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災 第159節
這還算是好的結果了! 至于不好的,那都不一定能活著出去,好看的,標志的,還能被人做成標本啊,至于那有點埋汰的,或者身上哪些部位有缺陷的,就把身上的零件拆碎走黑市路子就給賣出去了。 想想菜市場的豬rou是個什么待遇,博比特人就是什么個待遇。 這種買賣在私人市場很火的, 有些地方的人很喜歡吃博比特人身上的rou, 覺得嫩。 除了博比特人,還有其他國家的人,像是戰敗國的俘虜,留著沒啥大用,養著還費錢,就一車車的拉到這地方,還能掙點軍費什么的。 當然,后面這種掙不到什么錢,想要賺錢還得是前者。 艾爾人也是后面日子過得好了,就瞧不上這點毛利潤。要是換以前,他們哪管三七二十一,蚊子再小也是rou。 很多宇宙文明就是這樣。 越是貧窮的,過得很艱難的宇宙文明,反而就越是殘忍,血腥。 —— 在這群博比特人里,就有這么一群真正見過世面,從外面殺回來的狠人。 班寺是博比特人眼里強大,所向披靡的領袖,但是追根溯源,他其實并不算博比特星土生土長的博比特人。 他是在飛船上出生,而他的母親也不是在博比特星出生。 母親出生在阿貝爾貴族的莊園里,她是混血,身體的另一半血脈是阿貝爾人,因為保留了大部分博比特人的外貌特征才被留了下來。 她隨后又與阿貝爾人生下了他的哥哥jiejie。 不過這些弟兄姐妹一般都活不到成年,由于血脈繼承法,超過二分一阿貝爾血脈的后代擁有繼承權。 沒有哪個阿貝爾貴族會愿意讓寵物生下的后代分薄自己的財產。 母親是個非常堅韌且聰明的博比特人,即便遭受了如此對待,卻依舊頑強的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 因為有一半阿貝爾血脈,她在幼年時享受的待遇要高于其他博比特人。 她有一半屬于阿貝爾人的權利,這半部分權利不能讓她真正像阿貝爾人一樣活著,卻能夠讓她接受阿貝爾人的教育。 她能夠與那些阿貝爾貴族的少爺們一起學習,開拓視野。 在這段學習過程中,她知道宇宙有多么大,也知道其他人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也是這段快樂又單純的日子,讓她有了自我,自尊,不是被阿貝爾人豢養的玩偶,寵物。 而是一個人。 也正是這種特殊讓她像是荒野里開出來的花,像是懸崖上的松柏。 這不一起讀書嘛,有個阿貝爾貴族少爺就動了心,一開始只是手欠,動不動就想溜人玩,像他這樣的貴族少爺,玩個被圈養的小寵物,根本不會有人出來打抱不平,那玩意兒不就是養來給他們玩的嘛。 等再大了一點兒,那才真的叫欺負。 人家少爺可埋汰人,根本不管班寺母親愿不愿意。 這女孩子雖然陪讀的時候,也不算多么好的日子,但那頂多也是小孩子過家家,再者說了,人家多高貴啊,犯得著費那大勁去跟你一個小東西較勁?這群貴族覺得掉份兒。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值得我去針對嗎? 也就是這種傲慢,被無視的女孩子反而過了一段清凈日子,正正經經學了不少東西。 她學東西多努力啊,那教少爺的老師本來真沒把她放在眼里,后來看這女孩兒是真拼,態度就從一開始的忽視,稍微上了點心,把人看進眼里。要說多幫助也沒多幫助。就是從一開始連名字都不提,到偶爾張嘴還提了下名字,然后順手幫人解答疑難。 這就是老師職業病,不拘于身份地位,看到好學的好孩子就忍不住。 但是就是這樣的“關心”,對于女孩都是少有。 無心的種子隨手灑進女孩的心里,就這么開起了花。 她開始好奇這個世界,好奇自己的種族,想知道博比特人來自哪里,他們曾經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 她想像有一天自己回到自己的母星,想像自己會像一個人一樣活著。也許貧窮,也許少吃少穿,但是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沒有人會認為博比特人天生低人一等。 如果說這段短暫的,安寧的時光塑造了她的世界觀,人生觀,讓她有了自己。 那么當那個貴族少爺看到長大了的她時。 他眼中的興奮和野獸般的欲/望讓她整個人都毛骨悚然。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讓她的恐懼落到了實處。 她剛長出來的自尊,傲骨,所有的一切統統都被這個男人徹底摧毀。 那天的夜晚是那么長,那么黑,看不到一點天明。 那從別人身上施舍而來的點點星光照不亮她的身體,反而襯得她的世界是如此的黑。 唯一沒有磨滅的是她對回家更深的執念。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是如此的堅定。 她要回家。 回到博比特的人家鄉。 在那漆黑見不到半點光明的日子,是曾在文獻上查到的幾行字讓她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在距離這里幾十萬光年外的博比特星,生活著一群半獸半人的種族,那里有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生長這一種叫做波波草的植物,是這群博比特人的主要食物。 他們性格溫良,喜歡抱團,除了食用波波草,還會吃一些rou食。 博比特人身材小巧靈活,一雙獸爪能夠讓他們在草原上四肢著地,奔跑,馳騁。 每到春季,適齡的雄性博比特人為了在雌性面前展現自我,會在草原上奔跑競賽,跑得最快的那名雄性會受到所有雌性的青睞—— 在每一個精疲力盡昏睡過去的深沉夜晚,她似乎靈魂飛回了博比特星,回到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里,大聲的歡笑,暢快的奔跑。 故事的轉機很快來了。 因為這個阿貝爾貴族對她的喜愛,她不停的懷孕生孩子,不是沒有避孕手段,但是那個貴族卻不喜歡。他是如此的喜愛她,他甚至在情濃時向她保證,他這一次會讓她的孩子活下來。 她沒有一次相信,甚至發自內心的作嘔,慶幸。 也正因為這個阿貝爾貴族對她的喜愛,他去哪里都要帶著她,在一次星際航行遭遇海盜的時候,她終于找到機會,趁亂擺脫他! 她逃了。在逃跑前,她無數次幻想,如果她逃跑失敗了會如何,每一次幻想,她都在心里把失敗的可能記下來,想辦法避免。一次又一次,等到她真正逃走的時候,她反而覺得不真實。 就這么逃了?這么順利? 那只是一群小有勢力的星際海盜,他們不敢真的得罪阿貝爾貴族,拿到自己想拿的東西就走。 一切都按照所有人的想法進行,沒有任何波折。 沒有人發現在他們拿走的貨物里混進了一個她。 等到海盜的飛船都已經在宇宙航行了一個日夜,她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她真的逃了!短暫的興奮過后,她就立刻冷靜下來,甚至還有一點后悔。 因為真正的挑戰才真正來臨,星際海盜可不是阿貝爾貴族少爺,這些人可不講什么道理。 殺個人跟玩兒似的。 如何從這些人手里活下去,是她要考慮的第二問題。 第一問題是她現在很餓。 她偷偷摸摸的從籠子里鉆出來,趁著所有人都睡去的時候,利用靈活的身體混到廚房里偷吃人家儲存下來的食物。 這群星際海盜儲存了食物,但都生的。她撬開柜門,還拿了兩個水果。 等到這只小花貓勉強塞了個肚子,干脆趁著燈下黑,在倉庫里又藏了兩天,還聽到有人嘀咕廚房遭了老鼠,少了吃的等等。 她有些心虛,連吃帶拿,準備趁著天黑換個地方,結果沒想到一扭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吊掛在天花板上,一下撲了過來。 “小偷!可讓我抓住你了!”清澈的少年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黑白相間的尾巴在他的身后微微搖晃,他低下頭,咦了一聲:“博比特人?” 誰也沒想到,會這么巧,在這群海盜里面,竟然有一個同樣是混血的博比特人。 這名博比特人叫做班德,他是飛船上的廚師,他用手邊的食材給班寺母親做了一份熱食。這么多天難得吃一頓飽飯的班寺母親吃得狼吞虎咽。 他一邊說:“慢點吃慢點吃——哎呀,你什么時候混上來的?!币贿叧蠲伎嗄樧ザ鷵先骸澳氵@樣可不行啊,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br> 班寺母親搖晃著腦袋,她想要說自己不會麻煩人,會想辦法離開,但是她吃得太急,嘴巴塞得太滿,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 卻沒想到班德笑嘻嘻的說:“不過廚房正好忙不過來,你要不就跟著我一起干活唄?!?/br> 像是怕班寺母親沒能明白,他又強調一句:“管飯!” 餓了那么多天的小花貓怔怔的看了班德一會兒,然后用力的點了點頭。 班寺母親不是沒見過其余的博比特人,像阿貝爾貴族的莊園里就豢養了不少博比特人,她的母親也是博比特人,但是那些博比特人,他們的眼睛是懵懂的,是怯弱的,像是櫥窗里供人賞玩的洋娃娃,打扮得精致,卻沒有靈魂。 而眼前的這個班德,他的眼睛里有野性,那種像是把所有一切都踩在腳下玩的野,不受任何拘束的野。 他的臉上是笑著商量,但是禁錮她的力道卻一點沒有松。 剛剛她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跳過來的,那么大力,撞得她后脊骨生疼。 她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博比特人還能活成這樣,不是只能被人豢養著活著,不是離開了主人就活不下去的寵物。 這個博比特人,沒有人能夠豢養他,他會把想要欺壓他的人給一腳蹬飛。真奇怪,明明才第一次見,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真有趣,她也是這樣想的。 · 她微微歪過頭,好奇的打量著班德的臉,班德嘴角叼著菜葉子,手爪子,那真的是手爪子,毛茸茸的帶著彎鉤指甲尖,卻極為靈活的耍了個刀花。 哐哐哐就是一頓切,案板上立刻多了一排肥瘦均勻的片片。 “看我做什么?”他眼光八路,手里不停,竟然還能看出她在看他。 她還想要怎么組織語言,結果一只爪子遞到她的跟前。 班德一只手在切菜,另一只手不知從哪里抓了一顆紅色的圣女果遞到她面前:“先拿這個頂頂肚子?!?/br> 誰饞了! 她鼓了鼓臉,想要有骨氣的拒絕。 結果身體卻很誠實的一個墊腳,抬頭,眨眼間,果子就叼進嘴里,牙齒一錯,酸甜可口的汁水就爆了滿嘴。 她眨巴眨巴眼睛,手剛要伸過去,就被班德另一只手抓?。骸岸加袛档?,大姐。剛剛那個還是我東拼西湊湊來的,吃一顆就行了,老貴這玩意兒!” 她這才張口,一口標準流利的阿貝爾語:“安娃麗塔?!?/br> 班德手里忙亂的活停了下來,他扭頭瞪大眼睛看向她:“……你會說話?!” 安娃麗塔翻了個白眼,要從他身邊走過,被人攔?。骸昂?!——那不是,安娃麗塔,你就丟個名字就走了?沒別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