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 第24節
程硯靳一把拉走了她。 他手勁大,幾乎是提溜著她往后跑,直到遠離到長輩聽不見的距離才把她放下,急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去!” 林瑯意無所謂:“那你的卡應該很快就停了?!?/br> 程硯靳努力深呼吸幾次,突覺不對:“你怎么都不先跟我商量?” “你不是說都聽我的嗎?” “那是因為你媽在,我才這么說的?!?/br> “不對,”他回過味來,沖著林瑯意兇神惡煞,“我爺爺又不信這些,家里只有封從凝那女人會搞這種玩意,是她提的?” “不是,我提的?!绷脂樢廨p描淡寫的一句話,短暫地笑了笑,很快補充,“你家里人都很支持?!?/br> 程硯靳一把攥住她的肩膀,氣得結巴:“林瑯意,你怎么能站在她那邊!” “我倒是想跟你站在一條船上,可你看著沒什么誠意呀?”林瑯意聳聳肩,“你什么時候誠意夠了,我再考慮回到你這邊?!?/br> “我什么時候……”他終于記起,皺著眉,“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昨天硬要跑出去玩?” 林瑯意不語。 “我們都做過了你還生氣?我以為你不生氣了?!?/br> 她翻臉不認人:“你想多了,一碼歸一碼,我只是測試下男伴能不能有求必硬?!?/br> 程硯靳深吸一口氣,按著她,扯出一個笑:“好jiejie,你要怎么樣才消氣?只要你不要送我進去做苦工?!?/br> 他挑了下眉,無端有一種桀驁的風流,一下子湊近她的耳朵,氣息癢癢地往她耳朵里鉆:“你讓我天天回家,我可以每天給你舔,你昨晚不是很喜歡嗎?” 林瑯意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腦袋,推遠,油鹽不進:“沒必要,你進去做苦工了我就不生氣了?!?/br> 程硯靳徹底暴躁:“我看你本來就不生氣,你就是想整我!” 林瑯意轉身往回走:“阿姨還在等著我們,我先過去了,你要待在這里還是先去參觀一下接下來一個月要住的地方?” “林瑯意!你給我等著!” 林瑯意與封從凝和孟徽匯合,程硯靳遲遲沒跟上來,林瑯意也不管,只說他會來的。 往主峰走的路上封從凝對林瑯意越發喜愛,大約是剛才參加法會的事精準地擊中了她的心,讓她認為林瑯意是個識大體懂局勢的人,也是可以來拉攏的角色。 “其實我們這圈子啊,真的有不少人來嶗山寺捐香火的,硯靳的發小,原楚聿,認識嗎?他母親捐了六百萬出資修建大殿,在上面還有名字呢。到時候硯靳在上面修行,我就邀請大家一起來誦經?!?/br> 林瑯意提議:“不如先跟程叔叔說一說,他聽到程硯靳‘改過自新’也會開心的?!?/br> 封從凝一點就通,臉上那叫個歡天喜地的,立刻走到一旁打電話,像個大喇叭一樣把程硯靳要在寺廟做義工的大好消息一頓宣傳。 是一定要送他進去了。 一群人走走停停,程硯靳后來果然還是黑著臉跟上來了。 圈子小,消息傳得也快,大概是已經有好幾個消息靈通的朋友來問候過他了,林瑯意發現程硯靳在朋友圈怒發了好幾條動態,每一條都在無能狂怒,還嚷嚷著城建規劃什么時候能把嶗山移平了都做成公墓。 可沒辦法,君子為五斗米折腰,卡要是停了他能怎么辦? 程硯靳甚至沒空跟林瑯意再斗嘴,他現在只覺得林瑯意面目可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蛇蝎,手段陰森,記仇且小氣,他真是在她手里吃盡了苦頭。 他一直在跟老爺子告饒,足足打了四個電話,最后終于心死,把微信昵稱從“五月十九號還有空”改成了“五月二十五日起閉關一個月”。 到了主寺,封從凝簡直如魚得水,自在得好像回到了自家后花園,一路喚著各類師父的法號,領著面如死灰的程硯靳進去參觀。 嶗山寺每年都有四次靜修營的義工活動,網絡論壇上甚至還有攻略,程硯靳盯著貼在墻上的那張《寮房常住、居士修禪須知》,盯到臉色發白。 4:30-4:45:開晨靜起 4:45-6:15:大雄寶殿朝課 6:15-6:45:早齋過堂 6:45-8:00:掃除、公衛、內務等 8:00-9:20:寺廟巡禮 9:30-11:00:齋堂培訓 11:00-11:30:午齋過堂 12:30-13:30:出坡 13:30-17:00:大雄寶殿晚課,聽法討論 17:00-17:30:晚藥石 17:30-19:00:掃除、公衛、內務等 19:00-21:00:圓通殿誦經 21:00-21:30:養息香 21:30-4:30(次日):打板,止靜養息 “林瑯意,林瑯意!”程硯靳喃喃叫喚,越叫越響,情緒激動到破防,“你哪里是要管我,你這是要我死??!” 他終于想起林瑯意之前說過的每一句話的深意: “樹威風有更好的人選?!?/br> “不必cao心錢財?” “好,你要走,那你走吧?!?/br> 她真是睚眥必報! “噓——”林瑯意豎起手指比在唇上,放輕聲音,“不要大吵大鬧,我剛剛替你搜了下攻略,靜修營的規矩是‘止語’ 不能用手機?!?/br> “不能用手機?!”他晴天霹靂。 “上課修行的時候不能,記得靜音?!?/br> “林瑯意你不如送我去坐牢,這跟坐牢有什么區別?!” 住持雙手合十往這里盯了一眼,封從凝趕緊行禮賠罪。 林瑯意拍了拍程硯靳的肩膀,頗為好心地提點他:“你最好恭敬一點,這里也是個小型社會,跟人產生沖突對你沒好處?!?/br> “產生沖突?”程硯靳冷笑連連,一扭肩把她的手甩下來,“你是指熄燈后我上房掀瓦?” “放心,熄燈后禁止出門了?!?/br> “這個點誰能睡得著???” “到時候累了就能了?!绷脂樢庑Φ媚墙袀€無辜,將手機舉在面前,咬字清晰地將攻略讀給他聽,“那些內務、公衛輕松的主要有洗碗、洗衣、拖地、上香、擺貢品;累一點的是干農活,摘菜和洗菜,不過好在你體能好,這些都是小菜一碟是吧?!?/br> 程硯靳徹底崩潰。 林瑯意再接再厲:“原本有大通鋪,24人住的,我求了求爺爺,給你爭取來單間?!?/br> “我還得謝謝你溫柔體貼是吧?” “硯靳快來!”封從凝滿面春風地沖他招手,“來領海清、居士服和大褂,小意給你訂好了,真是體貼?!?/br> 程硯靳猛地扭頭瞪向林瑯意,對方沖他囅然一笑,豎起大拇指:“溫柔體貼?!?/br> 他掉頭就走。 程硯靳當天就攢局拉上了一群好友,他在朋友圈子里把林瑯意形容得惡貫滿盈罄竹難書,說到激動時想再叫兩瓶酒,卻被告知卡刷不出來,一時又氣又急,一個電話就撥到原楚聿那兒,開口就是要人。 “楚弘?” “是啊,把他給我叫出來?!背坛幗а狼旋X,“他惹的麻煩,讓我來給他頂罪擦屁股,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原楚聿還在公司里,他滾動著鼠標,視線停在電腦屏幕上,回答:“他大概出不來,上次水球比賽輸了三個月的生活費,現在只能干看著?!?/br> “那不正好了?!背坛幗跉忸^上,“他既然也沒錢,不如跟我一起當和尚,滾過來陪我念經!” 原楚聿擰開鋼筆,在紙質版策劃案上批注了幾筆:“你被程老爺子流放了?” “是林瑯意!那個陰險狡詐的女人,我真的看錯她了!” 原楚聿手一頓,鋼筆尖久久點在紙上,墨跡慢慢暈開一團。 程硯靳在那廂恨恨地抱怨,隱約可聽見身邊有人來勸酒“微醺忘愁”。 原楚聿斂下眼睛,劃掉已經暈得看不清的那個字,在一旁繼續慢慢地寫下去。 程硯靳氣成這樣,吃了這么大一個悶虧也沒實質性地將林瑯意怎么樣,所以身邊人應該都看懂情勢了吧。 以前可沒人敢在老虎鼻子上拔毛。 林瑯意現在應該挺高興程硯靳在圈子里這樣說她的,本來她的目的就是快速融入并占有一席之地,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程硯靳被她治得服服帖帖還一點辦法都沒有,那么這就是最好的立威。 程硯靳若是一開始好好對林瑯意,現在也不至于被關一個月的禁閉。 原楚聿翻過一頁,再次復述:“你對她好一點吧?!?/br> “你搞錯沒有!”程硯靳震驚,“到底誰是你兄弟???你站哪邊的???還幫她說話?!?/br> “我是在勸你?!痹舶压P放下,“你對她好一點,不要總是惹她生氣?!?/br> 程硯靳咬著牙:“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我要把楚弘也送進去!最開始就是他讓林瑯意不高興,總之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受折磨?!?/br> 原楚聿頷首:“沒問題,他是該進去好好磨一磨脾氣?!?/br> 兩兄弟在這一方面倒是一拍即合。 掛了電話,原楚聿依舊握著筆看著自己面前的文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白紙黑字上,只是許久都沒有翻過一頁。 直到秘書進來詢問他是否可以去參加跨國線上會議了,原楚聿才驟然回神,再粗粗地掃了一眼眼前的投資方案,皺了下眉:“這份方案是誰經手的?” 剩下那句“這種條款都會往上擺,應元是缺法務顧問了還是改行做慈善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秘書抻著脖子瞧了一眼,看清了文件后又縮回脖子,小心翼翼道:“原總,這份……是您批準的呀?” 原楚聿愣了一下,翻回合作協議書的第一頁,上面赫然敲著應山湖有限公司的章。 他手一頓,神色如常地將這份文件收回去,轉而催起了合作進程。 在聽到一切有序推進,第一次融資金額已經到位了以后原楚聿更是轉了話鋒,夸獎了相關團隊的努力。 秘書陪著他往會議室走,在路上見縫插針地匯報了后續的日程,在聽到項目經理與應山湖約好了明日約見時,原楚聿推門的動作一停,吩咐了一句:“辛苦,通知一下項目組,明天我也去?!?/br>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