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點，”李雨游哆嗦著命令它們，“爭點氣?！甭劸w沒有立刻要他的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至少他還有一絲掙扎的空間。

    在這樣的空間里沒有時間概念。

    空間有些潮濕，手上悶出汗漬，也有可能是李雨游時刻緊張的緣故。聽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急促的呼吸，終于隔壁有了些動靜。

    叮咚，是廚具的聲音。這里有其他人。

    現如今任何微小的皮毛對李雨游都很折磨。好在沒折磨多久，門鎖動了，廚房門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

    聞緒端著個托盤慢悠悠進來，見李雨游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醒了？看來跟我估算的時間差不太多?！?/br>
    他把托盤放下，上面是兩個疑似裝了紅酒的玻璃杯。

    “怎么不說話？”聞緒伸手撥弄了一下李雨游的嘴唇，“沒堵住你嘴?！?/br>
    李雨游偏頭躲開了他的手。不是故意沉默，但他現在太慌張，怕一開口便露怯。

    聞緒也沒耐心等他，把兩杯酒端到了他眼前：“你選一個吧?！?/br>
    從外貌上看，兩杯酒顏色不一樣，沒看出什么沉淀物。但李雨游很難不主觀猜測里面有什么傷害性物質。

    李雨游終于開口了：“我......都不想喝?！?/br>
    “我好像沒提供這個選項，”聞緒非常貼心地提醒他，“實在選不了的話，可以兩杯都試試?！?/br>
    聞緒語氣相當和藹，仿若在閑聊，但李雨游知道這人是認真的。

    所以費盡周章把自己綁架過來就是為了讓他挑個死法？

    聞緒居高臨下站在他面前，李雨游抬眼望著他，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無時無刻掛著笑，這個視角看起來格外令人畏懼，李雨游下意識被他命令著走：“右邊?！闭f完立刻后悔：“不，不是，我不喝，你想干什么，我們可以商量——”

    直接灌進來的紅酒堵住了他的嘴。

    醇香，甘甜，還有一絲冰涼。

    除了味蕾上的知覺，李雨游暫時沒有感受到其他效果，除了被灌后眼眶發紅，盈滿了生理性的淚水，導致他說話有些哽咽：“這是什么？”

    “恭喜你，”聞緒這時才勾起嘴角，露出服務員般的禮貌微笑，“選到了勒業酒莊莫斯卡托葡萄酒?！?/br>
    并且服務很到位，將李雨游下頜的酒用手抹掉了。

    不知是不是運氣好賭對了，李雨游遲疑著問：“另一杯呢？”

    “另一杯是歐頌古堡的，”聞緒說著把另一杯喝掉，“要比你喝的便宜一點?！?/br>
    聞緒一飲而盡，意思是兩杯都沒有問題。

    李雨游聲音不可避免在抖：“你讓我選的目的是？”

    “之前說過，下次見面的時候給你帶瓶好酒，”聞緒耐心替他解釋著，“履行我們的約定而已?！?/br>
    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李雨游在心里腹誹。確定沒有生命危險后，他才正眼打量起聞緒來?？雌饋硭韧针S和很多，穿了一件日常樣式的黑色襯衫，配上紅酒像一個在度假的旅客。

    李雨游不再被動地沉默：“這是哪兒？”

    “不太清楚，隨便找的居民樓?！?/br>
    “為什么要綁架我？”李雨游努力維持語調平緩，“你有什么目的？”

    “怎么惡人先告狀?！?/br>
    聞緒從服務員式微笑轉變為受害者一般的無辜笑容，從床底下拿出了李雨游的竊聽器。

    “先干壞事的不是你嗎？”聞緒撥弄著手里的玩意兒，“話說回來，這東西有儲存卡嗎？我好想知道我聲音在里面聽起來怎么樣，好聽嗎？”

    這是什么奇怪的重點，李雨游回答：“......就跟現實里一樣?！?/br>
    “你都聽到些什么？”

    “沒聽到什么，”這倒是實話，“就是無聊的瑣事，吃飯、工作之類的?！?/br>
    “那有什么好聽的？”聞緒視線從竊聽器轉移到李雨游身上，“你出門都隨身帶著?！?/br>
    聞緒把自己綁過來，是因為發現了我裝在他身上的竊聽器，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覺的。

    他不一定知道我發現了他的陰謀。

    李雨游混亂之中極限分析著。

    如果掩飾得好，他不一定會滅口，還有一絲生機。

    “說話呀，”聞緒催他，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頭。

    若非監視，還有什么理由既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又能完美解釋自己的動機？

    “我是個變態，”李雨游說，“我......我喜歡你，又沒有機會接近，所以有些沖動了?！?/br>
    一句話落地，周遭的空氣徹底安靜了。

    李雨游說完自己都有些惡心，他原以為會在聞緒臉上看見更為厭惡的表情，但聞緒只是意外一挑眉，饒有興致地感嘆一聲：“哇喔，這我倒沒想到?！?/br>
    這反應該怎么解讀？李雨游不明白，他避開了聞緒的視線，不敢對視。

    “你喜歡我什么？”

    “我說不清楚?！?/br>
    又是一個奇怪的問題。

    搪塞回答后，半晌沒有動靜。

    正當李雨游有些按捺不住時，他的左臉感受到一聲輕柔的呼吸，他被刺激得一回頭，發現聞緒的臉正貼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的動作使得他們鼻尖相觸。

    李雨游見鬼一般下意識往后靠，頭撞在墻壁上咚一聲響。

    動作被聞緒完全收入眼里，他惋惜道：“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嘛，不是給你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