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绷讶惶鹗?，試圖擦拭眼角，可是手才剛剛抬起一部分，下肋處的劇痛讓她倒吸一口氣。她強忍著喉嚨溢出的血腥味，生生將嘔吐的欲望止住。

    “南音，張凱可能要殺了我們，他…”柳昭然話未說完，車子啟動的引擎聲響起，在此刻聽來震耳欲聾。明晃晃的車燈照過來，刺得眼睛生疼。緊接著，一陣劇烈的沖撞襲來。

    張凱再度開車撞上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加速，這一次車速更快，沖擊感也更強烈。宋南音的車子被生生撞向護欄，將欄桿撞出了缺口。

    “賤人，這…這就是你耍我的后果，賤人，該死的！”張凱紅著眼睛，像一只失了理智的瘋狗。他再次把車倒退，踩足油門撞上來。

    護欄徹底破裂，而宋南音和柳昭然的車也被巨大的沖擊撞下了山道。失重的感覺讓宋南音忍不住叫出聲來，把抱緊了身上的柳昭然，同時也感覺到柳昭然緊緊回抱了自己。

    在這一刻，宋南音竟然還有幾分慶幸。她看得出張凱的目標是柳昭然，如果自己剛剛沒有送她，而是讓柳昭然一個人離開，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而現在，自己還在柳昭然身邊，其實也沒那么不好吧…

    兩個人在劇烈的顛簸中掉在山道下，好在這里不算高，也有車座作為緩沖。宋南音咳嗽幾聲，看向身上的柳昭然。

    “喂，黑心蓮…我們…是不是得從這里爬出去，車子可能會爆炸?！彼文弦袈劦杰囎勇冻龅钠臀?，加上這么劇烈的撞擊和衰落，引擎早就冒出了黑色的煙。

    可她問過之后，柳昭然卻許久沒有任何回應，宋南音心下一驚。急忙抬起手去扶柳昭然，抬手之際，卻摸到滿手的滑膩。

    她愣怔了片刻，隨后看向自己觸到的地方。柳昭然金色的晚禮服被血染紅，在她左側肋下，車子的鐵皮刺在里面，碩大的血口幾乎將柳昭然纖細的身子切斷，留下深紅的一道傷口。

    “柳昭然…黑心蓮，你醒醒！”宋南音睜大雙眼，怪不得，她會一直聞到那么濃的血腥味，柳昭然剛剛始終喘得那么急。

    宋南音聲音帶著哭腔，抬手小心翼翼地在柳昭然身上摸索，看看她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傷到了。

    “南音，對不起?！绷讶恍÷曊f著，她不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力氣說出來的話是否能被宋南音聽到，但更大的聲音，她也沒辦法發出來了。

    其實就連柳昭然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從未想過，自私的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保護別人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中。明明…她還有那么多事要做，還沒能回到本該屬于自己的世界，再看看她的兩個母親。

    可是，那樣不確定的未來，自己沒必要拿宋南音去賭。保護宋南音是她的本能，甚至不需要算計，她就知道自己做的選擇有多么正確。

    張凱的目標是自己，宋南音不過是被自己牽連的人。她該保護她，至少在這種時候，沒有什么比宋南音更重要了。

    與其用不確定的未來作為賭注，倒不如孤注一擲，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到了這會兒，柳昭然覺得自己仍舊沒有做虧本的買賣，她很開心。

    “南音，警察應該快到了，你試著用手機再聯絡一下其他能盡快過來的人?！绷讶辉谶@種時候仍舊保持著冷靜和理智，她指了指在兩個人身下的包，宋南音的小包應該就在這里。

    被她這么提醒，宋南音找回了些許理智和冷靜。她把手探下去，將那只包扯過來。手機還完好無損，只是山下信號極差，宋南音幾次試圖報警，但撥出之后也只會黑掉屏幕沒有辦法撥出。

    “不行，沒有信號，我們得盡快離開車子?！彼文弦舴艞墦芴?，她打開手包想要找其他能幫忙的東西，可包里除了化妝品之外，就只剩下她之前在老宅里拿到的不知名設備。

    “黑心蓮，你還能動嗎？”宋南音感覺到汽油的味道越來越大，她看了眼已經黑煙滾滾的引擎，心里暗叫不好。

    “宋組長，我的腿好像卡住了?！绷讶徽f完動了動腿，只是輕微的動作，膝蓋便是一陣劇烈的刺痛。像有什么東西扎在膝蓋骨里，疼得她沒辦法使力氣。

    “卡的很緊嗎？先別動，我看看?！彼文弦艚柚謾C微弱的光，往柳昭然腿下照。宋南音這才發現，柳昭然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原色，全身都被她流出來的血染紅了。

    她額角有道劃痕，傷疤幾乎可以看到里面的骨頭。而口中所謂的被卡住，也不單單是被車子卡住了腿。而是凹陷的車身將她的雙腿卡在里面，膝蓋都被擠壓得變了形狀。

    柳昭然的傷讓宋南音倒吸一口涼氣，身上起了細密的小疙瘩。她雙手顫抖，產生了生理性的胃痛和反胃感，被她生生止住。

    “你先別動，我把窗戶打碎，把你帶出去?！彼文弦襞ψ屪约豪潇o下來，她拿起手機去砸車窗，將本就被撞出裂痕的玻璃敲碎。宋南音顧不得手上的傷，立刻把碎玻璃扒開，從車里鉆出去。

    身體獲得短暫的自由，宋南音來不及休息，立刻繞到車后面，打開了早就破敗不堪的后備箱。

    好在后備箱里的道具還在，宋南音急忙拿了一個錘子，打算把柳昭然那邊的車門卸掉，這樣，也許能有辦法把柳昭然帶出來。

    宋南音拿著錘子回來，敲碎了柳昭然那邊的車窗，也把變形扭曲的車門卸下來。柳昭然意識逐漸變得模糊，隱約聽到宋南音叫自己的聲音，還有她努力救自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