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溫見雪道:“你必須明確地知道,害死你jiejie的人是地宮那群家伙。你若去通風報信,你便是殺了你jiejie的幫兇。說實在話,我看不起你,無能之輩,你連你jiejie萬分之一不及?!?/br> “你閉嘴!”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br> “你閉嘴!” “你不敢面對現實?!?/br> “你閉嘴!你不要說了!” “你有本事就去報復鬼面書生,而不是把氣撒在別人身上?!?/br> 若非失望至極,溫見雪不會說這些傷人的話。 楊臾咬著牙,死死盯著溫見雪,他盯了一會,崩潰大哭。 他已經認識到是自己害死了jiejie,只是無法接受,所以遷怒于人。 謝瑯讓他怒火達到頂峰,腦子不清楚,想要將此地布了劍陣的事告知鬼面書生,看他們兩敗俱傷。 而溫見雪阻止了他的行為,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他直視自己的錯誤,承受早該承受的痛苦。 楊臾無法接受自己害死了jiejie,他顫抖地跪了下來,祈求溫見雪殺了自己。 溫見雪收起藤蔓,靠在樹邊。 “你殺了我!”楊臾語無倫次。 溫見雪避開楊臾伸來的手,一躍而起,坐到樹上,淡淡地看著地面的楊臾神情痛苦,掩面痛哭。 惹到溫見雪了,溫見雪便不會施舍一個眼神。 爾靜很快趕了過來,他看到楊臾,皺了一下眉,點地躍起,坐到溫見雪身邊。 溫見雪收斂了冷漠,他側頭看向爾靜,傳音道:“你怎么來了?” 爾靜雙手撐著樹干,用傳音術,尷尬道:“其他人的陣法符紋還沒畫,慕容道友和謝道友兩個黏黏糊糊,眉目傳情,互相告白。我一個外人,插在他們中間,特別不自在,所以便來找你了?!?/br> 溫見雪:“?????” “真的?!睜栰o輕咳一聲,直勾勾盯著溫見雪,嘴角勾起笑,“我愛死你了?!?/br> 溫見雪差點從樹上栽下去。 爾靜拉住溫見雪手臂,連忙道:“我不是在告白,我只是在學慕容道友。這話謝道友也說了,他還說了許多黏糊的話。所以你能明白我當時有多不自在了吧?!?/br> 溫見雪穩住身形,道:“謝道友還說了什么?” “保重身體,長命百歲,我細細思來,應當是想同慕容道友攜手一生吧?!睜栰o機靈道。 溫見雪怔愣,忽覺一股酸澀上涌。 謝瑯想同慕容師兄攜手一生?這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歡他嗎? 如果不喜歡他,老是黏黏糊糊貼著他做什么?如果不喜歡他,在地宮疏解后,偷偷摸摸抱他,親他耳垂做什么? 謝瑯怎么可能喜歡慕容師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說起慕容師兄,慕容師兄好友眾多,他若是喜歡謝瑯,此事早被宣揚得滿天飛了,不應當現在還沒一點風聲。 這兩人應是在開什么玩笑,叫爾靜誤會了。 溫見雪思及此處,酸澀如潮水褪去,他緩過神,輕輕吐了口氣。這口氣尚未完全吐出,又提了起來。 他猛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反應不對勁。 他為何在聽到謝瑯想同慕容師兄攜手一生時,細數以往之事,急著反駁,急著告訴自己他們不是這樣的? 謝瑯若是同慕容師兄在一起了,自己不應該感到高興?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謝瑯喜歡他的問題。 難道…… 莫非…… 他喜歡上了謝瑯? 溫見雪瞳孔微縮。 爾靜道:“溫道友,你怎么了?” 溫見雪將自己從難以置信的猜測里拉回現實,他晃動雙腿,笑道:“沒怎么。你的身份并不只是一個散修這么簡單吧?” 爾靜也同溫見雪晃動雙腿,他輕輕咳嗽一聲,沒有正面回答,道:“目前是散修,以后幾個月一樣是散修,我要找的東西沒找到?!?/br> 五彩鳥讓他現在就回家,想得美,拖著時間,尋到合適的機會就甩了五彩鳥。 “什么東西?”溫見雪瞬間聯想到地宮,“你去地宮就是為了找這東西?” “哎呀,不愧是我認定的朋友?!睜栰o笑嘻嘻,他抬起手,半遮住眼睛,看向頭頂透著光的葉隙,“我去地宮就是去找那東西。你聽過九轉金丹沒?” “沒有?!睖匾娧├蠈嵉?。 “我要找的東西就是九轉金丹?!睜栰o放下手,他垂眼看向樹下哭累了,頹然坐在地上的楊臾,“我需要它救一個很重要的人?!?/br> 溫見雪道:“你說還當幾個月散修,莫非幾個月那人就……” “他們是這樣說的,都說沒辦法了,除非找到九轉金丹。我出門前,找人占了一卦,那老頭子說我在這幾個月內能碰到九轉金丹?!睜栰o聳了聳肩。 “為此我走了許多地方,認識了許多人?!?/br> 溫見雪道:“你就沒想過萬一占卜不準嗎?” 爾靜哈哈大笑,道:“不準,我回去砸了那死老頭的家!” 溫見雪隨著笑了出來,他笑罷,道:“不過你也不要找到最后幾日,早些回去陪著那個重要的人,對方可能很想最后的時間有你在身邊?!?/br> 爾靜抿直唇線,片刻,他扭頭道:“他們老說我小孩子,喜歡鬧脾氣,不見著我,說不準心里還舒服些?!?/br> …… 劍陣布成時,溫見雪和爾靜回來了,后面跟著個楊臾。 楊臾徑直走向楊舒緩的尸體,面無表情地收拾起尸體。 謝瑯看向楊臾,他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起身走向溫見雪,道:“你們聊什么聊這么久,現在才回來?” 話至此,他走到了溫見雪面前。 高大的身影超前投出一片陰影,將溫見雪完全籠住。 溫見雪嗅到謝瑯身上的草木清香,他想到自己的猜測,心跳加速,往后小退了幾步,躲開謝瑯傾來的陰影,這才道:“就瞎聊了一點?!?/br> “瞎聊?”謝瑯狐疑地看他,“不是,瞎聊你躲什么?” 溫見雪道:“我沒躲?!?/br> 謝瑯再次靠近,溫見雪手腳都不自在,往旁邊撤了一步。 “你的言語和你的行為不一致?!敝x瑯道。 溫見雪扭頭看向一邊。 慕容復從不遠處走來,按住謝瑯肩膀,道:“謝師弟,王長老叫你?!?/br> 謝瑯道:“知道了?!?/br> 謝瑯走了。 溫見雪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與神魂被分開了似的,當下抬頭看向謝瑯的背影。 他真的喜歡上謝瑯……嗎? 慕容復遠遠聽到他和謝瑯的對話,當他緊張與鬼面書生等人的對決,道:“溫師弟不必緊張,我們這邊劍陣已布好,有兩位長老,還有五彩鳥前輩,不會出什么大事?!?/br> 溫見雪唯恐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連忙應了聲,拿出身上有的藥材,煉制毒丹。 …… 王長老找謝瑯不為其他事,只是告知他一切妥當,可以引鬼面書生來此。 謝瑯不放心,自己又看了一遍,確定一切妥當,這才拿出傳音符,聯系鬼面書生。 鬼面書生此時正在等待尊主的消息,見尊主主動聯系自己,恭聲問道:“尊主,你聯絡我,有何事?” “能有何事?本尊身份被識破了,趕緊帶人來,本尊恐怕撐不了多久?!敝x瑯聲音嘶啞,帶著重傷的喘息。 鬼面書生心中一驚,他意識到尊主現在所處環境極度不安全?;ㄙM了巨大精力與心血,將尊主復活,若尊主死了,他該如何是好? 鬼面書生站起身,立刻道:“尊主現在何地?” 謝瑯將此地地名告知鬼面書生,道:“那只妖留活口,其他的一并可以殺了?!?/br> 鬼面書生道:“是?!?/br> 鬼面書生剛應下,那邊便掐斷了聯系。鬼面書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立刻召飛僵和厲鬼前去謝瑯所說之地。 厲鬼的傷在地宮內的陰寒之氣的滋養下,早已痊愈,一召便出來了。 飛僵卻沒有回應。 鬼面書生指使厲鬼去尋飛僵。 厲鬼找到飛僵時,他正在棺材內,用指甲狠狠寫斷腸鬼三個字。 他不知為何要寫著尊主的名字,只是心中有一股無名之火。 這股無名之火從溫見雪第一次砸到他頭頂鐵釘時,便升起了,此后,他只要一待在安靜的,只有自己的環境下,就忍不住寫尊主的名字。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這種感覺在溫見雪第二次砸中他頭頂鐵釘時,越發強烈。他只能更加使勁地寫尊主的名字,以發泄無名之火。 畢竟他不能違背主人命令,攻擊尊主。 “你在干什么?主人叫我們去救尊主?!眳柟硐崎_棺材板,將飛僵拖了出來。它沒看到棺材內部寫滿了潦草凌亂的斷腸鬼三個字。 安靜的環境被破壞,飛僵心中那股無名之火消失了,他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跟隨著厲鬼來到鬼面書生跟前。 鬼面書生對飛僵不滿,他心里一邊計劃著重新培養一個飛僵,一邊帶著厲鬼和飛僵離開地宮,來到謝瑯所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