺出來:“你可能曉得,女子通宵未歸,便會被默認為是被人強毀,或者是去與人通jian, 所以那次你夤夜未歸,即便你只是在水家別院睡了一宿,你娘還是罵了你,真正的底層女子被強·jian,一般是沒人管的?!?/br> 甚至很多時候,是被默認為正常的。至于那些伶人,唱的、演的、吹拉彈的,連乞丐和監牢里的女囚犯也包括在內,被人強都不會有人追究。 女子若是被玷污,首選做法是把事情捂嚴實,一旦被人曉去,這姑娘便成了他人眼中,甚至是家人眼中的破抹布,不值錢了,任人欺負。 為了降低刑訟以提高政績,大多數官員碰到這種案件,首先會從受害女子身上找問題,看女子是否存在不檢點,有就按通jian論處。 其次則考慮讓受害女子嫁給侵害人,如此便能撤案。以上兩點如果全部走不通,官員才會考慮追究加害人的責任,也僅僅是考慮。 就江寧近二十年的判例來看,加害人罪名坐實后,最多是罰點錢了事。長此以往,便有了底層人心照不宣的默認行為。 而這種情況,在季皇后代政這些年里,其實還是有所改善的。 這些事,水圖南確實是第一次真切聽聞,比較來說還是驚駭的:“其實水氏織造兩年前曾發生過這種事,十幾個織工欺負了一位繡娘,繡娘羞憤投井自盡,她兄長鬧到作坊,得了賠償便銷聲匿跡,那繡娘的尸身,是作坊打撈上來,出錢下葬的?!?/br> 但那件事,總務沈其壓根沒有報給她知,理由是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適合曉得那些事。 “跟這里待一陣子,你會見到很多聞所未聞的事,”于霽塵叮囑,“干活時,記得只喝自己親手從水桶里打的水,不要單獨跟男工去做事,女工也不行,不要單獨在外面瞎逛,反正最好不要離我太遠?!?/br> 水圖南突然樂了,靠在床頭笑盈盈問:“要是我被人欺負,你能保護得了我?” “瞧你說的,”于霽塵伸過來一只拳頭,“道德約束不住畜牲的時候,在下也是略懂一些拳腳的?!?/br> 瞧著算盤精這副懶洋洋的樣,水圖南咯咯笑出聲:“你講這些,最好不是逗我的?!?/br> “逗你是小狗,”于霽塵鋪好床立馬倒上去,簡直多站片刻都會累,“桶里是晚飯時打的凈水,我已在隔壁洗漱過,先睡了?!?/br> 屋里油燈發著沉沉微光,水圖南瞧著于霽塵的身影,心跳得撲騰撲騰快起來。 21、第二十一章 從水園逃出來,是水圖南的主意,于霽塵身份被水圖南知曉,有些必須善后的事,也需要她找個掩人耳目的機會來做,遂欣然決定下作坊。 因著開始準備婚嫁事宜,水德音和陸棲月總是吵個不停,幾乎到了只要陸棲月一開口,水德音就不耐煩地要摔茶杯的地步。 水圖南受不了阿娘成天到晚的訴苦,受不了水德音毫無擔當只知一味抱怨的推脫,煩得開始后悔對于霽塵提出結親的策略。 想起于霽塵曾說要帶她下作坊,大小姐終于找到借口脫身,同于霽塵一起,來了大通名下的江寧紡織作坊。 既然來了,紡織上的事,便是多少要學些的。 次日晨,水圖南和于霽塵,跟著丁號區的梅主帶來到丁號紡紗區。 簡單和伙計們講了幾句話后,于霽塵便擔當起副管帶的責任,領著水圖南忙碌起來。 丁號區有百來號伙計,眾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副管帶需要做的事,是確保管帶今日安排下來的所有事項得到確切的落實,并隨時處理上工過程中出現的意外情況。 本以為五六人管理百十人并不難,不料短短一上午下來,便已是狀況頻出。 在于霽塵的管轄范圍內,先是原料處理區,有個男人在給棉花去籽時,為圖省事,違規cao作,手指被帶進軋花機車,刮掉了一塊皮rou。 而后又是絡紗那邊,有人搬紗卷時砸了腳、有人不慎扭了腰,熟悉作坊流程的于霽塵,以最快速度安排人帶他們去看大夫。 最熱鬧的是臨近吃午飯時候,彈棉區有人在彈棉花過程中,不慎將彈棉花的木錘捶在別人胳膊上,兩人發生口角,隨后變成肢體沖突。 于霽塵聞訊過來,喊在場的伙計們幫忙攔架,但很明顯,伙計們要看這個新副管帶的熱鬧,要試探于副管帶的本事,攔架說白只是起哄。 打成一團的兩人平日里就有矛盾,互相看不順眼,今次打起來,可謂腦袋發熱眼發紅,不管不顧的。 這些稱不上手段的手段,還不至于讓大通東家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