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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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愣了一下,問:“什么???” “不知道,說是胸悶,要做個小手術?!?/br> 我說:“我不想去?!?/br> 然后那天孟穹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去吧,總歸是你親爸?!?/br> 陳嘯虎戳了我的軟肋,孟穹更是和他齊心協力。他認定我不會因為憤怒而不顧他的死活,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因為我是人而不是畜生,我和陳嘯虎的父子關系決定了無論他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我都不能對他袖手旁觀。 我看了孟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去,我就去?!?/br> 孟穹被我說得一怔,苦笑了一會兒,走到廚房做飯。 那天晚上我的興致全都被陳嘯虎破壞了。我不想去,一遍遍地問孟穹能不能不去,孟穹就說‘都要做手術了,你還是去一下吧?!?/br> 我很奇怪得看著孟穹,當時還以為他又沒錢養我吃飯了,才想把我送出去,有點無奈有點不安,背對著孟穹一夜無眠。 結果第二天早上孟穹就把車票給我了,我拿著車票驚愕得看著他,我問: “怎么這么早就有車票了?這是誰買的?” “我買的,”孟穹說,“早就聽你爸說要做手術,那天他回來看你就和我說了,我正想著要讓你過去一趟呢,這么巧昨晚他就打了電話?!?/br> 我總算感覺到不對了,我猶豫著說: “——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孟穹連忙說: “怎么可能,這不是……” 他抿了抿唇,說:“我腦子有點亂,我想自己想想?!?/br> 我說:“你亂什么?” 他說:“那天我在工地上看見兩個人,我覺得挺難受的。他倆……” “是同性戀?!蔽业匮a充,“那怎么了?” 孟穹看著我,他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把‘同性戀’三個字說得那么順,這三個字帶給他那么大的壓力,而我卻仿佛無所謂一般。 他搖搖頭,說:“不怎么樣,我只是覺得難受。那個弟弟以前還借過我錢,也就比你大一點,他們倆人都特別好,平時看見誰都笑著的,就因為這事,所有人都能給他們一腳——大哥,你明白嗎?我不怕你和我走到岔路上,我怕別人看不起你?!?/br> 他的忐忑讓我有種莫名的憤怒,那時候我肯定是有抱怨的,抱怨他讓我走到這條路上,可卻在這里動搖,甚至早就買了車票要我走。 我幾次張開口想說些什么,都害怕自己會和他吵架,于是偏過頭不直視他的眼睛,強壓住自己的怒意。 孟穹沉默地給我收拾背包,他收拾了很長的時間,一個字都沒說。他給我裝了很多衣服,除了衣服什么都沒帶。 孟穹一直收拾到下午,他帶著我去做公交車,一路乘到火車站。 站在火車站口,我對他說: “孟穹,我不想走?!?/br> 我看到孟穹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好像隨時都可以倒下一樣。 他沒倒下,低著頭向前走,他走的很快,我要小跑著才能跟在他旁邊。 我又重復了一遍: “孟穹,別去了。我們回去?!?/br> 這時孟穹的手都在抖,他顫抖的幅度很大,因為走得快,他出現了小幅度的偏跛,重心都壓在了左腿上。我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我快走幾步拽住他的手,對他說: “你怎么了?” 旁邊太嘈雜,我想我的聲音他沒聽見,孟穹只是看著我,輕輕摸了摸我的臉,他說: “大哥,你讓我安靜一下吧。我真的害怕。你可以說我膽小,可以嘲笑我……可讓我靜一靜吧,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再說好不好?” 我看著他的眼睛,發現他眼里都是疲憊和慌亂,就像是一只被貓攆了一天的老鼠。我被我自己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我說: “好,等陳嘯虎手術完了我就回來。不過如果你沒想好呢?那我去哪里呢?” 我的話語變得凌厲,我說: “你還趕我走嗎?” 我那么傷心,那么憤怒,我終于知道了,前世那個模糊的印象竟然是真的。真的是孟穹親手把我推給陳嘯虎,讓我回家,然后回來之后,他就開始單方面的對我進行冷戰。 我沒想到他那么懦弱,懦弱到即使我答應陪他一起,他還動蕩不安。 孟穹急忙解釋: “不是,我沒趕你走,我就是想……” “別說了,”我幾乎要喊起來,我說,“我不想和你吵架。車快開了,我走了?!?/br> 說完,我從他手里接過背包,頭也不回地往車上走。 孟穹在我后面終于喊了一聲,他聲音里有說不出的疼痛,他道: “——大哥!我真沒趕你走。你爸給你交了學費,你不應該去看看他嗎?” 不提錢還好,他這么一提,就讓我更憤怒,我知道他缺錢,可他從來不和我說,每次都是這樣,只要能解決我的學費問題,他好像什么都能舍出去,包括我。 我向前走,一直走到車上,我都沒有回頭。 火車上又熱又擠,過道上擺滿了東西,我放好東西,撐著下巴閉上眼睛,火車里充滿了難聞的味道,有帶著許多小孩兒的旅客上來,不小心摔了一個孩子,那小孩兒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哭泣,其他孩子都開始哭鬧,一時間車廂里喧嘩不已。 我睜開眼睛,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知道孟穹不會放開我的手,平靜之后,我發現他一直都沒有和我說重點。 從擁擠的人群中鉆出來,我站在離孟穹最近的一個窗口,還沒來得及打開窗戶,火車就已經啟動了。 我只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站臺上,看起來像是一條被拋棄了的狗。 心中涌起了強烈的要從車窗跳下去的沖動,看著緩慢后退的馬路,我真的開始掰車窗,讓它打開一個能容納我下去的縫隙,我的腿伸下去,可我還沒來得及跳下去,就被人拉了回來。 那人張開口對我咆哮: “你找死???”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沖到窗子,對那邊喊: “——等我回來?!?/br> 可火車跑的那么快,我不知道孟穹聽到了沒有,我已經看不到他了。 陳嘯虎真的做了一個小手術,他太累了,有些肺水腫,吃了好幾天的藥。在病床上看到他,在沒有原本的銳氣,他老了很多,頭發都白了。 他那么虛弱地拉我的手,我就不好甩開了。 他很虛弱而欣喜地盯著我,聲音很小地說: “……兒子,對不起?!?/br> 我一怔,有些茫然。 陳嘯虎說: “你媽死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你,結果我……哎?!标悋[虎嘆了口氣,說,“那時候我很害怕看見你。你長得和你媽太像了,我看見你就特別傷心。這么幾年沒看見,你長高了,也不像你媽了,我這才敢回來?!?/br>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從照片上看,我長得確實是像我媽。 陳嘯虎仿佛回憶一樣,淡笑著說: “——你知道嗎?那時候看見你媽,她正坐在河邊洗衣服。我一看見她那雙手,就想,我要娶這個女人。我要她成為我的人?!?/br> 手術后他太疲憊,陳嘯虎沒說幾句話就睡著了。走進來一個很高的女人,她來給陳嘯虎送飯。這是陳嘯虎的第二個妻子,前幾天怕我不適應,她一直沒有出現。 現在看見她,女人明顯有些驚慌,她說: “我不知道你在這里……哎呦,早知道不來了。我這就走?!?/br> 女人的臉長的很圓,但是右邊有一個酒窩,說話的時候很像是我媽。 于是我說:“你待在這里吧,我走了?!?/br> 看完陳嘯虎做手術,我一刻都停不了,買了當天晚上的火車票,背著衣服就要往回趕。 等車的時候,我隨便走了走,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了一個很小的寺廟。 孟穹覺得迷茫,我也是一樣的。我雖然沒喜歡過女人,可也沒喜歡過男人,和孟穹在一起,多的是類似親人的感情,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戀、成了同性戀會怎么樣,這些問題都纏繞在我心上,我就希望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可以讓我直接坐到車子啟程的時候。 那里面很破很爛,沒有一點人的氣息。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照下來,到處都是安靜、祥和。 七月的陽光還很炙熱,曬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舔了舔嘴唇,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誦經。 那聲音像是某種奇怪的方言,我聽不懂,覺得腔調奇異,像是給嬰兒哼唱催眠的歌謠。 我站了起來,遲疑著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寺廟看著很小,卻有一條長長的走廊,最深處有一個隱蔽的小屋,聲音就是從屋里發出的。 透著窗戶往里看,層層蛛網后,有一個老人安詳地坐在屋子的正中央。 那人睜眼看我,我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慈愛與祥和。 我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推開了門,緩緩走到老人面前,坐下了。 老人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他只是用那種慈愛的眼神看著我,等待著。 我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說: “我很迷茫,我想和你說說話?!?/br> 老人緩慢地閉上眼睛,又睜開了。 我說: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那是不對的,那是不容于世的?!?/br> 老人終于開口說話,他的聲音非常溫和。他說: “你在怕什么呢?” “我怕世俗的倫理。我怕走到岔道上?!?/br> “走到岔道上怎么樣呢?” “——我怕這條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br> 說完這句話,我抬起頭看著老人,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 我想那時我的表情很痛苦,我說:“他怕別人看不起我,我怕他會孤單?!?/br> 老人沉默了,過了很長時間,他才說: “——可這里也只有我一個人啊?!?/br> “……”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沉靜而且安寧,靜得像是沒有波瀾的幽深湖水,他的眼底有一種被陽光照耀后特有的、澄澈的黃色,光陰舛錯,仿佛最后留下的就只有這眼神,這和夕陽落下后一模一樣顏色的眼神。 我坐在他面前,很長時間。 老人又閉上了眼睛,用那種奇怪的音調誦經,許久許久都沒有停。 他唱了多久,我就坐了多久。 等我站起來的時候,我說: “天黑了,我回家了?!?/br> 老人停止了自己的歌謠,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什么東西,放到了我的手上。 他說: “回去吧?!?/br> 手上的東西帶著老人胸口的體溫,我拿來一看,竟然是兩顆念珠。 我想那一刻我應該是驚慌的,有些手忙腳亂地翻了翻身上,然后說: “我沒有錢?!?/br> 老人那時候閉上了眼睛,他一句話都沒說。 我又等了一會兒,輕輕離開了這座寺廟。 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墨訶x4、鍋鍋 喵喵 拂曉行 歐 向陽的地雷,么么噠=33= 最后一章過度了,妹子們不要急,也不差這一天了,明天有雙更,會上rou,早點來看,不然估計會被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