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溫見雪從書架上抽出百家姓,挑選名,一眼相中巫字,很好,就姓巫,至于名… 溫見雪腦海里忽然閃過直立厚實且微尖的狼耳朵。 要不叫巫耳朵? 好奇怪。 溫見雪把耳朵兩字從腦海里趕走,重新取名,做為一個中度毛絨控,思來想去,都繞不開狼耳朵,猶豫再三,取了尖尖二字。 巫尖尖。 溫見雪念了幾聲,覺得還蠻好聽,拍板定下名字。 定好名字,溫見雪取出紙筆,開始給巫尖尖這個假身份捏造性格、生平經歷、家庭背景等。若是不捏造這些東西,與人交談時,很容易被看穿是假身份。 …… 謝瑯修煉片刻,見溫見雪還在書房內未出來,不受控制地冒出些許不安,他走到小書房窗前,朝書房內看去。 書桌側對著窗,桌上擺了些書籍,溫見雪端坐在書桌前,提筆寫著什么。 不安消失殆盡,謝瑯回房繼續修煉。 修煉到下午,謝瑯拿上本命劍,換了身束袖青衣,準備出門。 出門前,謝瑯走到窗前,透過窗,看向房內。確定溫見雪還在,謝瑯這才出門。 …… 溫見雪花了一下午,配合一些地區資料,總算捏造好假身份,將這些東西整理好。 溫見雪點燃房間內的燈,坐在燈下,將這些東西反復看了幾遍,確定自己完全記下后,將這些東西丟進火中。 伴隨著熊熊火光,溫見雪沏了一杯茶,慢慢啜飲完茶,開始練聲。 溫見雪其實想過用偽音丹、偽音符直接改變聲音,但考慮到偽音丹太傷嗓子,而偽音符又容易被其他修士看穿,不如直接改變自己聲音來得快捷。他本身就是配音演員,改變聲音,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練了次聲,溫見雪很快發現原主的聲音和他的聲音一樣,可塑性很強,他嘗試以巫尖尖的身份朗讀一篇詩文。 溫見雪給巫尖尖設置的性格是冷漠無情的散修,父親早亡,家里有個娘,娘是煉丹師,性格古怪,對他嚴厲,巫尖尖得了些她的真傳,如今也是煉丹師,但不及他娘。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訴,逢彼之怒……”1 晚風拂過院內深綠的柳樹,長長的硬柳枝在半空中搖晃。 葳蕤燈火籠罩溫見雪清瘦身影,溫見雪表情冷漠,語氣冷淡,念著詩文。他溫和的淺淺的眸子透出銳利的光芒,明明容貌未變,氣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成了巫尖尖,看天是天,看地是地,看人猶如看任何一株花草,不帶任何感情,似乎世上一切,皆沒有值得他付出的。 他或許會為一些事愧疚,但他不會心軟,強硬得仿佛玄鐵。 …… 宗主對外宣稱溫見雪靈根受到損傷,修為無法晉級后,全宗震驚,他們本還在高興溫見雪平安回來了,誰能料到溫見雪靈根受到損傷,修為無法晉級。 ——無人懷疑宗主的話有假,宗主從不說謊,更不會編造這樣沒有意義的謊言。 “溫師弟也太……” “太可憐了,修為無法晉級,一輩子都被限死了?!?/br> “宗主說溫師弟如今才筑基初期,筑基初期只能活兩百多年。兩百多年太短了,我們閉幾次關,就過去了?!?/br> “該死的妖,抓溫師弟干什么!” “若是我變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兩道點著燈的石階上,幾個內門弟子邊走邊說,話未說完,瞧見一個人從暮色中走出,跨過宗門,踏上石階。 幾個內門弟子借著石階兩旁的燈光,認出此人。 此人正是謝瑯。 謝瑯穿著束袖青衣,青衣上沾著斑駁血液,他把本命劍背在背后,一只手提了包點心,一只手提著一壇米酒。 幾個內門弟子停止了對溫見雪的討論,目光落到謝瑯手上提著的點心和米酒上,好奇道:“謝師弟這說給誰買的?” 他們并不問謝瑯身上的血是從哪里來的。 謝瑯是個修煉狂魔,為了提升修煉,在闖過試煉塔第五層后,天天跑到宗外斬妖除魔。劍宗弟子每年必須完成的任務,謝瑯早完成了,不僅完成了,還私底下接了其他人的任務。 宗內弟子若是實在有事,接了任務后,可以出錢委托同門代自己完成任務。 謝瑯每次回宗身上都帶血,大家早見怪不怪,也不多嘴詢問他是否受傷了。 謝瑯自溫見雪失蹤,脾氣怪得很,多問上兩句,他便會不耐煩。 聽到幾個內門弟子的詢問,謝瑯停住腳步,抬眼看向幾個內門弟子。 幾個內門弟子觸及他目光,心中咯噔一下,他們問這話莫非讓謝瑯覺得不耐煩了?為了避免被謝瑯懟,幾個內門弟子輕咳一聲,叫了聲謝師弟,轉身便想走。 謝瑯開口了,卻沒有懟人,而是耐心地解釋道:“溫見雪如今靈根順壞,恐心情不好,我買些東西,哄哄他?!?/br> 幾個內門弟子詫異地看著謝瑯。 謝瑯接著道:“我方才走過來時,聽見你們的交談聲了,這些話你們最好不要再說了,溫見雪聽了會難過?!?/br> “這是自然,我們也就是這會兒說說罷了?!睅讉€內門弟子連忙道。 “師弟先回住所了?!敝x瑯說罷,越過他們,朝住所走去。 其中一個內門弟子注視著謝瑯離去的背影,對其余幾人道:“我們明日也去看看溫師弟?” “好?!?/br> 幾個內門弟子收回注視著謝瑯的目光,轉身繼續往宗外走,他們打算去附近市場買點鍛造本命劍的材料。 走出宗很遠后,幾個內門弟子不約而同停下腳步,他們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互相看了一眼,憋出一句話:“謝瑯該不會喜歡溫師弟吧?溫師弟一回來就耐心了,還如此維護溫師弟?!?/br>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一聲輕微響動。 “誰?!”幾個內門弟子迅速走到發出響動的地方,卻是一只雀兒在枝干上跳躍。 幾個內門弟子收起戒備心,繼續往附近市場走。 “同一個師父,不一定是出于喜歡才維護?!?/br> “若是喜歡,溫師弟不過兩百多的壽命,往后余生,那可真是……” “不談這個了,溫師弟修為無法晉級,意味著,不能煉制中、高級丹藥,我們還是得求旁人煉制,或者花高價購買。我是越想越不得勁?!?/br> “你不得勁兒,溫師弟恐怕比你還不得勁兒,一天到晚都想著丹藥?!?/br> …… 溫見雪聽著交談聲徹底消失了,壓低帷帽,從枝繁葉茂的樹頂躍至地面。 溫見雪能夠熟練得用巫尖尖的身份說話后,想煉制中級丹藥的心徹底按捺不住了,他換上一身常服,從師父哪里借了一頂帷帽、四張隱身符,收斂氣息,繞開巡夜弟子,從側門溜出劍宗,打算前往出售藥材的店鋪,誰知路上竟碰到幾個內門弟子。 聽到幾個內門弟子說起謝瑯,他忍不住靠近了一點,去聽他們在說什么。 卻聽來一句謝瑯喜歡他。 溫見雪驚得握住了身旁的樹枝,卻不甚發出聲響,叫他們聽見了。 溫見雪只得躍上樹,輕輕抓起棲息于鳥窩內的雀,放到枝頭,雀受到驚嚇,在樹枝間跳躍,瞞過了幾人。 溫見雪繼續往出售藥材的店鋪去。 幾個內門弟子的話,他并不放在心中,只是方才陡然聽到他們說,謝瑯是不是喜歡自己,驚了一下。 謝瑯怎么會喜歡他? 又不是同性戀。 他和謝瑯可是好友。 喜歡?溫見雪想象不出來謝瑯喜歡他,謝瑯若是喜歡他,他估計沒法與謝瑯像如今這樣相處。 別扭,特別別扭。 溫見雪其實并沒有喜歡過誰,但他想了想,他肯定不會喜歡謝瑯。一來兔子不吃窩邊草,打個比方,你有個從小就認識的好友,你能想象你去扒他褲子,跟他坦誠相見嗎,人至少不能如此墮落; 二來,雖然他沒有喜歡過人,但他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現在只是沒有碰到喜歡的人。 他們與其猜測謝瑯喜歡他,不如猜測,謝瑯喜歡溫韻。 說起溫韻,溫見雪也不知溫韻現在的情況。 溫見雪想到溫韻,眸子沉了幾分,心中浮現殺意。 這是他第二次對溫韻起殺心,溫見雪根本壓不下殺意。 溫見雪清楚的知道,溫韻若是活著,定然會暗中給他和謝瑯使絆子。溫見雪抬頭看向天上明月,溫韻都殺他了,他為什么不能殺溫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溫見雪緩緩收回看著明月的視線,挺直腰背,繼續往出售藥材的店鋪走去。 月光在他身上鋪上一層冷光。 他無意害人,但人若是害他,害他在乎的人……那這種人死了最好。 …… 溫見雪很快來到出售藥材的店鋪,他購買好想試煉的中級丹藥所需的藥材,又購買了一些低級丹方的藥材,在柜臺結賬后,詢問店小二怎么去含鎮。 含鎮離溫家所在的城鎮很近,溫見雪打算去含鎮后,轉入城鎮,去打聽溫韻現在的情況。溫韻如果還在城鎮內,就干掉她,她如果回了門派,就得另想辦法了。 溫韻八歲時就拜了師,是扇云派弟子。 店小兒見溫見雪購買了中級藥材,便知溫見雪并非那些不入流的煉丹師,而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煉丹師。 凡是能練出中級丹藥的煉丹師,都有一定名氣了。 店小二特別愿意與有名字的煉丹師說話,聞言,立刻道:“出了店面,直走,一公里處有個喂養龍馬的場,您可以在哪里乘坐龍馬到含鎮?!?/br> “若是乘龍馬,什么時候到含鎮?”溫見雪現在用得是巫尖尖的身份,聲音冷淡,叫店小二不敢套近乎。 店小二老老實實道:“明天早上就到了?!?/br> “更快的方式有嗎?” 店小二想了想道:“那就要用大型傳送陣了,或者,去劍修聚集點,劍修都窮得很,經常搞兼職,拉人去各個地方。雖然價格比乘龍馬貴不少,但他們飛得快,一個多時辰就能到含鎮?!?/br> 溫見雪問清劍修聚集點的地址,謝過店小二,徑直來到劍修聚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