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人如此懟臉拒絕,真掉面子,于霽塵氣得笑,言之鑿鑿反駁:“說我深不可測,你還蠢不可救呢,你絕對放心,我就是娶個路邊討飯的回去,也不會娶你!” 哈,反正她是女子,不會娶妻,怎么互相大放厥詞都沒關系。 “那你立字據!”水圖南不在乎被罵蠢,故意同于霽塵唱反調,兩根手指點在桌面上,“白紙黑字寫下來,省得到時候無憑無據?!?/br> 白凈到透著粉色的指尖,在桌面點出極輕的敲擊聲,于霽塵看著那只手,話到嘴邊,忽又變得不慌不忙起來,甚至欠揍地歪了歪腦袋:“誒,我就不立字據?!?/br> 眼見目的即將達成,只剩臨門一腳時,對方忽然變了態度,水圖南沒控制住情緒,氣得一下子露了著急:“要是來日我真的嫁給你了,那我就天天花你的錢,把你的家財全給敗光!” 因為曉得了一些事,她無論在這里說什么囂張話,都是無所謂的。 于霽塵看著被逗惱的水圖南,忽然覺得這人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樣子,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 她放下調羹起身,嘴上繼續逗她:“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少家產,倘你能花光它們,那也算是你有能耐,我拭目以待?!?/br> 這個算盤精,她怎么反應這么快! 這個晚上,于霽塵沒有吃飯就去睡了,水圖南卻幾乎整宿未眠。 一來是因為算盤精搶走床,她在房間另一邊打地鋪,被硬地板硌得難受,被褥也潮濕,沒法睡; 二來,經過晚飯時和算盤精的回合“對戰”,她再次想起于霽塵在同旺樓外,給她說過的那些話,一時不曉得她現下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獨立,真正的獨立,于霽塵講的“獨立”,究竟指的是哪方面? 人都說親長是孩子天然的夫子,此言非常有道理。 水德音和陸棲月,并非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夫婦。二人兩天一吵架,三天一動手,拌嘴口角更是家常便飯。 水德音自私自利,討厭女兒,還非要虛偽地假裝;陸棲月和水德音性格不合,即便她是唯一真心愛孩子的,卻也一邊多愁善感,一邊對水德音心存依賴,所以她總是陷在矛盾里百般痛苦。 事實教諭,要勝過世間口齒最伶俐的媒婆,水圖南自幼將娘和爹間的相處看在眼里,不由得對婚姻充滿失望,她本來可以不用嫁男人的,她七歲上結了同老契,可是,和她結下同老之契的人,夭折在了結契的當年秋天。 那張同老契,成為一張廢紙,沒有了任何價值,所以才沒被水德音毀掉,以至于做為“漏網之魚”,被水圖南保存到現在。 她對婚姻的看法不重要,即便阿娘會在乎她的幸福,但阿娘對爹爹的反抗,多數只停留在口頭上,她的婚姻,需要為爹爹帶來利益。 這不,生絲問題得到解決后,她即刻被水德音送來大通,跟于霽塵學做生意,因為水氏織造的資金缺口還沒有補上。 而接觸方短短幾些時候,于霽塵表現出來的不慌不忙,又讓時間緊迫的水德音亂了方寸,開始另尋他法,亦或講也是對于霽塵的反向試探。 結合雙親的情況,水圖南理解的“獨立”,是財物和生活上的獨立,她曾不止一次發誓,長大后絕不活成阿娘那個樣子,依賴著男人,萬分痛苦地活著。 阿娘總是告訴她,作為女人,手里要有錢,這樣才能挺直腰桿,有底氣平等地和別人對話。 受于粱之恩,水圖南擁有泰湖沿岸十幾家獨立產業,擁有水氏織造兩成半話事權,她不需要雙親給錢花,可是,她還是被父權緊緊地扼著咽喉,拿她的婚姻做籌碼,隨意押樁。 獨立,除去錢財獨立,其它還有什么呢?思想行為么?她也沒覺得自己在這些方面,過于依賴著雙親啊,怎么就不獨立了? “于霽塵,”深夜里,水圖南惆悵地輕聲開口,“你說的獨立,倒底是什么吶?!?/br> 夜深深,運河的流水聲隱約傳來,半間屋子之隔的那邊,于霽塵鼾聲微微,睡得豬一樣沉。 作者有話說: 塵塵:暈船不就得少吃多睡? 16、第十六章 次日中午,客船抵達湖州縣碼頭時,淅淅瀝瀝的雨落變得更大幾分,講河面敲打出連串水泡,老馮提早安排好的車,順利接到一行四人。 到湖州縣后,于霽塵的淡靜表現,再次刷新水圖南的認識:至客棧下榻,這人什么也不做,吃了飯倒頭就要睡。 “秋大哥講,分鋪的掌柜,特意來見你了,正在樓下等?!彼畧D南受船家秋大哥之托前來傳話,大方地瞧著床榻上那一條人形,好奇問:“你不起來見見他?” 于霽塵裹著被子,困倦地閉著眼睛,聲音沉悶:“老馮察覺,湖州縣的生意有問題,苦于沒證據,所以才借著抽巡的名義,打發我來看看,我們出發前,沒人知道我們來湖州縣了,你講,這個時候,我要否見掌柜?” 來之前她沒給水圖南說,此行來湖州縣是要做什么,誰知道水圖南是個沒心沒肺的,只管是跟她出門,也沒問到湖州縣的目的。 “抽檢是突然襲擊的,正是如此,才要抓緊時間見吧,”水圖南的想法,是正常的掌事人思維,“我們出發前并未通知湖州縣這邊,即便出發后有人泄露你的行蹤,但一日半的時間,也不夠他把事情完美遮掩,你要是抓緊時間探查,說不定可以找到蛛絲馬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