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為后:王爺,請自重!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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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張沖之,此言一出,朝堂上即刻亂作一團,幾派人馬扭打在了一處。 太師府,于管家匆匆入內,稟報道,“啟稟老爺,公孫大人到了?!?/br> 于管家邊說,邊要扶起太師,只見著太師吃力地起了身,卻聽見來人喊道,“太師不必起來了,坐著吧?!?/br> 公孫展邊說,邊看了眼這屋里的門窗,“這天兒這么熱,你們就這樣悶著你們老爺是么?也不知道開窗戶透個氣!” 于管家聽了,忙將門窗都開了,識趣地退了出去。公孫展一轉身,看見太師兩眼茫然地正看著他,蠕動著雙唇,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太師應該都已經聽到消息了吧。這皇上早朝間已是下了旨?!惫珜O展邊說,邊瞧著地上散落的字帖,“您倒是好雅興,這會還有心思臨摹《蘭亭序》?!?/br> 太師吃力笑笑,“我自當知曉這皇上只愛懷素的字帖,可是,我也是獨愛這王羲之的字帖呀,總不得,在自個府上,也不能自在吧?!?/br> 公孫展從袖中拿出圣旨,“孫琦皓接旨!無需跪接?!?/br> 眼見著太師,仍是半行了禮,公孫展道,“要么太師自個看圣旨吧?!?/br> 太師擺手道,“想我做官二十余載,我這手底下倒下的人還少么,能熬到我倒下,公孫大人,你也是苦盡甘來啊?!?/br> 公孫展一時想起這二十余載的仕途,忽然對太師生了一分憐憫,這是一份對對手惺惺相惜的憐憫??墒侨缃袢蒎咽沁M了冷宮,他自也不該再留存于世了,如今的天地,該是要換主了。 “說吧,是要進刑部天牢擇日處斬,還是當即押送午門?!碧珟煷瓜卵鄄€輕聲問了句。 “皇上命我來,是請你進宮去的?!惫珜O展復又道。 “怎么,皇上還愿意見我?”太師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皇上說了,如今還有話要同太師說說?!惫珜O展重復著,也不急躁。 太師眼里閃過一絲淚花,又極力忍住,不讓它流下,只是壓著聲道,“這會便去么?” “是了?!惫珜O展扶了太師一把,沒想到,這年過六旬的太師,臂力依舊不減當年。 云梅宮,茱萸等在殿門口,只見著彩蓮于遠處小跑而來,“啟稟主子!皇上下旨了!” 見彩蓮上氣不接下氣,茱萸柔聲道,“慢些說?!?/br> “皇上已是下旨了!” 彩蓮說罷,茱萸心下松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2 第一百二十章 朽木凋矣(二) 乾曜宮,這殿內,今日多了一張小紫檀木的方桌,桌角雕琢細致,上刻有八仙圖。 桌上只擺了兩副簪碗。這碗乃是今春新制的斗彩碗,只見著這碗敞口弧壁,形制周正,盤心以斗彩繪海屋添籌圖,仙山樓閣,仙鶴填籌,福祿壽三星相聚其間,意欲“長壽”之意,外壁又繪有蝙蝠、山石、靈芝、海水紋等樣式,可謂極致精妙。 再看這簪筷,乃是象牙包巾的款式,象牙材質沉穩,且據說比那銀簪更能試毒,拿在手上也十分的稱手。 簪筷旁還各放了一柄勺子,這勺子乃是琺瑯彩的質地。上繪有鯉魚圖栩栩如生,且奇在鏤空了水波紋的雕花勺柄,勺的底部,乃是一個大紅的“吉”字,自是吉祥如意的意喻。 周昶景在上座,孫琦皓仍是在東邊落了座,一如平日里的私宴。 周昶景自這太師入殿以來,便一直盯著他看,也未曾放松過。這太師從頭到尾都低垂著頭,也不敢先吭聲。眼角瞥到周昶景的喉間滾動了一下,太師知道,皇帝是要發話了。 “我大鉞的百姓苦啊?!被实酆龆锌艘痪?,天威難測,太師不曾想到他今日要說的是這個。 “朕還是皇子的時候,下民間探訪,最常聽到的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敝荜凭斑呎f,雙目邊銳利地瞧了太師一眼,“如今都入夏了,這城里怕是許多百姓鍋里的油渣子都不見影吧。那咱們也就不好意思成天大魚大rou不是?不如今兒個就替百姓們攢個福報,吃頓素的吧?!?/br> “上膳!”薛巾的聲音,比往常要輕了幾分,他并非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這皇帝面上愈太平,這底下便愈加可怕。 兩名小太監,各抬了兩個小火爐進來,爐上各放了兩個小銅盆,盆里盛的是高湯。而后又有小宮女呈上鮮菇、青菜、素雞、素鮑魚等菜式,各往小鍋里下了菜。 薛巾打了半勺在碗中,吃過無事以后,方才給皇帝碗里盛了鍋子里的蔬菜。太師看著眼前的鍋子,卻不敢動簪,周昶景笑笑,“莫不是太師盛不動這火鍋了?那朕親自替你盛?!?/br> 太師即刻站起身來,重重咳嗽了一聲,方道,“微臣不敢,怕是礙了皇上的手。臣自個來便好?!?/br> 周昶景打了個眼色,薛巾忙扶著太師坐了下來。 “罪臣有幾句心底話,想親自與皇上奏請?!碧珟煶脸琳f出一句。 薛巾帶著一眾太監、宮女,默默起了身退出殿外。 太師慢慢從袖中掏出一本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寫的都是人名,皇帝也不接,只是說:“有何事,你啟奏便是了?!?/br> 太師顫聲道,“微臣為官二十余載,橫跨先帝、圣上兩朝,臣與臣的同黨,欺上瞞下,盡行滔天罪行,這些罪臣都認了??墒俏⒊颊茩嘁詠?,這底下的人要為官,都是沒別的法子了,都得走臣這條門路才行??蛇@里面也不全都是罪臣,也有我大鉞的國之棟梁,有我大鉞的賢臣志士,這些人,還望皇上能留下來繼續任用才好?!?/br> 周昶景此時方才接過奏章,只粗粗掃了幾眼,便將奏章撕了個粉碎,“這些年,這朝中,誰是你的人,誰不是你的人,朕心里門兒清??墒悄阍撌菚缘?,朕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背著朕,結黨營私,貪墨腐敗?!?/br> 太師垂著臉,只不住地點著頭?;实塾值?,“你人是惡極了的,可是虧得你還有個好兒子。你兒子孫巍岱,待人處事,倒是比你要忠君許多。因而,你該是要謝謝你自個,能有這么個好兒子,方才能保得你府中上下,還有條活路可走?!?/br> 皇帝如此說,便是不會禍及九族的意思了,太師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吾皇圣明?!?/br> “你要是心里真覺著朕圣明倒是好了,只怕是你先前只把朕當一個孩童捏弄在掌心罷了?!敝荜凭斑呎f,便又吃了口湯,“你怎么不吃呀,這味道里頭雖然少了葷菜,可也是美味得很?!?/br> 太師顫抖著雙手,捧起這名貴的斗彩碗來,眼中老淚縱橫,仍是能忍著不叫它流下來,“罪臣,感念皇恩!” 親眼見著太師將湯水飲盡,皇帝方才又開口道,“你知道么,朕這心里頭,是恨不得你五馬分尸了才好?!边呎f,邊給太師遞了一塊錦帕擦嘴,“可是如今朕想著,朕能登上這個帝位,也確實是虧了你的扶持,那便是賞你個全尸也是該的?!?/br> 太師苦笑了一聲,“謝主隆恩?!?/br> “你不該謝朕,你要謝的是太后,是朕的母后?!敝荜凭暗难壑杏秩计鹨粓F小火來。 太師嘴角流出絲絲血來,一時間,血涌上心口,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罪臣知道,罪臣這一生罪孽深重,對皇上也好、太后也好,終究未能盡到一個臣子的本分。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罪臣只最后說一句……皇上定要殺了河陽王!萬萬留不得!這河陽王手中如今還有一道先帝的遺旨。那知曉內情的太監,原是先帝跟前伺候的,喚名彌生,如今罪臣已將他帶到宮外,交予了薛公公手中…….” 聽是還有遺詔,周昶景登時從位置上起了身,思忖片刻,又坐了下來,只淡淡說道:“好了,朕知道了?!?/br> 太師終究是沒忍住,吐了口血出來,不一時,便倒在了這價值連城的小紫檀木桌上,一時間,雙眼望向門外,嘴角蠕動著,似是在喃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