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余隋淡定一笑,道:“既然溫宗主不同意治療段復,那我也不好勉強溫宗主。不如我們雙方各退一步,我也不要溫宗主治療段復了,只要溫宗主給出兩件高級靈器,一條小型靈脈開采權,我便將段衡交出來。溫宗主看如何?” “原來是為段衡的事,余家主,請回吧?!睖匾娧┎⑽窗l表對于余隋所要之物的看法,他嘆了口氣,淡聲道。 余隋卻當他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過高,當即道:“溫宗主,一件高級靈器……” 溫見雪打斷了他的話,“余家主,我已經找到段衡了?!?/br> 什……什么? 余隋怔住,溫見雪離開待客廳許久,他才緩過神,連忙聯系段呤雨的好友。段呤雨將段衡安頓在自己以前的好友家。 段呤雨的好友道:“前不久,有個戴著木制面具的男人帶著人找上門,不由分說,帶走了段衡。我正愁怎么與你們說,你卻已經知曉了,主動來問我了?!?/br> 對方說到這里,語氣帶上幾分愧疚。 “我實在是攔不住他們,這事對不起你們對我的信任,改日,我請你們吃一頓,正好許久沒見了,聚一聚……” 余隋聽不見其它話,耳邊嗡嗡響。 溫見雪怎么知道段衡在段呤雨好友家?他不是懷疑段衡被安置在余家,吩咐人去翻查了嗎? 余隋想及此處,終于回過味,意識到溫見雪一開始就知道段衡在上界。 他是故意吩咐人去翻查余家,讓他松懈,好找到段衡,帶走段衡。 余隋氣不打一處來,不等段呤雨好友話畢,就掐斷了聯系,陰沉著臉離開。 尚未回到客棧,便見到段呤雨哭著尋了來。 余隋本就心煩,見妻子哭哭啼啼,更加心煩了。 他扯了扯衣領,道:“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誰死了嗎?” 段呤雨抓住了他的手臂,哽咽道:“兒子自盡了,我帶著醫修給他熬夜,回來就見他…他割腕自盡了?!?/br> 余隋定在了原地。 …… “宗主,我們的人傳來消息,說是段復自殺了?!?/br> 距離劍宗千里開外的觀光寺。 一個同帶著劍宗分宗弟子搜查余家的黑衣人身形相近的黑衣人,手持一柄利劍,站在觀光寺主持禪院內。 他身側有棵千年菩提樹,粗壯枝干投下一片陰影,將他籠罩了進去。 “自殺了?” 溫見雪離開待客廳后,簡單沐浴一番,此刻正在束發,聞言,他垂下了眼簾,遮住眼底晦暗,淡淡道:“什么時候的事?” “方才的事?!焙谝氯宋㈩D,斟酌道,“不知是否會牽連宗主你?!?/br> “無需擔心?!?/br> 溫見雪束好頭發,回憶起余隋找到他說,不用治療段復,要靈器與靈脈開采權時的神情,輕輕笑了聲。 “余隋這種人,知曉段復成廢物了,便不再寄期望于段復。如今段復死了,反而叫他輕松,他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段復這一個兒子,舍棄余家與自己的性命?!?/br> “如此,弟子便安心了?!?/br> 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秦三四。 秦三四現下已是劍宗主宗內門弟子,師從劉嶂。 之前,某頭狼口口聲聲說要叫秦三四做一輩子雜役,掃一輩子地,回宗不過半個月,便踹了他雜役身份,把他提到劉嶂面前,要他拜劉嶂為師,日后把劍宗當家。 說人話就是,以后不管劍宗發生什么,都不許離開劍宗,為劍宗生為劍宗死。 秦三四看向禪院客房,接著道: “段道友已經醒了,主持和醫圣正在為他療傷,他說,晚上想見見宗主,宗主可有空?” 溫見雪道:“段道友相約,自然有空?!?/br> 秦三四道:“弟子想問宗主一件小事,今日是幾月幾號?忙著修煉,卻忘了時間?!?/br> 溫見雪傳音回道:“八月初五?!?/br> 秦三四道:“距離我當初入定天,拜林翡為師,僅僅幾個月?!?/br> 他看向定天宗的方向。 不可否認,知道定天宗解散,他心中生出無限悲傷,可這些悲傷,在摸到臉上刻意不除去的疤痕后,又散得一干二凈。 細細究來,定天宗從哪個方面都比不上劍宗,不知他以前為何死心塌地,大概是林翡對他的恩情,蒙蔽了他雙眼。 溫見雪并不戳破他心中所想,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你回來吧,慕容復現下在劍宗主宗?!?/br> “是?!?/br> 溫見雪掐斷與秦三四的聯系,嘗試聯系謝瑯。段衡是謝瑯父親,自己去見他,總要同謝瑯說一聲。 溫見雪心想,如果謝瑯能一起去見段衡就好了。 過往的事,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然而,溫見雪還是聯系不上謝瑯。 沒辦法,溫見雪決定自己去見段衡。 …… 秋意綿綿,月涼如水。 溫見雪來到觀光寺,觀光寺矗立于峰頂,莊嚴肅穆。 他隨著觀光寺接引弟子,進入寺內,嗅到淡淡的香火味,聽到觀光寺弟子習武的聲音。 第249章 “溫宗主,這邊請?!苯右茏拥?。 溫見雪微微頷首,跟著接引弟子來到主持禪院。 禪院燈火通明,院中那顆千年菩提樹,通體散發著令人精神放松的氣息。 溫見雪心境在此時異常平靜,他穿過庭院,踩著千年菩提樹落在地面的陰影,來到客房??头康拈T掩著。 接引弟子將他引至客房前,便退下了。 客房正對著庭院的菱形花窗透出暖暖的光芒,他在門前站了一會,抬起手,叩響房門。 “請進?!?/br> 房間內傳出清清冷冷的聲音,這道聲音帶著明顯的虛弱,尾音輕飄飄。 溫見雪推開房門。 暖暖的燭光一下子從房間里xiele出來,將房門外的人包裹。 溫見雪的影子映在地面,顯得有些修長,他朝房間內走去。 觀光寺主持一向不喜奢靡之風,因而無論是禪院,還是客房,裝潢都簡樸至極,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再看不到其他東西。 他繞過用來遮擋里間的寬大竹屏風,見到了此行目標人物。 床頭柱前擱了個素枕,對方披著件白色外衣,半靠在素枕上,他比溫見雪見到的人都要消瘦,臉頰上幾乎沒有什么rou,手背青筋清晰可見,手指骨節嶙峋如竹子一般。 他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朝下投出一片陰影。 此時,握著一本記錄這些年修仙界發生的大事的史書,正在看書。 察覺到溫見雪已經走到床前,他合上書,將書放在床頭那個木柜子上,抬起眼睛,側頭朝溫見雪看來。 “劍宗主宗代宗主,溫見雪,溫宗主?” 他問。 溫見雪點頭,因著不知對方是好是壞,所以不知拿什么態度對待他,更不知如何稱呼他。 對方卻沒有在意這一點,似乎不在乎世間萬物的眼睛消去了冰冷,他的態度格外溫和,道:“段某身有重傷,不便起身招待溫宗主,溫宗主請隨意?!?/br> 溫見雪走到窗對面的扶椅前,坐了下來。 段衡道:“段某醒來時,聽住持和醫圣提起過溫宗主,這些年,多虧了溫宗主在阿瑯身邊,否則段某不敢想,阿瑯會成什么樣子?!?/br> 溫見雪聽出他口中的阿瑯是指謝瑯。 他打量段衡,未從對方身上窺見一絲虛偽,斟酌詞句,道:“其實我有些問題想問您?!?/br> “請講?!倍魏庹f到這里,劇烈咳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溫見雪見狀,忙要去叫人。 段衡阻止了他,道:“無妨?!彼〕鍪峙?,取去嘴角血液,嗓音淡淡,“其實段某也知道溫宗主想問什么,溫宗主身為阿瑯道侶,告知你也無妨?!?/br> 溫見雪坐回原位,沉呤片刻,道:“我想知道,這些年,您去了哪里?” 灰黑床簾遮住大半朝這邊照來的燭光,段衡幾乎沉在黑暗里,許久,他緩緩道:“從雪嶺離開后,一直在一個石牢內……” …… 客房內的燭火亮了一夜才熄滅。 溫見雪告別段衡,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太陽已經從群山之下升了起來,明亮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在他身上,他感覺到幾分溫暖。 “溫宗主?!?/br> 觀光寺住持同醫圣朝這邊走來,見到溫見雪,頓住腳步,喚了聲。 溫見雪回神,他行禮道:“住持,醫圣前輩?!?/br> 觀光寺住持捻動佛珠,道:“溫宗主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br> 溫見雪道:“一些橫在心中的刺沒了,所以心情不錯?!?/br> “那便要恭喜溫宗主了?!贬t圣笑道。 溫見雪站直身體,看向客房,道:“段前輩傷未好,而此刻,我不方便將段前輩接入劍宗主宗,還要接著麻煩兩位前輩,幫忙照顧段前輩?!?/br> 觀光寺住持微微頷首,道:“溫宗主不必客氣,之前便說了,若是有事,可以找我們幫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