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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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了?!绷帚蟠驍嗨?,罕見地主動握住他的手,“我說我不配,并非我留于后宮行陰計詭道,而是我家人俱死于薛崇之手,我竟恨不得他兒子?!?/br> “阿泱......”薛靖愣在原地。 “那年薛崇要殺我,是你求的情。他將我關在冷宮要我自生自滅,是你給我送的吃食?!绷帚笳f,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他當真是個太好看的人,梨云作骨,秋水為神,即便病成了這副光景,也仍舊驚心動魄的美麗,“我恨極了薛崇,可阿靖,在進清乾殿之前,我沒有恨過你。甚至當年,母后當年本想送我出宮,我要留下來,為的也不是阿渙,是你?!?/br> 他情緒激動,口中便不斷咳出血,混雜著淚水斑駁在身上,驚心動魄。薛靖抱著他,不住哀求道:“阿泱,別說了?!?/br> “你明知我時日無多,何須在攔我?左不過,黃泉路上,我們都要一起?!绷帚蟛辉谝獾厥昧耸米旖酋r血,仰頭望向薛靖的眉眼,“我想求的從不是自由,若薛崇沒有造反,我在皇宮里待一生一世,又何嘗不是籠中之鳥?我只恨的......是你不給我我真正想要的?!?/br> “我錯了,我早該問你一句......若這天下有阿渙坐,有他能護著我們,同我離開皇宮,你可愿?” 那年去了北門,他根本沒想過他能活下來,陰差陽錯茍且偷生,也只想著得過且過,若真有一日阿渙能復國,薛靖死,他便同他一起。在此之前,何必相見? 他沒想到一夕之間舅舅會被賜死,南康王府被重兵把守,一月后新帝登基,他被人綁上馬車,再睜開眼睛時已在清乾殿中,少年帝王對他說:“阿泱,從今往后這便是你住的地方,哪也不要去,我會護著你一輩子?!?/br> 他說得溫柔,眼底殘酷卻一覽無余,他死死盯著薛靖,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他的阿靖,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樣子。 那天晚上他被薛靖綁在床上行了合歡之事,末了薛靖剪了自己的頭發要捻住他的,他忽然道:“阿靖,放我下來,我自己剪?!?/br> 薛靖大喜,立刻放開他,他拿了剪刀,卻對準了自己喉嚨。 他被攔了下來,后來的無數次,他都被攔了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他再沒有叫過他阿靖,在他眼里,那個說要護他一生一世的薛靖,半點委屈也舍不得他受的薛靖,同眼前這個少年帝王并不是一個人。 這是他的秘密,他只想說給阿靖聽,可他的阿靖已經死了。 “我想要的,你一直愿意給我,只是我不肯說,怪不得你?!绷帚罂妊獫u漸停了,他看向薛靖,眼中終于沒有了怨恨,彼此目光皆無雜質,就像許多年前坦誠相對的兩個人,“如果我還能活很久,不是宮里的藥材才吊得住命,陪我去江南塞北遍游山水,阿靖,你愿不愿意?” “如果我不是太子,我將來不用當皇帝,陪我去江南塞北遍游山水,阿靖,你愿不愿意?” 很多年前林泱曾問過他相似的問題,裴衍難得回京,送了他一幅他畫的山水圖,東宮里,林泱把玩著畫卷,忽然回過頭問他。 他怎會不愿?他一直心甘情愿。 “好,阿泱,等阿渙登了基,我們去江南?!毖笍娙套I水,低頭吻著林泱的眉鬢,“會有那一天?!?/br> 林渙縱馬立在宮門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記得上次看到這座門的的時候,他換上宮人的服飾,跟著乳娘偷偷混出宮,明明是千鈞一發的關口,他卻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知道母后正在未央宮點火,知道北門皇兄在代替他送死,他們不惜以死亡來換取他的平安無事,而他此后唯一的目標,就是光明正大地走進這扇門。 朱門被人徐徐推開,他面前,薛靖坐在帝輦之上,披的卻是一件玄衣。他看向他,眼神有一瞬的怔忪:“上來?!?/br> 他不為所動,薛靖低嘆一聲,下來親自扶他上輦。 “主子,殿下要來了?!?/br> 清乾殿,錦瑟跪在林泱身前,低低道,林泱不住咳著,好容易緩些了,才低低笑道:“阿渙要來了,我卻只能這樣見他?!?/br> 他穿著一件繡著五爪蟠龍的湖藍長衣,長發用玉冠束起,只是臉色灰敗太過,拿千年人參提了氣,也掩不住入了膏肓的病氣。 他在清乾殿中被囚禁了三年,開始三天兩頭尋死宣召太醫,后來不尋死了,也不再在意周遭,終日只穿著寢衣,薛靖說他,他便冷笑,言以色事人,要儀容何用? 他從前是一國太子,要繼承大位的人,他的名姓便是這世間最尊貴不過的字眼,又是為了什么,甘愿雌伏于人? 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響,錦瑟慌忙對林泱道:“主子,來了?!?/br> 門口站著兩個人,薛靖和一個一身戎甲、英姿勃發的少年人。林渙見到他,幾乎完全遏制不住強烈的情感,撲到林泱身前霍然一拜:“皇兄!” 林泱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他聽到聲音,艱難想看清來人的樣子。 那是阿渙。他的小弟弟。 謝府與南康王府其實相隔不遠,只謝暉同裴衍十年不來往,他們也不得相見。而如今終于相見,也離訣別不遠。 “阿渙......”林泱低低道,他像是想再多說什么,喉頭卻又涌上一陣腥甜,薛靖連忙上前扶住他,林渙目眥欲裂,大吼道:“你放開他!” 他知道朝野之上如何說他的哥哥,佞幸之身、以色事人......可他哥哥,他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怎會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