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 第107節
“你自己會滴嗎?” “要不要我幫你?” “不會讓你不舒服的?!?/br> 三句話讓程硯靳變成一條蛆。 他往前拱了拱,這下不滿足于只墊著她的手臂了,而是雙手繞過來抱住她的腰,直接將毛茸茸的腦袋埋進她的肚子,一聲不吭。 男模的系統培訓班話術就是好使啊。 程硯靳平躺下,林瑯意一只手側壓在他額頭上,用兩根手指輕輕撥開他的眼瞼滴了幾滴眼藥水。 他的睫毛敏感地顫了顫,聽話地閉上眼睛。 她用指腹擦去了溢出來的藥水,剛退開一點,他閉著眼伸過手來,精準地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 林瑯意摸著他的頭發,跟他閑聊了一會,不經意間慢吞吞地試探:“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過幾天是原楚聿生日吧?你買禮物了嗎?” 貼著她平躺下的男人一點異常都沒有,他眼皮緊闔,呼吸平順,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只是說了句今天天氣不錯。 程硯靳語氣如常:“買了,你想送什么?” “我們倆送一份就行了吧?”林瑯意的目光還停在他身上,“我最近要在g市待好久,不知道會不會沒空去參加?!?/br> 程硯靳并沒有什么反應,由著她:“到時看你的安排,不過如果能抽出一點時間,我們還是去吧?!?/br> 林瑯意回答的語氣也聽不出是期待還是回避,干燥地回了個:“行?!?/br> 她看到他緩慢勾起來的唇角的弧度,因為閉著眼,所以這個笑并不牽動眉眼間的肌理走向,有兩分皮笑rou不笑的意味。 可他的口吻是熱絡的,咬字叫人時依舊是那句“聿哥”,一如既往。 林瑯意甚至覺得他的語氣過于正常了,起碼比剛才用眼神檢閱男模時要好說話。 冒出這個念頭后,她很快就好笑地揮散了自己的猜忌。 對啊,這不是理所當然嗎?正常情況下,程硯靳跟原楚聿就應該是好哥們啊。 林瑯意對生日宴表現得不感冒,但程硯靳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他在提到原楚聿之后臉上那似有似無的笑就沒有消下去過,反過來鼓動她: “畢竟是聿哥的生日,到時候你走的出的話,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br> 林瑯意點了頭:“好,我盡量?!?/br> 反正答案是什么,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 第82章 林瑯意在g市待了一周, 頂著身上這數張名義股東的皮讓海珠培育線徹底敲定。 林向朔措手不及,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改革陣痛期”會從肚子痛變成了腦子痛, 原本只是想依葫蘆畫瓢地照著應山湖的模式將淡水珠清水化養殖推廣鋪開, 沒想到錢終于到位了,這事的龍頭卻偏了一百八十度, 他連兩個公司的未來經營方向都要把控不住了。 林向朔將股東大會的決議往家里一說, 話里話外都是懊惱著自己認人不清,當初看到莊氏雪中送炭便急吼吼喝下這碗熱湯, 沒想到人家捏著控制權這就開始指手畫腳了。 事已至此,林廖遠沒有跟著兒子在那里怨天尤人, 而是多方向莊氏打聽。 那莊光赫自打莊嵐接手應山湖特色小鎮且做得有聲有色后給女兒下放了不少權力, 更是對于林氏的未來充分看好,聽林廖遠這么明里暗里一詢問,立刻去翻看了資金往來的記錄。 這一看,他才突然發現這筆大額投資金額出現在賬上不過三五日,立刻轉出用以收購股份。 他自知莊嵐手上并沒有如此寬裕的資金, 在回復林廖遠之前偷偷去問了問女兒。 莊嵐含糊其辭:“我聽到小道消息說應元投, 我就投了, 這錢,是我拉來的,反正我們凈賺, 您就別多問了?!?/br> 搬出原楚聿似乎總是一塊免死金牌, 應元有今天,楚關遷確實要慶幸自己這個未婚先孕的兒子被生了下來, 家里有這樣卓越不凡的“別人家的孩子”撐著,對內對外都是一種強力可靠的信號。 莊光赫知道自己女兒跟原楚聿交情不淺, 聽莊嵐這么說,立刻就把所有事都按在了原楚聿頭上。 改變公司經營方向,謀劃戰略藍圖,這種有魄力有眼光的大決定,怎么想,都是原楚聿的手筆。 莊光赫沖著林廖遠委婉地提了一句:“應元”。 這話傳回家,父子倆都沉默了,想起股東大會上應元方也是投的贊成票,難道這真是原楚聿的公司收購策略? 林向朔越想越睡不著,本以為一般情況下,投資方都不會對公司業務進行大規模調整的,只是通過占比股份賺點營業利潤分成的錢,但現在的情況是他已經完全被架空,成為了執行公司事務的傀儡。 而且更恐怖的是,在會上,莊氏對于海珠線已經進行了完善的前期工作部署,就連相關合作方的清單都列完了,一切涉及到技術和設備的難點也都給出了切實可行的方案。 如此詳細周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林向朔越想心越拔涼。這陣仗,怎么看都是有備而來,并且是早早虎視眈眈了。 孟徽聽完這些消息,問道:“可這樣的話,原楚聿為什么要從莊嵐那兒中轉呢?多拉一個人進來,那可是要給對方分一塊rou的,否則人家為什么幫忙?”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孟徽在應山湖的日子里也多多少少碰到過前來督促酒店建設進度的莊嵐,見狀想去找她再打聽打聽消息,打算先通過林瑯意去問問下一次特色小鎮例行會議時莊嵐參不參加。 這一找,孟徽才突然發現群里的林瑯意一直沒有吱聲。 林氏珍珠家族式企業的模式做慣了,一家人都是風險回避型,看來看去,唯一一個林瑯意是最膽大的,所以一開始對于應山湖的改革也是她極力推行,拍板擔下。 這種時候,她一句話都不說,反倒好像是少了一根主心骨。 孟徽給林瑯意打了個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了遠處眇眇忽忽的海浪聲。 “珠珠,你還在陪著硯靳出差嗎?” 這是林瑯意之前離開應山湖去到g市的說辭。 其實當天從會所回來,程硯靳把她送回酒店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飛機走了。 “是,過兩天就結束了?!绷脂樢庹跐O村走訪,一抬頭,視野盡頭就是蔚藍大海。 孟徽將海水珠的事簡潔明了地復述了一遍。 “我聽說這件事了?!绷脂樢鈪s給出了完全意外的回答,“你們沒看股東大會上有關培育技術的那幾行字嗎?邊述的專利?!?/br> 孟徽愕然,她的電話免提著,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入到林廖遠的耳朵里。 林廖遠急急忙忙地搶過手機,焦急道:“你知道消息?你怎么不跟家里說呀,這種大事,我們,還有你哥哥,怎么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呢?” 林瑯意正蹲在地上,手中托著一個馬氏貝的貝苗,聞言忽然笑了:“最后一個知道的?” 她將手中的貝苗放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來,語氣淡淡:“半年前,我要聯姻的事,也是全家最后一個知道的?!?/br> 電話那端忽然就沒了聲響。 林瑯意卻沒打算放過他們,她拿著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對了,那個專利技術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爭取過來的,這部分費用,得家里給我報銷吧?沒道理從應山湖的賬上出吧?” “我這可是為了公司的未來發展?!彼Σ[瞇道,“既然海珠養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與其哭哭啼啼的,不如既來之則安之,想著怎么樣把生意做好了大家都有口飯吃……這培育技術可是命門,我算不算大功臣?” “珠珠……”孟徽想說什么,又不知道從何開始說。 “而且你知道的,現在程硯靳手里也有哥哥公司的股份,所以有些賬還是要算清楚?!绷脂樢舛嗽斄讼伦约旱氖种?,語氣輕松,“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要是太幫著家里,到時候反而影響我們夫妻感情,媽你說是吧?!?/br> 孟徽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瑯意:“回頭我把專利轉讓書的掃描件發過來,麻煩將錢早點轉過來?!?/br> 林廖遠的呼吸聲很粗重,似乎被這個消息砸昏了,氣得不輕。 他努力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你是我們女兒啊,那些外人……” “胡說什么呢!”林瑯意斷然否決,表明心跡,“誰跟誰是外人?我跟程硯靳門當戶對,感情甚篤,他要是知道我悄悄拿私房錢給哥哥公司買技術,回頭一生氣,讓我們雞飛蛋打?!?/br> 她將每個字的腔調都拖得陰陽怪氣:“我做不了他的主,你們知道吧?家里都是他說了算,這股份畢竟在他手里,不在我手里啊……我只能做做賢妻良母,當當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給老公的生意添磚加瓦,忍辱負重找前任要技術?!?/br> “那海珠這事,是程氏的意思還是應元方的意思?”林廖遠追問。 “我怎么知道?”林瑯意面無表情,拿腔拿調,“你們男人聊正事,哪有我們女人聽的份?” 她雖然這么回答,可林廖遠心中篤定了這是應元的手筆,畢竟原楚聿跟程硯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這樣的交情加上兩家的生意交錯,共同決定吞并一家公司的可能性很大。 況且聽林瑯意的話里話外,她并不能主導,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林廖遠畢竟跟自己女兒沒有深仇大恨,也想不到林瑯意有這樣大的野心,只以為是她兩頭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所以才沒有將消息早早透露。 畢竟仔細一想,哪怕林瑯意有這么大的本事吹吹枕邊風,那這風也吹不到原楚聿耳朵邊啊。 他們之間又沒關系。 “程家也太……”林廖遠氣得直喘氣,“什么意思啊他們!” “也正常吧,爸?!绷脂樢獯爰揠u隨雞嫁狗隨狗的角色不動搖,“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您看您那么疼我,這涉及到公司分配,還不是分得清清楚楚的,是吧?!” 林廖遠心臟狠狠一抽,一時間只覺得無地自容。 他終于也沒了聲響,電話卻一直沒掛斷,那里潮起潮落,廣袤無際的大海能容納萬物。 “珠珠,”他疲憊地舒了一口氣,掐著山根筋疲力竭地揉了揉,“爸爸知道你為難了……公司,我回頭跟阿朔也說說,他現在反正也只是個執行總裁的身份,這海珠技術既然是你從邊述那里要來的,不如給你也在公司里插個職務,還是你來經手吧?!?/br> 林瑯意裝腔作勢:“您要不也跟哥哥說說?這空降太子的人事變動消息,他又是最后一個知道,這不好吧?!” “我會跟他說的?!?/br> 掛完電話,夫妻倆依舊有些難受,孟徽緩了好一會才給林向朔打去電話。 電話里她重新調整了說辭,將林瑯意包裝成一無所知的一朵小白花,并特意隱去了邊述的存在,只說那技術是m國一家試驗田的成熟經驗,防止林向朔一下子將邊述聯系到林瑯意身上。 “怎么突然讓小意也摻合了進來???”林向朔不理解。 “你想想程家和應元之間的關系,再想想他們為什么對應山湖只幫扶不控制,而對g市的兩個公司半點情面都不留?”孟徽說,“你meimei幫你一把,也是起到中間潤滑緩沖的作用,程硯靳以后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能手下留情一些,說不定也能反過來勸說原楚聿幾句?!?/br> 林向朔依舊很難接受,他這幾天吃不下睡不好,眼袋都拉了下來。 孟徽斥責:“我一開始說了讓你再緩緩,等特色小鎮的資金到位了之后接受應山湖的投資,你不信你meimei,防備著她,結果現在直接整個被別人摘走了,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也沒想到……”林向朔兩眼一閉往椅子上靠,自怨自艾,“還有可能回收股權嗎?” “你讓誰吐出來?”孟徽一根一根手指掰過去,“看看投票結果就知道莊、原、程都是一條船上的?!?/br> “我聽說原楚聿馬上要過生日了?!绷窒蛩返教幷谊P系,自然也清楚這種消息,他重新從椅背上直起身,“我想再去他那兒示個好求求情,租個游艇開個party,找機會跟他再說說?!?/br> …… 原楚聿喜靜,以前過生日都是先與家人一同吃個便飯,再離場回到自己獨居的房子里,與幾個交好的朋友一起吃完蛋糕,這生日就算過完了。 聽到林向朔殷勤的邀請時,原楚聿并沒有直接應下。 林向朔有些著急,他最近為了表示誠意,特意提著禮物去應元拜訪了好幾次,卻都被拒之門外。一問,才知道原楚聿一直不在公司里,而是在休養。 聽說好像是在家不小心磕了一下,額頭上受了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