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為后:王爺,請自重! 第1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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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京師里的人,這會子瞧著,忠棣府的大殯浩浩蕩蕩,紙扎的金山銀山舉不勝舉,一路從朱雀大街往上而去,早有官衙通報,這百姓只得在旁看著,皆不得上前滋擾。 靈柩到了李家祖墳,便下了葬。其實諸人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茱萸也一改顧不上了,只覺著心下空落落的,似還是不能置信李耿已然去世的事。 到了夜間,總算是完事,回了忠棣府,茱萸凈了手,彩蓮服侍著換了身衣衫,抖了一身灰,躺在榻上一時喘著氣,今兒個當真是累壞了。 彩蓮剪了燭芯,罩上白色紙罩,卻見著門口有人影,定睛瞧了,原是李嬋來了。因而彩蓮、鴛鴦先行見了禮,便退出了門外。 李嬋這幾日瞧著茱萸模樣,這才幾天的功夫,臉就消減了一圈,這可不是叫人心疼的緊。見來者是李嬋,茱萸強打了精神要坐定,被李嬋輕按著躺回了榻上:“娘娘身子不爽,何必又起身,倒是見外了?!?/br> 茱萸握住李嬋手道:“嬋兒,你告訴我,這是不是夢?是不是爹爹并沒有亡故,我只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罷了?” 李嬋蹉嘆了一聲,輕撫茱萸手道:“娘娘……節哀?!?/br> 這一生節哀,倒是又說到了茱萸心口上,一時難過的無以復加,只趴在李嬋懷中又啜泣而起。 半響,瞧著茱萸靜下了一些,李嬋方才起身,給茱萸倒了一杯熱茶:“娘娘喝一口,緩一緩?!?/br> 茱萸接過茶去,瞧著茶中倒影,苦笑道:“曾經都是你遇著了麻煩事,來找長姐幫忙。卻不曾想,如今長姐倒是要依賴你了。嬋兒,你當真穩重了?!?/br> 李嬋服侍著茱萸喝了口茶,方才將茶盞放回:“娘娘言重了,許是這些日子當家久了,總歸有些硬了心腸罷了?!?/br> 茱萸思忖半響,方道:“如今爹爹去了,咱們在京師里的鋪子便關了吧。這府里辦完喪事還有盈余的錢,便都分了府里諸人,遣散了吧。你再帶著姨娘,去關海,投奔武至而去吧?!?/br> “娘娘……”李嬋搖頭道:“臣女終究是忠棣府的人,這離了忠棣府,那便哪兒也去不了?!?/br> 茱萸輕咳了一聲:“嬋兒,這京師是非之地,你還是早些帶姨娘走吧?,F下不走,以后若是走不了,才是麻煩大了?!?/br> 李嬋垂頭福了一身:“娘娘現下是什么情形,民女也聽說了一些,此時若是我們都走了,娘娘身邊又還能有什么放心的人來。在京師雖是日子會苦一些,可是多少也與娘娘有個關照不是?” 話音落地,茱萸直嘆氣道:“想來你也聽聞,朝鮮前些時日江山易主了,這閔妃今時不同往日了。即便是皇上,但凡行一步,都得細細琢磨透了才好。如今朝鮮使臣仍在京師中等著皇上一聲交代,想著我這樣的氣性,只怕是廢后也是早晚的事兒?!?/br> 李嬋憂慮道:“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好不容易才回了京師,皇上又怎么會輕易廢后呢。況且,咱們皇上足智多謀,總歸會想出個法子來的,不是么?” 茱萸笑笑:“嬋兒,你就莫要寬慰我了,終究不過也是過眼煙云,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只是盼著,莫要殃及了你們才好?!?/br> 李嬋拱手道:“娘娘,臣女愿與娘娘同進退。這自個逃到關海去,留娘娘一人在京師里頭,又算得什么理兒?” “嬋兒,莫要意氣用事,該走的時候,還得走?!避镙腔氐?。 聽茱萸這樣說,李嬋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說道:“爹爹去世前,家里來了幾名西域商人,說是做香料木材生意的,可是我卻覺著他們看著不像?!?/br> “哦?還有這事?!避镙禽p聲應了一句。 李嬋點頭道:“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與爹爹也有交集??墒亲猿寂浭乱詠?,就不曾記得爹爹有這樣的朋友過??墒悄且蝗?,也確確實實是爹爹將他們帶入了府中?!?/br> “你的意思是,爹爹的死,與這些西域商人有關?”茱萸疑惑道。 “是了,爹爹見了這些人以后,就抑郁寡歡,也不進膳食,只是整日在房中呆坐著,甚至還見他流了淚。你知道的,爹爹這個人,從來不在咱們面前示弱的?!崩顙日f道。 2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渾水摸魚(一) 李嬋的話,到了茱萸耳中,自然是別樣的滋味。茱萸想著自記事以來,確實不曾聽聞李耿與異域的人有任何聯系。先前沈譽曾說過,可保老爺子五年的陽壽,如今卻是撒手人寰了,無端端的故去,自然也該是有緣由的。 想及此處,茱萸不免多問了一句:“爹爹去時,可留下什么話了?爹爹去的突然,都沒來得及見最后一面?!?/br> 茱萸說著說著,難免又多哽咽之態。 李嬋道:“那時爹爹一口氣沒提上來,只是含含糊糊說著什么,臣女也聽不大真切。只是隱隱約約聽著是什么玉?想來咱們府里頭,玉石遍地,也不曉得爹爹指的是哪一塊?!?/br> “哦……”茱萸沉吟了一聲,暗暗捏緊了袖中的血玉,這玉背后到底隱藏了什么事,她不得而知,可是她知曉定然與母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天山雪櫻、異域商人、老忠,父親種種事件串聯在一處,不由地覺著一陣頭痛。 “娘娘,可是身子不好?需要喚太醫么?”李嬋見茱萸臉色不好,一時關切道。 “沒事,嬋兒,只是想著,如今爹爹不在了,心下難免傷感,想著這兩年也未能在跟前侍孝,可不是愧疚的緊?!避镙沁呎f邊嘆了一聲氣。 且說過了兩日,茱萸送殯已然結束,業已回了宮里頭。因著心下感傷,這些日子,茱萸依舊閉門不見客,但凡有來請安的,皆被一一打發走了。昊然偶爾來,但總有皇帝交代的事兒要做,因而也成日不見人影。兩位公主,時有竄門,可是也不多呆,只是問了幾句寒溫,便匆匆回了偏廂。 眼看著就是年下,周筠生忙碌的很,成日在議事閣內與諸大臣商議國事。有說又要打仗了的,也有說皇帝要找使臣去談和的,這京師里頭,一時又是謠言四起。 李玬與李玖詹行進在往議事閣途中,李玬左右環顧,方才開口道:“聽聞此番娘娘說是因著熱孝,連祭太廟都沒去呢?!?/br> 李玖詹笑笑:“你關心這些作甚,咱們做好本分就是了。娘娘自有娘娘的福分,哪里是你我能cao心的來的?!?/br> “話雖如此,今年咱們李氏一族的春祭恩賞,可是比往年要少呢?!崩瞰m禁不住自言自語道。 “咱們李氏,雖然比不得往前的太師府,可是也不等這幾兩銀子使不是?這下來多少,都是皇上的天恩,也是托了祖宗的福。如今皇上賞的,進了咱們李氏的宗祠,這才是頂要緊的?!崩罹琳舱f道。 李玬連連點頭:“可不是么,這到底是皇上恩賜的銀兩,這但凡進了宗祠供奉祖宗,可有哪一家有這樣的殊榮來?可謂是又體面,又沾了恩福。莫說是咱們李氏了,你瞧他們葉氏,今年恩賞連去年的一半都不到,可不是皇上的心思,也難猜?!?/br> 李玖詹想著,李玬所言有理,如今這些個世族大家們,誰不是盼著皇上的恩賞來做歲。若是不仗著這些銀子,又拿什么來供奉列祖列宗?因而此番周筠生賞的份額,也甚是周到。 二人正說著,只見葉之章從前頭而來,瞧著臉色不大好,似是剛受了什么訓斥。李玬與李玖詹眼見著葉之章來了,紛紛拱手行了平禮。 葉之章抬眼一看,見是李家的兄弟,心下自又是氣不打一處來,臉上仍強笑著:“兩位可是往議事閣去?” 李玬道:“是了,葉兄可是剛出來?” 葉之章點了點頭,又捧出一個小黃鍛帶來:“瞧,可不是今日去了一遭,領回一些恩賞來?!?/br> 李玖詹笑言:“這恩賞往年不都是先發到中書省,再下發給諸位大人的么,怎么今年倒是改樣了,還要勞葉大人親自去取一趟?!?/br> 葉之章臉色抖變:“如今這朝廷用度還是緊巴巴的,自然什么都得省著花,能領到賞銀就不錯了,哪里還敢計較這些?!?/br> 李玬與李玖詹互望了一眼,李玬笑道:“葉大人先前不是被派去朝鮮驛館了么?那幫朝鮮使臣,年下還不回去么?” 葉之章思忖了半響,方才道:“可不是,就這樣賴上了……偏就還不能將他們如何了。誒,也不說言了,小心莫讓皇上等久了,我這廂先告辭,回頭再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