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家,”聞緒說,“主臥,你認不出也正常?!?/br> 意思是聞緒的床。主臥也跟整套房子一個風格,看起來沒有任何生氣。 “我睡了多久了?”李雨游虛著眼。 “不久,”聞緒貼心為他把自動窗簾打開,外面依舊黑漆漆一片,“也就一天?!?/br> 有東西落到地上的聲音。李雨游這才發現主臥里有第三個人。 賈云川說了句抱歉,把地上的藥瓶撿起來,放到床頭柜上:“我不太確認應該吃哪種藥,所以就都拿過來了?!?/br> 聞緒問他:“吃哪個?” 李雨游蔫巴巴的,但也無心吃藥:“昨晚的事情怎么樣了?” 聞緒不理會:“吃哪個?” 李雨游妥協了:“給我那個綠色的?!?/br> 等到他被強迫著喝完半碗粥,又喝掉一整杯水,再吃下去兩粒退燒藥后,聞緒才不急不忙告知了答案:“越野車沒牌,撞完就跑了,花仙子已經成仙子餅,死透了?!?/br> 賈云川補充:“因為地方比較特殊,一整條道上都沒監控,警方盤查了花仙子的人際關系,就是個純小偷,才放出來兩天,這是出獄后第一次動手,沒查到有嫌疑對象,目前當作肇事逃逸在抓人,但估計希望渺茫?!?/br> 沒有嫌疑對象。因為本該被壓在車輪下的是自己。 賈云川送完藥后又離開了主臥。等門關后,李雨游幾乎癱瘓的大腦在勉強工作:“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但是怎么會殺錯了人呢?” 聞緒伸手過來摸了他額頭,看起來不是一個令他滿意的溫度。 “因為定位器在盒子上?!?/br> 李雨游目前的思維不能立刻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聞緒頗有耐性地重復解釋:“定位器在盒子上,殺手目標是攜帶定位器的人?!?/br> 所以跟盒子里裝的什么東西沒有任何關系。對方根本不在意這臺筆記本有什么內容,只是當作了標記目標的工具。 “所以,他們是在等我去楊驊店里,然后利用這條沒有監控的街,做了標記讓人動手,”李雨游喃喃,“但他們怎么知道我要去楊驊店里呢?” “看來腦子還沒有燒太壞,”聞緒說,“所以要么買兇的人對你很熟悉,了解你所有的人脈關系,要么——” 他停頓了一下,才說出后半句:“是楊驊動的手?!?/br> 李雨游半張著嘴:“為什么呢?我跟他認識也很多年了,他跟我們之前也無冤無仇,關系也很好,之前我有事情找他幫忙他也很和善?!?/br> “做生意,”聞緒說得很簡潔,“唯利是圖,他不一定是真想害你的人,可能只是收錢推了一把?!?/br> “但是,咳——”李雨游想回一句什么,被自己的咳嗽打斷??鹊煤軈柡?,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聞緒中止了兩個人的對話,把他按回床里:“你先休息了再說?!?/br> 楊驊跟追殺自己的人有關系嗎? 李雨游在未停止的咳嗽中回憶他們曾經的片段。他知道楊驊是個商人,但組里第一次去他家清吧的時候,因為沒帶夠錢,楊驊替他們抹了個零,后來也經常給他們留一桌位置。盡管他知道楊驊本質是個商人,但想到曾經的收獲到的友善,李雨游還是很難相信那些都是虛偽的。 這幾年李雨游幾乎沒有身體抱恙過,這次像是要把前幾年欠的都補上,他病得很嚴重。白日清醒的時候不多,即使醒著也是昏昏沉沉。 聞緒出奇地有耐心,親力親為,每日定點為他送飯送藥,甚至幫忙喂到口中。李雨游這輩子還沒接受過這種待遇,每次想告訴他自己來,但聞緒只會不容辯駁地告訴他“你沒有反駁權”。 連主臥都沒邁出的日子過了兩天,讓李雨游生出一種山靜日長的錯覺,但他知道只是錯覺。 在吞下又一口粥后李雨游問聞緒:“有嚴若云的消息嗎?” 聞緒否認了:“暫時沒有?!?/br> 李雨游本身也沒抱有太大期望。當時他們組解散的時候,沒有人想再留在十一區,所以蘭青去了沉坪,嚴若云或許也回了老家,聽說他老家隔了五個區,鞭長莫及。 聞緒喂完藥回了書房,李雨游忍著不適感掙扎著坐起身。 他突然想到,如果嚴若云把筆記本留在了楊驊那里,那么蘭青會不會也有一些遺物沒有處理?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現在什么頭緒都沒有,只能病急亂投醫。 他艱難拿過自己手機。上次跟食品加工廠那位女工人交流之后,雖然對方不想再跟他多言語,但李雨游還是堅持互換了電話。 他撥打了女工人的電話,沒人接聽,對方應該在廠里工作。 “請問當初蘭青去世時有留下什么遺物嗎?” 李雨游一字一句敲下,將信息發了過去。 無力感。心理上的無力感,身體上的無力感。李雨游病了三天,終于有了些起色,雖然依舊渾身乏力,但至少頭痛和咳嗽緩解了。 生物鐘也逐漸恢復正常,雖然這一天早上是被一陣喧嚷鬧醒的。 不遠處有陌生人說話的聲音,讓他下意識神經緊繃,不過多聽兩句發現不是真人,而是聞緒跟人通話開了外放。聽不清對方具體是什么人,只覺得聲音很沉,而語氣很兇狠,似乎在嚷罵著什么。 十分鐘后聲音消失了,聞緒照常端著餐盤進來:“你今天醒得很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