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鎖嬌 第114節
從顧曼如的話中聽出問題,鶯鶯找到兆時質問:“你同沉雪有合作?” 誰知兆時卻皺著眉反問:“沉雪是誰?” 不是假話,兆時的確不認識沉雪,卻認識南音國的太子燕寧。燕寧太子答應助他奪帝位,代價則是北域國的兩座無關緊要的城池。 這行為同通敵叛國沒什么兩樣,鶯鶯聽后不可置信道:“你竟然為了帝位同南音合作?” 要知道,如今西北的戰亂同南音脫不了干系,說南音是北域的敵國也不過分。 兆時任由鶯鶯罵著自己,他目光落在某處,過分冷靜道:“因為有個人告訴過,要想成功,就要不擇手段?!?/br> 每個上位者背后都不見得干凈,只要成功了,才有資格談對錯與補救。 鶯鶯完全不認同兆時的話,只是如今二人思想差異太大,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見到姑母安全后,鶯鶯不準備在兆時身邊停留,正想著如何逃脫,有人高喊了聲:“不好,皇城的人找過來了!” 兆時一把抽出身邊的長劍,目光鎖定在鶯鶯身上,他離去前下令:“給我看好她們!” 第116章 囚一一六天 “……” 鶯鶯失蹤的第一天, 欽容的人就順著兆時沿路的蹤跡,尋到了這處隱匿點。 火光四射, 眾人在兆時的指揮下有條不絮撤離, 有一隊死侍特意看著鶯鶯幾人, 顧曼如一手拽著周子善的袖子一手去護鶯鶯,輕聲安撫著她道:“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br> 這樣的場面她已經經歷過多次, 大概她還有可利用之處, 所以兆時每次都會派人護送著他們第一批撤離。 眼看著欽容的人尋來, 鶯鶯是不愿離開的。見四周的路都被死侍封著, 她邊隨著眾人往前跑一邊觀察地形。恰巧一道帶火的利箭飛來沖散隊形, 鶯鶯捏了下顧曼如的袖子提醒:“姑母跟緊我!” 抓住機會出手,鶯鶯拉起顧曼如的手就往另一側跑,周子善看出鶯鶯的用意緊隨其后。在混亂中, 三人沖出死侍的包圍圈,死侍見狀伸手去攔。 “抓住他們!”一人喊道。 顧曼如不比鶯鶯、周子善手腳輕便, 很快落在了后方。周子善腳步一停正要去抓顧曼如的手,又一支帶著火光的利箭沖來, 顧曼如臉色一白用力前撲:“朝鳳小心——” 啪—— 周子善被顧曼如撲倒在地上,與此同時箭身沒入顧曼如肩膀, 在她后背迅速躥起火苗。 “阿娘……” “姑母!”在周子善的驚呼聲中,鶯鶯反應極快扶起了顧曼如。 慶幸的是顧曼如只燒到了頭發和一小角衣服, 這連續下了幾日的雪地面積雪很厚, 鶯鶯果斷拔了箭, 把人按入雪地中很快就撲滅了火星。 同時,因這意外死侍又抓回了他們三人,周子善心系在顧曼如身上,見死侍去扭她的手臂,紅著眼睛嘶喊:“你們放開她!” 顧曼如疼的冒出冷汗,她強撐著笑安撫周子善,“別怕,阿娘沒事?!?/br> . 大概是顧慮到鶯鶯在他們手中,所以這場火攻并沒有持續太久。 欽容派上來的第一批人應該是為了試底,沒有死咬著兆時不放。一等得到喘息空隙,兆時就帶著人退離,他回來時臉色虛白,手中握著的銀白長劍劍身染血,徑直走到鶯鶯面前。 “死侍告訴我,你試圖逃跑?”手臂輕抬,兆時把劍橫在了鶯鶯的肩膀上。 鶯鶯毫無畏懼,她直視兆時的眼睛道:“我逃難道不應該嗎?” “兆時,現在是你在挾持我,如今三哥哥派人來救我,我不跑難道等著讓你當人質威脅三哥哥嗎?” 上次沉雪要挾她逼欽容下跪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鶯鶯怎么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已是深夜,有人在不遠處架起了火堆,周圍吵吵鬧鬧四處是走動的人。 兆時靜默了片刻偏手把劍撤離,他低啞反問了句:“誰說我要拿你當人質?” “顧鶯鶯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景兆時也沒那么不堪?!闭讜r眸中映入火光襯的面容越發沒血色,鶯鶯感覺他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直到兆時轉身,鶯鶯才發現他身后的衣服染了大片血,竟是也受了傷! “這是主子讓屬下給您的?!闭讜r走后,他身邊的隨從帶來了幾瓶上好的傷藥。 鶯鶯拿著那幾瓶藥心里很不是滋味,進屋幫顧曼如處理傷口。 這里全是男人并沒有女醫,鶯鶯只能親自為顧曼如處理身上的傷,但她并不懂醫術,望著姑母肩上還在冒血的傷口,手足無措之際門外敲門聲起:“顧夫人,我可以進來嗎?” 顧曼如拉好衣服,臉上落寞一閃而過,“進來吧?!?/br> 其實這個時候,周子善過來并不妥當,有他在鶯鶯更加不知該如何為姑母治傷。 周子善心思細膩又豈是粗心之人,他此時過來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見鶯鶯攥著上藥對他欲言又止,周子善干咳一聲道:“若顧夫人不介意的話,子善可為夫人上藥?!?/br> 他雖然不會醫,但上藥包扎這種事懂得比鶯鶯多。 顧曼如怔怔望了他一眼,良久后才道了聲好。 有周子善在,鶯鶯就放心多了,原本周子善肯主動親近顧曼如是一件喜事,但顧曼如顯得并不開心。 為了給母子倆騰出單獨相處的機會,鶯鶯借口尋吃食離開了。不曾想等她離開,滿屋子比先前更加安靜,空氣中偶爾只有瓷瓶碰撞的聲音,周子善站起身道:“已經包扎好了?!?/br> 顧曼如動作遲緩拉好衣服,疏離吐出一句‘多謝’。 周子善身形一僵,勉強保持平靜回復:“顧夫人客氣了?!?/br> 明明該是最親近的母子,如今卻像是兩個陌生人。 顧曼如沒周子善那么強大的心理,她最先崩潰哭出聲,捂著臉喊了聲:“朝鳳!” 鶯鶯提著餐盒正巧走到門邊,推門的動作一頓,她聽到顧曼如抽泣著問:“你當真不愿原諒為娘嗎?” 房間中許久沒有聲音,鶯鶯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圓場,顧曼如就凄涼笑出聲,“罷了?!?/br> 她說:“當初弄丟你的是我,是我癡心妄想,竟覺得你剛才喚了我一聲阿娘?!?/br> 剛剛在她中箭撲倒他時,可能是疼出幻覺了吧。 顧曼如心下已一片冰涼,想也覺得周子善不可能喚她阿娘。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這多日來顧曼如早已想明白,周子善是她的孩子又能如何,她若真心疼愛這個孩子,就不該打亂他平靜的生活,把他牽扯入皇宮爭斗。 想到即將繼位的欽容,顧曼如閉眸下決定:“你若不愿見我,以后……便不見罷?!?/br> 兩個人痛倒不如讓她獨自承擔所有,她不求她的朝鳳時常伴她左右,只求他能平安。 周子善平靜的面容出現一道裂痕,聽著顧曼如傷心的話他從未這般慌過。似有什么東西在他心中流逝,他猛地回頭看向顧曼如,紅著眼睛問:“您又不要我了嗎?” 顧曼如愣住,看到周子善一步步朝她走近,跪在她面前又把話重復了一遍:“您是不是,又不要我了?!?/br> 這是她心念了半輩子的孩子,顧曼如又怎么舍得不要他,她是怕他的孩子不愿意接受他啊。 聽著屋內的動靜,鶯鶯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在聽到周子善輕喚了一句‘阿娘’后,她不由笑了出來,只是她沒笑多久身后的房門開了,躲閃不急的鶯鶯與周子善撞個正著,四目相對二人都有些尷尬。 “表、表哥?!柄L鶯結結巴巴喚了聲。 周子善強裝淡定輕應,他接過鶯鶯手中的餐盒,不太自在道:“阿娘由我來照顧,你去休息一會兒吧?!?/br> 鶯鶯作為表妹聽著周子善喊‘阿娘’都覺得甜蜜,更別提顧曼如了。她笑彎了眼睛,好心情調侃了一句:“表哥不是不認姑母嗎?是不是今日被姑母為你擋箭的舉動感動到了?” 周子善腳步停住,認真思考了番道:“不是?!?/br> 應該說是比今日更早。 在顧曼如為了救他只身前往敵營時他的心就松動了,那時周子善就在質問自己,若他的母親當真是因愧疚才重新尋他,那她完全沒必要做到這一步,更何況……她還是一國之母。 不得不說,在得知顧曼如是北域國的皇后時,周子善是震驚不可置信的,隨之而來的情緒就是憤怒漠然。 身為皇后,她尋自己的兒子竟尋了十幾年未果,到底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宮里的人太過沒用,又或者說,十幾年來顧曼如壓根就沒想過尋他? 這樣怨憤的情緒隨著顧曼如只身來敵營就一點點消散,他眼看著顧曼如明明自己怕的要命,卻每次都在有危險時,沖在最前面護著他。心里的堅冰早在不知不覺間融化,今日之事不過是給他的最后一擊。 罷了。 人世間有太多的過錯與無可奈何,若總揪著那一兩次的過錯執著一輩子,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 鶯鶯似懂非懂,她只明白一件事:“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叫你表哥了?” “周表哥?” “朝鳳表哥?”若周子善自幼長在宮里,鶯鶯喊他一聲鳳哥哥也不足為過。 周子善表情難言,看著活蹦亂跳的鶯鶯他好似看到了他那小未婚妻,已經無法再冷淡應對鶯鶯,他心下放軟拿出兄長的架勢,輕推開鶯鶯道:“頑皮?!?/br> 明知他正不自在,還拿表哥的稱呼逗弄他。 鶯鶯被訓斥了還傻笑,目送周子善又進了姑母房間。 …… 從姑母那出來,鶯鶯記掛著兆時身上的傷,猶猶豫豫找了過去。 她進屋時,兆時上身的衣服半褪正在由大夫上藥,看到鶯鶯進來他冷冷偏移目光,似不愿意搭理鶯鶯。 鶯鶯厚著臉皮湊過去問:“你……還好吧?” 兆時耷拉著眼皮冷淡回:“暫時死不了?!?/br> 這就是不愿意好好說話了。 鶯鶯是有求于他才賴在這里不走,走到兆時身后查看著他背后的傷。 恰好大夫包扎勒緊,兆時沒忍住悶哼出聲,興許是覺得丟臉,他出聲嘲諷:“你的太子哥哥都敢不顧你的安危四放火箭,看來你在他心中也沒那么重要?!?/br> 還好鶯鶯沒有受傷,要她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知最先瘋的人是誰。 “沒事,我護得住自己?!柄L鶯對此倒沒什么意見,這恰好證明欽容平安無事。 只是二人都不知道,下令火.箭突襲的并非欽容。 此時北域皇宮中,大雪覆蓋宮道無人打掃,人心惶惶宮人四處躲藏,整個皇宮都被肅殺的鐵甲御林軍占領。 潛龍殿撕心裂肺的咳嗽一聲蓋過一聲,欽容站在御案前充耳不聞,他提筆在明黃圣旨上寫著什么,面前跪了一地御醫。 “當真……沒救了?”半響后,欽容放下筆問了句。 跪在最前面的御醫不停冒著冷汗,他趴伏在地面顫聲:“微臣無能,求殿下恕罪!” 欽容無聲輕笑,面上毫無作為皇子該有的悲痛。 揮手讓所有御醫退下,他輕手拿起桌面的圣旨在眼前展開,細細端詳著問內室的人,“父皇覺得兒臣這字寫得如何?” 空蕩蕩的內室只余武成帝一人,他嘴巴張張合合死瞪著欽容,喘息困難痛苦。 欽容也沒想讓武成帝回答,他側眸看向站在一側的孔維,噙著笑悠悠問:“孔丞相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