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的小手里攢著樹葉，嘴巴數著數：“十八、十九、二十，嗯…一、二……”

    “哎呀，恰恰只能數到二十??？”合承憶弄完手上的活，也走過來幫他們撿落葉。

    葉杳也笑：“是啊，恰恰數數是跟他干媽學的。干媽教到二十，就忘了這茬了?！?/br>
    “哈哈哈，沒事兒，等有空了，爹爹繼續教?！焙铣袘浫炭〔唤?。

    恰恰小大人似的抬起小手指點點自己的手背：“不要笑，做事呢。爸爸，恰恰數到多少了？”

    葉杳和合承憶對視一眼，從恰恰手里拿過落葉，一起清點起來。

    小時候，無數個日日夜夜，合承憶和葉杳就是這樣湊在一起，說話、玩鬧。

    當然，一般都是合承憶鬧葉杳，葉杳無奈地看著他。

    太多年過去了，如今他們的身旁又多了個可愛的恰恰，這事，太奇妙了。

    一片片黃澄澄的落葉撿好后，葉杳帶著恰恰，用膠水把落葉一點點貼到紙板上。

    一排疊著一排，小翅膀有了落葉羽毛。

    這精細的活，葉杳和恰恰都很有耐心做。合承憶拿過他的相機，從各個角度記錄著這對父子的手工時刻。

    “哎喲喲，葉老師還有專屬攝影師啊?！弊胬呐赃吢愤^，酸溜溜地說。

    合承憶得意地挑眉：“那可不咋的，需要拍你嗎？給你打個折，五十一張?！?/br>
    祖坤抬腳就要踹合承憶：“談你的戀愛去吧！”

    秋風里，有葉杳和恰恰手按樹葉的聲音，有恰恰小聲的嘀咕，父子倆投入地做著手上的小翅膀。

    合承憶盤腿坐在地上看著他倆，心里就滿足得很。

    周院長以前開玩笑說，合承憶和葉杳倆人，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情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兩個小屁孩，膽兒挺大。

    合承憶想，愛情是什么，大概沒幾個人能說清楚。但是啊，他覺得愛葉杳，就是他的本能。

    葉杳像株小火苗一樣，照亮了他的世界。小小的火苗，自己都還暖不熱呢，就想著給合承憶帶來溫暖。

    這株火苗，支撐著合承憶走了很久。

    “想什么呢？”葉杳伸手戳戳合承憶的胳膊，“幫我找根線?！?/br>
    “好?！焙铣袘浱痤^，朝葉杳笑得燦爛。

    小翅膀做完，葉杳還有些意猶未盡。他站起身，還想找點別的素材。

    “承哥，看著點兒恰恰，我去轉轉?！比~杳自然地囑咐道。

    合承憶笑著點頭，朝葉杳擺擺手。他知道這是屬于葉杳自己的時刻，需要留給他空間，誰也別打擾。

    恰恰靠在合承憶懷里，雙手摟著合承憶的胳膊，抬起頭嘚啵嘚啵說起話來。

    有合承憶在，恰恰也不想著跟別的小朋友玩，滿世界只有他合爹爹了。

    這一招，合承憶受用得很。他可不嫌煩，就怕恰恰不黏他呢。恰恰rou眼可見地越來越依賴他，這讓他說什么都不能再撒手了。

    “寶兒，咱們用樹葉拼小房子好不好呀？”合承憶輕聲說著，又低頭親了親恰恰的臉蛋。

    恰恰捂住自己的臉蛋，用力點著頭：“玩！”

    合承憶捧來兩堆落葉，重新坐在地上，先在地上比劃了下，跟恰恰解釋這個房子是什么樣子的。

    恰恰聽得認真，小手指跟著合承憶一起動著。

    “我們把這一片撕小一點，當窗戶?！?/br>
    “嗯嗯！”恰恰配合地點頭，“爹爹，那這個小石子，當門把手吧?！?/br>
    “寶寶觀察真仔細，還知道門把手呢?！焙铣袘浻脴淙~撓了撓恰恰的臉蛋，引得恰恰大聲笑起來。

    葉杳回來的時候，恰恰和合承憶用落葉搭了一棟小房子，一個小花園。這會兒，倆人大腦袋對著小腦袋，不知道嘰嘰咕咕在說著什么。

    “爹爹，恰恰的名字怎么寫??？”恰恰聲音清脆，“爸爸沒有教過恰恰呢?！?/br>
    “哦，你的名字啊，豎心旁加個合?！焙铣袘涍吇卮?，邊用樹杈子比劃著。

    “合？合爹爹也有合！”恰恰為自己會搶答了而高興。

    合承憶滿臉溫柔地看著恰恰，揉了揉他的頭發，用樹杈子一筆一劃地把“恰”擺了出來。

    “哦哦！這是恰恰的名字！”

    葉杳的腳步頓住，站在離他們稍遠一點的地方，聽著還在繼續進行的對話。

    “是的，這是恰恰的名字?！焙铣袘浶α诵?，“爸爸有沒有說過，你為什么叫恰恰呀？”

    “哈哈，爸爸說過，恰恰是剛剛好的意思！”恰恰拍了拍手。

    合承憶眨了眨眼睛，壓下了眼底的落寞，他捏了捏恰恰的小手，和開心的孩子撞了撞腦袋。

    心字旁邊加個“合”，這就是恰恰的名字…

    不會寫字的恰恰，尚且不能夠完全理解這個名字的意思。但是成年人葉杳，愣在了原地。

    他為什么，會給兒子起這個名字？而且大名小名，都執著地要叫這個？

    “合”會不會，就是合承憶的“合”呢？

    除了故意為之，世界上還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突然間，葉杳覺得自己難以挪動步子。他雙手握緊卻雙腿發軟，難以想通的事情在瞬間齊齊向他襲來。

    但這一次，在合承憶發現他的異樣之前，他自己先緩了過來。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每次都依賴別人告訴他，沒關系，不愿意想的事情就先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