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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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林泱又糾纏了一晚,次日醒來才聽聞通報說謝相求見。薛靖本就不算好的心情又煩躁了幾分,揮手斥道:“他要見朕,下朝后朕去他府上便是?!?/br> 謝相即是陳郡謝氏的謝暉。他最厭惡的臣子,謝暉認第二,無人能認第一。 謝暉年少時便譽滿天下,卻終日寄情山水無心仕途,父皇登基后卻偏又接受征召入朝為官,終先帝一朝已官至右相,位極人臣,裴衍昔日權傾朝野,也不得不敬他三分。 先朝瑯琊王氏自恃擁戴有功,難免自傲,父皇一面寵信裴衍,一面扶持陳郡謝氏與之抗衡,而謝暉也不知是改不掉名士習氣還是刻意為之,借那副道貌岸然芝蘭玉樹的皮囊不止一次讓他失臉面,偏生謝暉在朝堂有世家權柄,在民間有寒族擁戴,他明面上只得敬重,私下想打壓固然得手過,卻從未達到預想。 父皇臨終前曾告誡他謝暉此人可堪大用,卻非他能駕馭之人,待此人最宜明面不急不緩,私下施以顏色,謝暉心中清醒,若是要明哲保身自會收斂,若是不收斂,便是有反心了。 他進謝府時并未讓門人通報,直接進了謝暉書房。謝暉正與一少年讀書,見他來了急忙行禮:“臣謝暉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恕罪?!?/br> 薛靖揮手示意無妨,目光在那少年身上略微停留:“這位是......” “犬子,謝煥?!?/br> 那少年跪禮行得一絲不茍,薛靖卻總覺得心中不痛快,他向謝煥道:“抬起頭來?!?/br> 謝煥依言抬頭。那是一張非常清秀的少年面容,只是眉眼間隱含陰郁之色,不比旁的謝氏族人芝蘭玉樹,再有便是那一雙眼睛,內勾外翹,黑白分明,竟隱約有些像林泱。 是錯覺吧?薛靖移開目光,淡淡道:“令郎好相貌?!?/br> 謝暉昨日求見為的就是告瑯琊王氏的狀,無非又是些結黨營私荼毒百姓的勾當,先前為朝局平衡薛靖對這些事也睜只眼閉只眼,但想到近日與林泱的爭吵,心中忽然浮上些計較。 雖說他是想維護朝局平衡,但一味縱容世家大族行亂到底有損仁政,不妨借這個機會敲打,也順便讓林泱心中好受些。他放下茶,淡淡道:“那謝相以為朕當如何處置瑯琊王家?” “臣與蕭相商議過,王氏乃后族,處置過重有傷國本,不妨貶謫幾個年輕子弟,也不至于太損臉面?!?/br> 他口中蕭相即是出身蘭陵蕭氏的左相蕭隗。蕭隗的意見他也不能不顧,是以點點頭:“那便照著謝相的意思辦吧?!?/br> 皇后生父年事已高,現下正指著底下的人快些升遷上來,謝暉這招不顯山不露水,可斷人根基委實陰毒。只是他讓謝暉出面,瑯琊王氏必然知道是何人搗鬼,到時候陳郡謝氏也難免麻煩。 又同謝暉聊了幾句,謝暉忽然話鋒一轉:“陛下登基已有兩年,宮中妃位空懸,子嗣不豐,臣斗膽進言,現下宜大選采女,充實后宮?!?/br> “哦?”薛靖不動聲色道,“說起來,向來聽聞謝氏族人芝蘭玉樹,不知謝家的女兒有否適齡?” “如今族中女子尚無適齡者,倒是叫陛下掃興了?!敝x暉答道,“陛下若是渴慕淑女,天下美人可有陛下求不得的?” “采選妃嬪是朕的私事,謝相逾越了?!毖改樕祥W過一絲戾氣,語氣也冷了幾分,“此事朕暫無意愿,容后再提?!?/br> 回宮后,底下宮人上報,說林泱又鬧了脾氣。 他怕林泱煩悶,雖不許他出殿門,卻命人將宮帷朝堂之事日日說給林泱聽。他吃準他鬧不出風浪才如此放心,卻不知現在有是什么事惹到了他。 屏退宮人,他攬過榻上的人,柔聲道:“又是誰?” “聽說,王氏向內務府求了先朝皇后儀仗?”林泱難得沒有先折騰他一番,直接開門見山。 “我不知?!毖笇嵲拰嵳f。 “呵?!绷帚笪⑽⒗湫?,“你不知倒也無妨。才半個時辰,王氏還來不及上身,你去下旨叫她把東西送回清乾殿,還來得及?!彼粗?,一字一句道,“我不要瑯琊王氏的人,穿我母后穿過的衣裳,戴我母后戴過的發冠,坐在我母后坐過的位置上?!?/br> 他母親,殤帝裴后,堂堂正正從正德門進宮的女人啊。因她殤帝更鳳儀宮為未央宮,椒房之中君恩不斷,早早誕下兩位皇子,連身后百年亦無所憂愁。 她生前一世榮寵母儀天下,死亡亦是轟轟烈烈雍容無雙。她屏退了未央宮的宮人,穿上皇后的鳳袍,綰上皇后的云髻,端坐在正堂中,與幼子一同追隨死去的夫君。直至宮人挪開廢墟收斂尸骨,才見她仍保留著接受朝拜的姿勢,在烈火中分毫沒有挪動。 她集寵于一身,卻正是因為如此,才為清河裴氏埋下滅族禍根。 殤帝能為她遣退六宮,可朝堂不可能只有一個裴家,那些得不到恩寵的世家拼命嫉妒著清河裴氏,逼急了,便是朝局失衡。父皇即位后誅滅裴氏滿門,縱然存了些自己的心思,到底也有安撫旁的世家的心。 只是林泱縱然明白這道理,卻也無法平靜對待,慘死的是他的骨rou至親,而不是與他素昧平生的人。過往已無可挽回,事關生母林泱不可能讓步,他也情愿讓林泱好受些:“我馬上去傳旨,你想留在清乾殿還是繼續封在庫房都由你的意思。只是皇后出身瑯琊王家,她現下無論如何也要待在那個位置上,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