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謝瑯笑出聲。 “你笑什么笑!”溫見雪氣急敗壞,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飚升了回來,甚至比之前飚得更高。 他呼吸不暢,胸膛劇烈起伏,心臟隱隱作痛,眼淚不受控制,再度大顆大顆往下掉。 溫見雪真是后悔認識謝瑯,要為他如此生氣。 他從未為誰這樣生氣,旁人也不會惹得他這樣生氣。 溫見雪覺得自己要被謝瑯氣背過去,他極力想壓制怒意,可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了,怒意如膠,將他牢牢粘黏。 溫見雪有那么一瞬間,恨不得宰了謝瑯。 謝瑯彎腰,湊到溫見雪臉前。他湊得很久,溫熱的呼吸撒在溫見雪臉頰,讓溫見雪極其不適。 溫見雪滿腔怒火,正欲推開謝瑯,站起身,淚水澆得濕漉漉的臉頰被柔軟干燥的唇瓣貼了一下。 “你干什么?” 溫見雪愣住,滿腔怒火滯在胸口,怔怔看著對方。 謝瑯目色極暗,再度貼近,張嘴咬住了他的唇瓣。 溫見雪像是被按進了灼熱的火山,耳朵發燙,臉發燙,那那都發燙,他的心跳如鼓,奏出一片叫人難以理解的曲子。 他抬手就想推開對方,卻被捏住了手。謝瑯扣住了他的后腦勺,濕熱的舌頭抵開唇縫,擠了進來。 溫見雪感覺自己的舌尖被試探性地碰了一下,他的腦袋都要炸了,耳邊嗡鳴,眼前像是在放煙火,泛起點點絢麗色彩。 對方碰了一下后,像是得了允許一般,纏著他的舌頭,在他口中毫無章法的胡作非為。 他清晰聽到對方吞咽的聲音。 他想開口說話,對方又深入了一點。 “別動?!睂Ψ秸f。 溫見雪這個時候,徹底傻了,愣愣的,任由謝瑯動作。 混亂之中,不知誰的喘息在破屋之內響起,溫見雪眼中流露出幾分迷離,有些分不清當前他們在做什么。 青年guntang的唇舌碾過他的唇瓣,吻上他的臉頰,吻去眼淚,一直吻到他的眼角下方。 溫見雪睫毛顫動,下意識閉上眼,然后,濕潤的眼角被親了親,輕輕的,落葉跌入池水的力度。 青年退開了,鼻尖抵著他額頭,用力按住他后腰,將后腰部的衣服按出明顯褶皺。沉默片刻,青年嗓音沙啞道: “我發誓,無論什么時候都不妄造殺孽,踏踏實實修煉,同你去上界?!?/br> …… 天空澄明,白云罩碧,昨夜狂妄的陰邪之物,藏匿入陰暗之地。 高大破舊,懸著無數蛛網,招牌七零八碎的酒樓矗立在兩條街道交匯處,褪色的漆墻與荒僻的景色相映襯,泛出七星荒城必有的陰森。 “是這里么?”謝瑯戴著黑紗帷帽,站定在酒樓前,側過頭問溫見雪。 少年清亮的聲音隨著秋日早晨的涼爽,一并送到溫見雪面前。 ——謝瑯不會變音,但他用了變音符,把自己聲音偽裝成了少年清亮的聲音。 溫見雪不自在地點頭:“是這里?!?/br> 昨夜,謝瑯問了他來七星荒城做什么,便坐在一旁包扎傷口,包扎好,來了句,正好我也在七星荒城,陪你去采摘藥材,費用已經收了,便不重復收。 溫見雪知道他口中已收的費用指得是什么。 只是未免太不講道理,他也沒說要對方陪著去采摘藥材,便自作主張收費。 溫見雪不喜歡謝瑯這般收費。他又不是小孩子,豈能不知謝瑯所謂的收費是在做什么。 抿了抿唇,溫見雪別扭地悄悄看向謝瑯,直男如溫見雪,現在也遲鈍地察覺到謝瑯如幾位師兄所言,對他懷了不一樣的情感。 這不一樣的情感恐怕在第一次親他時,便有了,可那時他以為只是開玩笑。 他以前兩個朋友也這樣開玩笑,所以溫見雪并非放在心上,反而十分羨慕他們深厚友誼。 因為他們同吃同住,什么事都想著對方,去哪里也經常帶著對方,各種談天說地。 溫見雪哪里能料到謝瑯對他懷了不一樣的情感。 他若是料到,早早遠離謝瑯…… 溫見雪很別扭,特別不自在,唇齒、舌間似乎還殘留著謝瑯濕熱的氣息,碰碰臉頰眼角,似乎也還保留著被親時,溫柔的觸感。 謝瑯提及與他去采摘藥材,溫見雪出于之前的親密,心中本是拒絕的,可觸及謝瑯目光,思及謝瑯差點走歪門邪道,又同意了。 他想借著采摘藥材的漫長時間,給謝瑯灌輸正確的思想觀念,提高謝瑯的道德,把謝瑯塑造成正道之光。 溫見雪知道謝瑯立誓不作惡,只是為了哄他,心底并不情愿,吸食他人,提升修為的念頭還在他腦海里大鵬展翅。 謝瑯似乎沒注意到溫見雪偷偷看他,上前幾步,走到酒樓門口,拉著銅環,敲擊酒樓大門,卻無人應答。 “想來是走了?!睖匾娧┮姞?,道。 謝瑯推門,門沒鎖,里面空空蕩蕩。 謝瑯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廳堂,關上酒樓大門,轉身走回溫見雪身旁,將手臂搭在后者肩上,道:“你真應該慶幸我沒走,若不然,一個人在七星荒城多危險?!?/br> 溫見雪意識到謝瑯的心意,對肢體接觸,有些排斥,他往后退了一點。 謝瑯搭在溫見雪肩上的手臂落空,懸在半空。 謝瑯慢慢放下手臂,側頭看向溫見雪。 溫見雪被謝瑯看得竟生出幾分愧意,他不想破壞他們友好的關系,可他又不知道如何處理謝瑯對他的感情,才不會使謝瑯傷心難過。 斟酌許久后,溫見雪決定裝不知道謝瑯心意。 若是謝瑯久久得不到回應,應當會知難而退,換個人喜歡? 屆時,他立刻與之解除道侶關系,絕不對方為難。 ——他之前答應謝瑯,維持道侶身份,因此并未想過解除道侶關系。 溫見雪祈求謝瑯換個人喜歡,如果謝瑯得不到回應,還要死守著,那他…… 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難不成叫他去找個意中人,逼謝瑯死心? 溫見雪很煩惱,他不再想此事。反正裝不知謝瑯心意便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來吧。 心里如此想著,左側狹窄,光線昏暗的小巷子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沉穩,明顯是幾個修道者。 溫見雪警惕地看向小巷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爾靜、楊舒緩、楊臾幾人從小巷里繞了出來。 他們一大早便出門去找巫尖尖,因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溫見雪,便打算前去下一個地點采摘藥材,誰知剛回到主道,便見到兩個帶著帷帽的人,心中警惕拉滿。 然而下一刻認出其中一人是巫尖尖,心弦松懈。 “巫道友!”爾靜喊道。 溫見雪見到幾人時,便收起警惕,他顧不得謝瑯,身份轉換成巫尖尖,微微頷首,語氣不冷不淡,道:“方才見酒樓內無人,以為你們走了?!?/br> 楊舒緩道:“我們出去找你了?!彼f著,目光不動聲色打量謝瑯,“這位是?” 溫見雪本想將謝瑯介紹為熟識的朋友,謝瑯走上前,搶先開口,清亮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帶著明顯的笑意。 “我是他弟弟,巫圓圓,請各位前輩多多關照?!?/br> 溫見雪:“……” 爾靜愣住,他沒有想到冷漠無情的巫尖尖有個這么開朗的弟弟,其他人也沒想到,一時間愣住了。 愣了許久,爾靜冒昧地問了個奇妙的問題。 “你們的名字是令尊吃油炸木薯球時取的嗎?尖尖、圓圓?!?/br> 溫見雪:“……” 第91章 謝瑯驚詫地打量爾靜,道:“你如何知曉?” 爾靜大吃一驚,他也是隨口問問,還真有人在吃油炸木薯球時,給孩子取如此潦草的名字?怎么聽怎么不靠譜。 心中正想著,卻聽事先承認的人笑道:“開玩笑,我字行云,巫行云。 “我倒是想叫圓圓,可惜長輩訓我胡鬧,哥哥也說不妥,像個女孩子的名字,與他名字一并示人時,顯得長輩極其不用心?!?/br> 溫見雪:“……”你篡改我人設劇本。 這番話實在好笑,大家笑了幾聲,彼此關系不再如之前那般生疏,無聲無息拉進幾分。 沒人在意巫姓兄弟都戴著帷帽,出門在外,少不得碰到戴著帷帽,不愿暴露身份的道友。 將名字的事翻篇,大家互相報了姓名,趕著去采摘藥材。 謝瑯言明不參與藥材采摘,也無需劍修與符修保護,自然沒遭排擠與不悅。 爾靜有傷在身,想離開七星荒城,與大家辭別后,謝瑯與溫見雪送他出城。 爾靜的傷是謝瑯造成的,但不好為此道歉,便護送他出城。 謝瑯和溫見雪很快回來,追上已經啟程去下一處采摘點的楊舒緩幾人。 無人知曉,爾靜在外療好傷,又進入七星荒城,只身來到七星荒城城北天星山。 天星山一片荒蕪,爾靜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在天星山繞了兩圈,沒見到東西,轉身欲走,卻發現矮矮的灌木叢下殘留著幾塊形狀大小不一的白色破布。 破布上有暗紅血跡。 爾靜撿起破布,這破布看起來很新,說明前不久,有人在此地出了事。 天星山秋季盛產日照金山,爾靜猜測應是同行者因日照金山分配不均,打了起來。 日照金山,菇類,藥用價值高,只有巴掌大小,長得像一座嶙峋雪峰,通常幾朵長在一起。 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于陽光的照耀下,浮現宛如日照金山的壯麗美景,因此被稱為日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