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快，小手用力拍著巴掌，給爸爸和爹爹加油。

    除了節目嘉賓，現場來圍觀的老鄉們在最后也走上了舞臺。大家手牽著手，隨著音樂左右擺手，好不快活。

    恰恰被杜爺爺抱了起來，又被傳到老趙手里。接著，一個又一個大娘和大伯，都抱了這個可可愛愛的娃娃。

    “哈哈哈哈！”恰恰笑著，“爸爸，爹爹，飛啦！”

    回去的路上，玩瘋了的恰恰睡著了。合承憶把他背起來，穩步往玉米屋走著。

    晚上路有些黑，葉杳小心翼翼地走著，還是被石頭塊絆了一腳。合承憶眼疾手快地拉過葉杳的胳膊，然后順勢向下，拉住了葉杳的手。

    仗著天黑，加上今天的談話，合承憶知道葉杳不會拒絕他。

    快到玉米屋時，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路面被照亮，車燈有些刺眼。

    恰恰醒了過來，他瞇著眼睛，喃喃地問：“那個方盒子，是什么呀？”

    第52章 遺忘

    很快，恰恰的問題就有了答案。

    玉米屋旁邊的房子里，住了一位老奶奶，姓祝。

    祝奶奶走了出來，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哎，我說讓他們趁著晚上送，怕你們忌諱，誰想到正碰上了?！?/br>
    “奶奶好…”恰恰雖然困懵了，但還不忘了跟奶奶打招呼。

    “好，乖寶，好?！弊Ｄ棠填澪∥〉亟o他們讓路。

    等板車靠近，葉杳看清楚了，車上放著的，是一口棺材。

    合承憶隨著葉杳的動作也看向了祝奶奶，他倆剛想開口，就聽見后面響起了急促而嘈雜的腳步聲。

    潘家父女還有東家父子要經過這條路回家，也碰上了這一幕。

    離得近了，他們直接看清了班車上的棺材。手電筒的燈光一簇簇的，映出了倆大人臉上的不自然。

    祝奶奶不想給大家添麻煩，擺手讓人趕緊把棺材抬進去。

    東盛林拉著奧運，低下頭快步離開。潘崇峰也不想久留，說了聲“借過”，匆忙抱起玥玥轉過彎走向石頭屋。

    合承憶把恰恰遞到葉杳懷里，捋了捋袖子：“阿姨，我幫您?！?/br>
    這坦然的樣子讓祝奶奶有些意外，她瞧了瞧葉杳?；璋档臒艄庀?，葉杳點了點頭，好不避諱的樣子。

    “沒事兒，阿姨，讓承哥去吧?！比~杳不疾不徐地說。

    “哎，好，你和恰恰先回家吧?！弊Ｄ棠棠罅四笄∏〉男∈?。

    十來分鐘后，合承憶回來了。恰恰正在洗腳，瞧見合承憶便伸長了胳膊。

    合承憶抱了抱恰恰，又親親臉蛋，恰恰這才開心地晃著腦袋，小聲背著詩。

    “阿姨是給自己打的棺材，還準備了壽衣?！焙铣袘浺娙~杳進來了，向他解釋道。

    葉杳了然地點頭：“寧村也有老人上了歲數就給自己把這些準備好，怕兒女擔心?！?/br>
    “對，老習俗了?！焙铣袘洃?。

    說完，他倆同時覺得對方是不是在這件事上太過平靜了。也許像東盛林和潘崇峰那樣，才是常見的反應。

    葉杳抬起頭，正對上合承憶的眼睛。兩人此刻的眼神都是平靜的，心中卻又格外波濤洶涌。

    這一瞬，他們同時明白，眼前的人，在他們分開的歲月中，各自的經歷，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

    他們可以看慣生死，毫不避諱地去面對這件事，這不是單用勇氣就可以解釋的。

    想到這兒，葉杳起身給恰恰擦了腳丫子。合承憶去倒水的時候，葉杳把恰恰抱進了懷里，捏著他的小手，用了力氣。

    葉杳不知想起了什么，眉頭皺了起來，他懷里的恰恰感覺爸爸的胳膊越來越勒了。

    “爸爸，恰恰緊緊?！毙⊥尥尢吡颂吣_。

    “啊，對不起，寶寶?！比~杳這才回過神，卸了胳膊上的力氣。

    合承憶察覺到葉杳的異樣，走過來坐在小椅子上，把恰恰的小腳丫子掏出來，塞進自己衛衣里面暖著。

    這下恰恰高興極了，坐在爸爸懷里，面前就是合爹爹，他太幸福啦。

    夜晚的小屋里，是屬于一家三口的親密時光。

    即使是半年前，合承憶也不敢想象這樣的日子。不過現在，眼前的所有，都是真實發生的。

    “杳杳，我好開心啊?！焙铣袘涍@么想著，就這么傻呵呵地說了出來。

    “開心，開心！”恰恰立刻配合地鼓起掌，掛上了大大的笑臉。

    瞧著眼前人這傻勁兒，葉杳沒忍住也笑出了聲。

    即使什么都不說，他們也能感覺到彼此心中那真實的快樂。

    這大概，就是心意相通吧。

    過了會兒，恰恰咬起了自己的手指，合承憶趕忙伸手拽開他的小手，難得嚴肅地說：“寶寶，咬手指不衛生，而且手指甲咬壞了，長大了恰恰就不帥了?！?/br>
    “不帥了？”恰恰坐直了身體，“不可以！”

    合承憶抬頭看了葉杳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差點被打斷了思路，恰恰回過神仰起頭問葉杳：“爸爸，祝奶奶的木盒子，是裝人的嗎？”

    葉杳一頓，抬起手摸了摸恰恰的臉蛋，輕聲說：“想起寧村的王奶奶了是嗎？”

    “嗯嗯……”恰恰小聲應道。

    他們在寧村時，曾經參加過一場葬禮。王奶奶生前對恰恰特別好，有好吃的都會送來。自己節衣縮食，逢年過節卻都要給恰恰包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