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鎖嬌 第98節
“等我們先尋到人吧?!?/br> 鶯鶯想,等他們把孩子找回來再說也不遲,否則都是一場空歡喜。只是她沒想到區區一個牙婆會這么難找,暗衛按照穩婆留的地址追蹤兩日,才查到牙婆已離開皇城。 等暗衛把牙婆帶回皇宮,已經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好在之后一切順利,鶯鶯成功在牙婆口中得知姑母真正孩子的去向,當即親自出宮去尋人。 正如穩婆所說的那般,那牙婆當真為孩子尋了戶好人家,而且就在皇城。 這日是皇城最寒冷的一天,鶯鶯出來的著急未換便裝,一身錦裙狐裘打扮明艷,坐的還是欽容的奢華馬車。 當馬車悠悠駛到街道上時,四周百姓慌張退散,鶯鶯坐在車內手腳冰涼,曉黛往鶯鶯手中塞了個湯婆子,好笑道:“娘娘緊張什么?” 鶯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怕不能順利見到人吧?!?/br> 多年前,牙婆將孩子轉手賣給了一位衣衫華麗的老太太,后來才得知那是周府的管家。 放眼皇城,這城里有錢有勢的周府并不算少,當年從牙婆手中買孩子的周府也稱得上名號。只可惜周府后來換了位忠厚老實的男主人,他為人太過正直,雖給自己贏得了好名聲,卻未能帶著周府延續輝煌,如今的周府已經成皇城不起眼的存在。 欽容調查后得知,周府的男主人名為周明,他不僅正直老實,還特別的癡情,多年來府上只有一位正妻,哪怕妻子無法生育,也對她不離不棄,甚至還為了她抱養了一個孩子。 周家世代從商、商鋪眾多,只是到了周明手中,他手底下只余一座兩層酒館。半個月前,周明將酒館交由養子管理,那位養子就是姑母的親生兒子,如今名喚周子善。 當馬車停在周家酒館時,曉黛先一步跳下馬車扶鶯鶯下來。 周家酒館位置偏僻,來往只有三四名行人。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酒館中空蕩蕩沒有一位客人,無聊的小廝在門口打著瞌睡,猛然驚醒見酒館門口站了幾位客人,連忙打起精神招呼。 “客官里面請——” 鶯鶯隨著小廝往前走了兩步,不等進門就問:“你們掌柜的可在?” 小廝想也不想就回道:“在在在,客官你只管放心,咱們周家的酒絕對好喝,包您喝了還想來第二次?!?/br> 就這么說著,幾人到了大廳,小廝招呼到客人很是高興,忙喊著:“少爺,咱們來客人了!” 正站在柜臺后算賬的年輕男人聞言抬頭,他目光落在鶯鶯身上,微微怔了下禮貌詢問:“客官是樓上包廂還是大堂?” 鶯鶯直勾勾盯著周子善看了片刻,揚起笑容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我在這就好?!?/br> 在這個位置,她剛好能看到算賬的周子善。 “……” 鶯鶯衣衫華貴,身邊除了跟著曉黛,還有欽容派給她的右揚等幾名侍衛。 她被欽容嬌養了許久,裹著狐裘模樣嬌俏,實在是與這偏僻酒樓不太相稱。她還挑了這里最好的酒和菜,為此周子善還親自去為她取酒,等所有的酒菜上齊,周子善還端了一盤花生過來,他彬彬有禮道:“見姑娘面生,這盤碎花生是送與姑娘的?!?/br> 鶯鶯歪了歪頭,看了看那盤花生又看向周子善,對他輕輕道了聲謝。 第一次過來,鶯鶯沒準備對周子善吐露實情,只是想來了解下周子善的脾性。 原本,鶯鶯還對穩婆和牙婆的話保留一分懷疑,直到親眼見到周子善,她才徹底信了她們二人所言。周子善與她姑母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雙眼睛,鶯鶯與他對視時不由自主就會想到姑母。 【?!?/br> 這是鶯鶯腦海中出現系統的聲音:【信息載入,正在匹配中……】 【匹配成功,數據開始傳輸……】 【恭喜宿主,周子善的確是你姑母的親生兒子!】 鶯鶯找到周子善本就激動,如今得到系統的肯定,更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歡喜。見桌面擺著酒,她正要端起來喝上一口,一旁曉黛眼疾手快攔住了她。 “娘娘!”曉黛低聲提醒鶯鶯:“您是忘了咱們出來時,殿下都交代了什么嗎?” 不情不愿將酒放下,鶯鶯很快記起欽容千叮嚀萬囑咐,不準她碰一滴酒。 當日,鶯鶯只吃光了那盤花生,她離開時桌上的酒菜一下未碰,周子善見狀還特意追出來問她:“可是店里的酒菜不合您的胃口?” “我很喜歡?!柄L鶯知道周子善是誤會了,所以她還貼心補充了一句:“明日我還會過來?!?/br> 說來就來,因鶯鶯的乖巧,第二日欽容又準了鶯鶯出來。這次她換了身素雅衣裙,只帶了曉黛和右揚步行去了周家酒館。同昨日一樣,她依舊只點店里最貴的酒和菜,同樣在離開時,對于桌上的酒菜她半分未碰。 兩次見面,讓鶯鶯對周子善有了一定的了解,從周家酒館出來她并未著急回宮,而是在街上閑逛。她猶豫著問曉黛:“你說我明日就同他說明真相如何?” 周子善被周家教的很好,他為人溫和有禮,并不是偏激之人。 鶯鶯不敢先將真相告訴姑母,只能先從周子善身上下手,若不是怕時間來不及,鶯鶯倒真想同周子善認識久些一點點給他透漏信息,只是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鶯鶯必須讓姑母同他盡快相認。 “曉黛……”鶯鶯正要再說些什么,身后忽然傳來sao動。 急促的馬蹄聲漸近,曉黛臉色一變驚呼道:“娘娘小心!” 不等鶯鶯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右揚就先曉黛一步將鶯鶯朝右拉去,于此同時是馬匹的嘶吼聲,鶯鶯蹌踉著往右跌了幾步,被曉黛急忙扶穩。 “怎么回事?”扭頭看到五六名騎兵疾馳而過,鶯鶯還有些懵,見街道也因鐵騎的經過弄的一片混亂。 右揚面色沉重,他往城門的方向看了眼,恭敬道:“若屬下猜測不錯,大概是安平王要回來了?!?/br> 鶯鶯怔住,她循著右揚的視線往城門看去,隱約看到一行車隊。 ——是的,是安平王回來了。 景兆時,回來了。 第100章 囚〇一百天 “……” 等鶯鶯回到東宮時, 安平王抵達皇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 說來好笑, 當初景兆時被驅逐離開時,無人來送走的悄無聲息,如今隨著武成帝一聲令下, 帝王鐵騎親自護送回來, 陣仗大的鬧得人盡皆知。 【宿主心情不好嗎?】系統明顯感覺鶯鶯心情低落。 鶯鶯此時的心情真算不上好,找到周子善的喜悅全被景兆時回來給抵消了,她忽然想起半年前她去送兆時離開時,兆時冷漠絕情的模樣,他說他會回來, 還希望鶯鶯不要怪他。 一切恍如隔日, 只是昔日的人早變了模樣。 “他真的不該回來的?!柄L鶯小聲喃了句,抱起阿貝坐到了美人榻上。 她沒有再出寢房,所以并不知道外面此時有多熱鬧。曉黛急匆匆推開寢房的大門, 見鶯鶯懶懶散散正窩著發呆,連忙說道:“娘娘快些沐浴更衣吧, 陛下特意為安平王設了家宴, 一會兒您要與殿下同去?!?/br> 鶯鶯怔了下, 撫貓的動作一停讓阿貝從懷中躥出,她茫然追問:“你說什么?” 曉黛催促著鶯鶯往浴房走, 在路上又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也是有意思, 當初逐兆時去西南把人趕盡殺絕的是武成帝, 如今把人召回來開家宴慶祝的也是他。鶯鶯看不懂武成帝在這個時候把人召回來到底安了什么心, 但她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一定, 一定會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沐浴完后,鶯鶯披著衣裳隨曉黛回了寢宮,沉默坐在榻上想事情。曉黛推開衣櫥為鶯鶯挑選著衣服,還不時詢問鶯鶯的意見。 鶯鶯想到一個問題:“既然是家宴,那……姑母會去嗎?” 曉黛頓了下,顧忌鶯鶯的心情十分委婉道:“皇后娘娘的禁閉還沒解除呢?!?/br> 也就是說,所謂的皇室家宴,作為皇后的顧曼如不會出席。 這本不是什么好事,但放在鶯鶯身上卻讓她松了口氣。姑母不去也好,不然她若與兆時見了面,還不定會鬧出些什么亂子,在誤會沒解除前,二人能避開是最好的選擇。 “呀,娘娘!”正在幫鶯鶯挑衣服的曉黛,忽然驚呼一聲。 她從衣櫥中挑出一只漂亮的小香囊,嘆了聲氣:“娘娘怎還留著這只香囊,若讓殿下看見,定要不高興了?!?/br> 曉黛發現的香囊,正是兆時送鶯鶯的那只。 前些日子,欽容將這只香囊丟在地上,對它的不喜已經很明顯了。鶯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自那之后就將這只香囊收入衣櫥底下,再也不曾佩戴過。 看到這只香囊,鶯鶯就能想起兆時,她知道曉黛是想讓她把它丟掉,但…… “先收著吧?!柄L鶯別開頭這樣說了句。 曉黛欲言又止,終是又將香囊放回了衣櫥中。 欽容回來時,曉黛正同她叮囑著家宴要注意的規矩,鶯鶯聽得心不在焉,剛剛沐浴完的她披散著頭發,身上只穿了一件寬松寢衣,正給懷里兩只小貓順毛。 “娘娘,您可記住奴婢剛才的叮囑了?”曉黛將選好的衣裙抱出。 鶯鶯敷衍應著,她垂著腦袋并沒注意到欽容回來了,直接將心里話說出:“我能不去嗎?” 曉黛怔?。骸澳锬镎f什么?” 她轉過身才發現欽容,慌忙行禮時被欽容抬手攔住。 欽容走到鶯鶯身后,望著她低頭露出的細嫩脖子,聽到她低低弱弱說著:“我不想去參加什么家宴?!?/br> 所謂皇室的家宴,不過就是一群面和心不和的人維持著表面平靜,笑里藏刀背地里互相算計。 這次家宴姑母不能參加,代她前去的則是淑妃,鶯鶯如今已經知曉了當年真相,實在不愿見到淑妃和武成帝,她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更何況家宴上還有景兆時,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 “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了?!钡统恋纳ひ舸驍帔L鶯的沉思,鶯鶯回頭才發現欽容。 曉黛不知在何時已經退下,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見鶯鶯回頭,欽容傾身控制住她的小臉,他用兩指抬高鶯鶯的臉頰,用另一只手輕撫她的眼角,“哭過了?” 鶯鶯皮膚很白,沐浴完后她眼尾薰上緋紅,又因心情低落有些憋悶,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才沒有?!柄L鶯抽了兩下鼻子,掙開欽容的手去抱他的腰身。 這個時候她急需要尋個依靠,埋首在欽容懷中蹭了蹭,她低低道:“我真的可以不去家宴嗎?” 欽容低眸撩開她的發,輕輕按捏她柔軟的后頸,薄唇勾起弧度應了聲:“自然可以?!?/br> 他原本也不想讓鶯鶯參加家宴,這樣正合他意。 “父皇那里由我來說,鶯鶯累了就早些休息,不用等我回來?!睍r間已經不早了,欽容需要早些過去。 等欽容離開,鶯鶯原本還想去看望姑母,后又擔心欽容會拿她生病做借口,于是就乖乖窩在房中早早休息,躺在榻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鶯鶯并不知道當日家宴都發生了什么,只知欽容回房時已經是子時,向來很少碰酒的欽容身上酒香濃烈。暗夜下,他抱住鶯鶯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下下輕輕拍撫著她的后背哄她入眠,溫柔又讓人覺得膽顫。 “三哥哥?”鶯鶯沒忍住小聲喚了他。 在安靜的環境中,她的聲音弱弱帶了分抖。欽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只輕輕一聲:“嗯?” 鶯鶯不安抓住他的衣襟,試探著問:“……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她總覺得欽容不太對勁兒。 欽容輕撫她的動作微頓,然而也就只頓了那么一下,他漫不經心回應:“無事,三哥哥只是在想,若有天三哥哥當真殺了兆時,鶯鶯會不會同我鬧?!?/br> 這已經不是欽容第一次這般說了,而鶯鶯今日卻真實感受到欽容身上的殺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 家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是……兆時對欽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