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鎖嬌 第86節
“能裝病不去嗎?”鶯鶯瑟縮了一下, 面對這種突發情況她本能的想要逃避, 但又怕自己拖得越久越難以收場。 欽容是北域國的太子殿下,他在病中被人戴了腳銬困在宮中,丟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顏面,還有整個皇室??上攵?,當武成帝看到欽容腳上的鎖鏈時有多么震憤,若不是張公公及時扶了他一把,武成帝險些撐不住昏過去。 “你就是這么做太子的?” 鶯鶯趕到時,武成帝的聲音隔著大門清晰傳到外面。此時殿外跪著無數的人,鶯鶯因這凝重的氛圍一時不敢往里走,她停在殿外,聽到武成帝一聲聲斥責著欽容。 “堂堂太子,竟任由一個女人束縛管教,欽容你可真是朕的好太子啊,你可真是好的很?!?/br> “皇家的顏面全都被你一人丟盡了!” 啪—— 當鶯鶯鼓起勇氣推門時,武成帝怒極下直接拂落桌上的茶盞,大半碎片剛好掃到了鶯鶯腳邊。 鶯鶯繡鞋上沾了幾滴茶水,扶著門框無措朝里望去。屋內武成帝正撐案而立,他氣息不穩正瞪著跪在下首的欽容,聽到門邊的動靜抬頭看來,冷冷的目光撲到鶯鶯臉上。 鶯鶯雙腿一軟,聽到武成帝咬著牙道:“顧鶯鶯,你好大的膽子!” 鶯鶯連忙跪到欽容身側,與他并肩而跪道:“鶯鶯知錯?!?/br> 上一次她見武成帝氣急,還是武成帝得知景兆時同她密謀害欽容。 那次武成帝雖未動她,但是直接一腳將身為太子的兆時踢倒一旁,這次鶯鶯來的晚些不知武成帝對欽容做了什么,但鶯鶯通過欽容微散的衣衫可以看出他定也受了罰。 不知是不是顧及鶯鶯的命格,總之這件足以讓鶯鶯鋃鐺入獄的大罪最后雷聲大雨點小,武成帝發過大火后,只是召顧明致進宮臭罵了一頓,連顧皇后也沒放過。 欽容因此事挨了一頓罰,而罪魁禍首鶯鶯則被罰去招宣太后那兒跪一個月佛堂。 這其實并不是小事,若不是武成帝刻意隱瞞,恐怕過不了多久御書房內就會堆滿彈劾的奏折,接著鶯鶯就要入獄牽連顧家,連帶著東宮眾人也難逃一死。 等鶯鶯被張公公領去招宣太后那兒,不知情的招宣太后正臥在榻上假寐,見鶯鶯被送了過來,她懶惰掀起眼眸拖著長腔道:“哀家就知你這丫頭安分不了幾天,說吧,這次又犯了什么事?!?/br> 不等鶯鶯接話,得了武成帝安排的張公公及時把話接去,恭敬道:“小事而已,太子妃年少性子浮躁,陛下是想讓太后娘娘幫著管教一二?!?/br> 武成帝信天命極信李懷虛,但不代表招宣太后會同等信任。 嗤了一聲,招宣太后瞧了鶯鶯一眼不陰不陽著:“皇后就在那兒,陛下卻讓哀家來管教?” 招宣太后就算近年沒再插手朝政,但她同武成帝的矛盾依舊在。她不喜武成帝更不喜現皇后顧曼如,也就對著欽容有幾分偏愛縱容。 自鶯鶯同欽容大婚后,招宣太后也不是沒聽說欽容同那顧鶯鶯有多恩愛,前些日要不是知曉欽容墜崖后鶯鶯也跟著跳了下去,招宣太后這會兒也不會給鶯鶯好臉色。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招宣太后倒也沒怎么針對鶯鶯,她只是刻薄說著話:“哀家早前就想幫太子好好管教他這太子妃了,只是太子寶貝的很,哀家平日里說她兩句不好太子都不高興,若是哀家當真管教起來,可不得把太子心疼壞了?” 招宣太后是不知鶯鶯對欽容做了什么放肆之事,才會有此偏心鶯鶯的一番話,她皮笑rou不笑道:“哀家老了呦,年紀大了也猜不出陛下的心思了?!?/br> 鶯鶯一直不敢說話,而張公公恭敬聽著也是許久沒接話。 等招宣太后說完,張公公才賠笑道:“陛下罰了太子妃跪一個月的佛堂,這事兒太子殿下得知后也允了的,太后娘娘大可放心?!?/br> 按招宣太后對欽容的疼寵程度,要是讓她知道鶯鶯對欽容做了什么,恐怕輪不到武成帝出手,鶯鶯就要遭殃了。眼下張公公只隨口說了鶯鶯犯得幾個小錯,所以不知實情的招宣太后顧著欽容也懶得搭理鶯鶯。 既然武成帝罰她跪佛堂,那就去跪好了。 罰跪期間,鶯鶯又住回了佛堂里,深秋的佛堂有些冷,鶯鶯罰跪期間偶爾也能回想起往事,總覺得先前她同兆時的罰跪就在昨日,然而時間一晃而過可真快。 早就物是人非了。 昏昏欲睡中,佛堂的大門被人推開。 鶯鶯伏在案上正要睡去,感覺絲絲涼風順著門縫鉆了進來,有腳步聲靠近,接著她頰邊一溫,似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臉上。 “三哥哥……”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誰來了,鶯鶯軟著聲音呢喃出聲,用小臉輕輕蹭過頰上的指腹。 被罰的這數日中,欽容每隔幾日就會過來看她。 窸窸窣窣的衣擺聲微弱,欽容坐到了鶯鶯身旁,他將案上的人攬起抱入腿上,摟入懷中摸了摸她的頭發。 “今日怎睡得這般早?”見鶯鶯閉著眼睛極為困倦,欽容低眸撥弄了下她的眼睫。 鶯鶯躲了躲沒有躲開,睜開一條眼縫就去摟欽容的脖子,她枕在欽容肩上道:“好無趣?!?/br> 雖說武成帝沒要求她整日跪在佛堂,但他不準鶯鶯出太后的宮殿,而鶯鶯又不敢隨意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轉悠,所以只能安分守在這佛堂,每日除了禮佛就是抄經書或發呆,都沒有能陪她說話的人。 見鶯鶯實在沒精神,欽容握著她的手腕探了探脈才放心。從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件厚實披風,他裹在鶯鶯身上囑咐:“最近天涼,就是不出去也要多穿一些?!?/br> 鶯鶯嗯了一聲,仔細算了算自己還要待在佛堂的漫長日子,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 她剛剛罰跪那會兒,欽容是隔了三日才過來看她,直到今天她才得知欽容那三日是在尋解腳銬的法子。 欽容當初為鶯鶯造腳銬時也不知安的什么心,那腳銬刀劍斬不斷鎖芯復雜,沒有鑰匙極難打開。 鶯鶯把唯一的那把鑰匙弄丟后,想要重造也極為困難,若不是欽容在被鶯鶯鎖后的第二日就命人造了鑰匙,恐怕還要再等數日才能打開腳銬。 “三哥哥把那腳銬如何處置了?”欽容來后,鶯鶯也睡不著了。 欽容裹緊鶯鶯圈抱著她,聞言低眸望她一眼,勾住她的小指問:“鶯鶯想要如何?” 鶯鶯說實話是真沒后悔鎖欽容,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粗心弄丟了鑰匙。 總歸二人你來我往互鎖了一次也扯平了,有了這次的罰鶯鶯也不敢再對欽容出手,為了防止欽容再拿這腳銬鎖她,所以她提議道:“不如三哥哥把它毀了吧?!?/br> 一條刀劍斬不斷、難配鑰匙的腳銬太過可怕,鶯鶯看著它實在不安心。 欽容似看穿了鶯鶯的顧慮,唇邊露出的笑意很淺,他漫不經心應下:“好,三哥哥回去就命人處理了它?!?/br> 鶯鶯放了心,又乖乖窩在了欽容懷中。 這里畢竟是佛堂,還是在太后的宮里,二人就算多日不見也無法太過親近,當欽容捏起她的下巴吻上時,鶯鶯掙了掙推開了欽容。她指了指一旁的佛像小聲解釋:“……咱們這樣不好?!?/br> 欽容掃去一眼也沒強求,就安分摟著她沒再亂動。之后鶯鶯有一搭沒一搭同欽容說著話,大多數都是鶯鶯問欽容答,等鶯鶯不說了,欽容也很少會主動說話,于是佛堂很快陷入安靜。 欽容的懷抱很舒適,至少要比鶯鶯趴在桌案上睡舒服。 沒多久,鶯鶯就窩在欽容懷中睡去,欽容攬著她隨意翻看著她抄寫的經書,一旁白紙上烏墨點點,歪歪扭扭像畫著什么東西。欽容瞧著是只動物,然而左看右看也不知鶯鶯畫的是貓是狗還是旁的什么動物。 “殿下,時辰到了?!庇诌^了一會兒,佛堂外傳來右揚的聲音。 欽容未接話,只是將鶯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放在桌前。幫鶯鶯裹好微敞的披風,他站起身抬眸看向慈眉善目的佛像。只一頓,就將手臂撐在桌前擋住一旁的燭火。 陰影現出拉長,很快也將佛像隱入,欽容傾身朝鶯鶯壓去,他用兩指抬起鶯鶯的下巴開始在她唇上軟.咬.啃噬,等察覺鶯鶯有轉醒的跡象才將人放開,又在她眉心落下安撫一吻。 欽容從佛堂出來后,并沒有馬上離開,他抬步去了招宣太后那里,又陪招宣太后說了會兒話。 招宣心思透亮怎會不知欽容的心思,她揮退正幫她按揉肩膀的女官,笑著道了句:“太子無事從不來哀家這里,今兒去看了那丫頭可是坐不住了?” 欽容指腹摩擦著白瓷茶盞也不否認,嗓音溫溫波瀾不驚:“鶯鶯近日休息不好,看著精神有些差?!?/br> 招宣哼了聲道:“這罰可和哀家沒關系,太子要心疼可找錯人了?!?/br> 她其實只是看不慣鶯鶯跳脫野蠻的性子,對她倒也沒到厭惡的地步,鶯鶯被關佛堂這幾日,招宣太后都不曾出手折騰過鶯鶯。 欽容聽出招宣太后話中的吃味,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的茶盞,他溫聲解釋:“鶯鶯雖看著不管不顧,其實心思細膩,她并沒皇祖母看到的那般沒心沒肺?!?/br> “哦?”招宣太后擰起眉頭,看到欽容起身告退,臨走時又落了句:“父皇并未讓她整日悶在佛堂不出,皇祖母無事也可喚她出來說說話,她性子活潑,定能同您解悶?!?/br> 這才是他來找招宣太后的目的。 招宣太后面無表情看著欽容離開,她把控過朝堂自然很快理解欽容話中的意思,扯唇笑時眼角堆起皺紋,她感慨自語:“倒還真對那丫頭上心?!?/br> 第二日,招宣太后喚鶯鶯出來同她一起用午膳。 鶯鶯雖不太想同招宣太后接觸,但這幾日是真憋壞了。開始還有些拘束,沒一會兒她見招宣太后不像是來為難她的,鶯鶯對招宣太后的話就多了起來。等飯后,招宣太后想看看這丫頭到底哪里吸引了欽容,于是又留她在院子里說話。 二人相處正和諧著,很少來招宣太后這兒的淑妃忽然來訪。 紙包不住火,淑妃不知在哪兒得知了鶯鶯被罰的真相,這會兒逮著機會正要來同太后告狀。 這可是個天大的事兒啊。 淑妃來時特意盛裝打扮,她巴著顧曼如的皇后之位又記恨著鶯鶯,想要借招宣太后之手除去心頭刺。 第88章 囚八十八天 “……” 淑妃來時,鶯鶯剛好隨著太后身邊的女官去了小廚房。 招宣太后正臥在花亭賞花, 她懶洋洋抬眸掃了眼淑妃, 不是很高興道:“淑妃怎么有空到哀家這兒了?!?/br> 淑妃見鶯鶯不在放了心, 她妝容得體行了禮, 勾著笑道:“昨晚臣妾做了個夢, 夢中有一孩童抱著葫蘆四處尋人,臣妾見那葫蘆精致就想上前討要, 結果那孩童不給, 還說這葫蘆是給太后娘娘的?!?/br> 太后身旁的老太監極有眼色, 趕緊接話道:“哎呦, 淑妃娘娘這夢做的吉祥?!?/br> “是啊?!笔珏戳苏行笠谎?,見招宣太后臉色比剛才緩和許多, 這才繼續道:“臣妾醒來也覺得這夢吉祥,這不趕緊趕來為太后娘娘報喜呢?!?/br> 招宣太后人老了, 近年來身體也時好時壞, 最喜歡聽著吉祥話。見鶯鶯久久不歸,招宣太后繃著臉抬了抬手,“坐?!?/br> 淑妃見狀喜笑顏開,謝了恩撫裙坐下。 招宣太后性子孤僻、陰晴不定, 因她同武成帝不和,所以淑妃平日里甚少過來。要不是為了扳倒顧家, 她作為寵妃也懶得也貼招宣太后的冷臉, 面上陪著笑, 淑妃心里思索著該如何插入重要話題。 聊了幾句, 淑妃見縫插針開了口:“不是說太子妃也在太后娘娘這兒呢,怎得沒見她出來?” 太后聞言總算起了興致說話,哼了聲道:“那丫頭去了后廚,說是要給哀家做什么糕點?!?/br> 招宣太后語氣里雖帶了分嫌棄,但任誰都看得出她并不排斥。 淑妃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她沒想到顧鶯鶯短短時間就巴上了太后,思索了片刻,她揚起笑容道:“看來陛下這一頓罰,倒是讓太子妃乖巧了不少?!?/br> “臣妾可聽說,太子殿下對她縱容的很?!?/br> 招宣太后又如何不知,她對于如今的鶯鶯還算滿意,嘴上不饒人道:“她就是欠收拾?!?/br> 出生在顧家又是顧氏獨女,鶯鶯張揚跋扈無人敢管,的確是缺人收拾好生教導。 招宣太后這句話可說到淑妃的心窩子里了,她可沒忘先前顧鶯鶯在燕姬華面前落她面子的仇,如今燕姬華成了華妃已經被她折磨去了半條命,只要她在借這個機會扳倒顧家,顧曼如和顧鶯鶯還不任由她處置。 淑妃已經在心里盤算著如何整治鶯鶯了,東宮的事她是聽柔嬪說的,還沒傻到直接親口告訴太后,她對一旁的女官使了個眼色,又拋出個話引:“話不能這么說,外面都知太子殿下性子溫和,而太子妃活潑愛鬧又深得陛下喜愛,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br> “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羨慕太子妃呢?!?/br> “是啊?!迸偈盏绞珏陌凳?,很快接過話道:“就說前幾天那事兒,別說是太子妃,奴婢們就連伺候在太子妃身邊的姐妹都羨慕,那么大事兒,竟無一人受罰?!?/br> 大概是為了不讓人察覺,武成帝只處置了東宮部分宮人,跟隨在鶯鶯和欽容身邊的貼身侍從只是處以輕罰。要知道,這要換做旁人,恐怕一宮不保。 招宣太后沒聽聽說近來發生什么大事,她捕捉到女官話中的不對勁兒,皺了皺眉問:“哀家怎不知發生了什么大事?” 女官故作驚訝:“太后娘娘不知道嗎?” 淑妃很快打斷女官的話,佯裝發怒道:“大膽賤.婢,這里哪有你插話的份,還不快點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