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他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那時的絕望如今還被深深糅在他血管里、骨頭縫里,讓他覺得惡心、想吐,恨不得今時今刻也拿著刀站在那個大門緊閉的倉庫門口,沖進去將那些泯滅人性的惡徒全部殺死。 倉庫里的燈光昏暗得像他接下來十年的人生,苦澀、陰暗,充滿了無法解脫的絕望。他記不清那些惡魔的臉了,只記得疼痛和屈辱,還有一種叫天天不應的恐懼。 沒有人來救他,惡魔聽到呼救聲甚至會更加狂躁興奮,讓他身不由己地往那個泥潭里陷去。 太惡心了,太卑劣了。 祝衍那時還無法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也已經知道自己完了。此后的時光,他都要被永遠鎖在那間倉庫里,被那些如影隨形的夢魘所纏繞。 他那年16歲,卻已經疲憊得像是過完了整個人生。 李瀟涵眼中漸漸卷起回憶,他想起來了,季中校那個小兒子,在某一天的確是讓他幫過這樣的忙——毀掉對方學校里的某個優等生。 而他那時候要更加冷血無情,根本就覺得無所謂,當然不會記得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從那之后,他們覺得很有意思?!弊Q芊隽讼伦约旱念~頭,苦澀地笑出了聲,“他們天天都來找我,日復一日、沒完沒了的,還說如果敢告訴即墨柔,就讓我死,他連我的慘叫聲都聽不到,就像那天晚上一樣?!?/br> 即墨柔的拳頭握緊了,好像有什么話要說,最終只是松開了手,以一種無可奈何的、茫然的姿態向窗外看去。 他當年真的毫不知情,甚至一直不理解祝衍為什么單方面和自己絕交,這個自己十八年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好的朋友,就這么毫無預兆地消失在了自己生活里。 他現在覺得,祝衍大概對自己也是有怨氣的。 “真該也讓你嘗嘗那種滋味兒,說不定你也會上癮?!弊Q艹爸S地盯著李瀟涵看,“不過像你們這種上層名流、天生在名利場里的天之驕子,什么沒玩過,也不會覺得新鮮吧?” 李瀟涵張了一下嘴:“我……我不知道?!?/br> “你當然不會知道,不知道他們為了不讓我出現在學校里,為了給我一個這輩子再也忘不了的警告,才讓你使出了這種下作手段。我那個時候剛剛考進了化學競賽的決賽,如果在決賽里拿到名次,就能直接保送,離開那群瘋子——你知道在那個破學校,每天到處聚集的都是一灘灘爛泥,連個像樣的集訓隊都沒有,我要考進決賽有多難嗎?!” 祝衍越說越激動,甚至臉都變得有些紅:“你也不知道,把我從那種絕望里面救出來的人是誰。如果不是水荔揚剛好撞到過一次他們堵我的場面,那天晚上我可能真的就自殺了,一了百了?!?/br> 水荔揚嘆了口氣,那天晚上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從一群小混混手中救下了被推搡的祝衍,當時那群人正逼著他打開自家家門。等祝衍平靜下來之后,水荔揚本來已經要離開,不知道為什么卻鬼使神差地又折了回去,很巧地看到了呆坐在護城河欄桿上的祝衍,表情空洞,看樣子隨時要翻身而下。 “祝衍,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對你做過那種事?!崩顬t涵很艱難地開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拿你的賬號,一步步套著季中校,看他自取滅亡嗎?”祝衍尖銳道,“因為他該死,他幫自己的兒子擺平這件事請,直接威脅到了我的父母。他們是季家公司里面的小股東,只要季家人想,就能讓我一家人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的父母也妥協了,還求我不要追究,反正我是個男孩子——反正我也只是個男孩子!” “你是個男孩兒,衍衍,這種事,你也沒有吃虧的?!?/br>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多絕望,連最后可以依靠的救命稻草也拋棄他了,殘忍的嘴巴里說出讓他忍氣吞聲的話,好像覺得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季家的兩個兒子,都是你殺的?”李瀟涵面色僵硬,好像在看什么索命的厲鬼。 祝衍反而笑道:“我怎么動得了他們?只是讓陸懷幫了我一些忙,給他們的公司弄了一些永遠都填不滿的空子,雖然要不了命,但足夠他們東奔西走好幾年。不過也是老天要收他們,一天晚上季家兩兄弟開夜車趕去外省談貸款合同,過度疲勞駕駛,開著車從橋上沖了下去,兩個人全都死了,我可真是痛快?!?/br> 那是他遭遇慘禍后第一次覺得那么快意、暢然,就和看到季中校的尸體時一樣,笑得流出了眼淚,笑得癱倒在床上,再沒有力氣。 他可太信報應了。 “而且,我還讓季中校信了,當年這件事是李牧祁做的?!彼又f道,“要不然你以為李牧祁為什么會突然打壓他?因為季中校恨上李牧祁了,一個隨隨便便可以把病毒泄露的責任推到小股東身上的人,說他害死了你的兒子,再隨手給一些真假參半的證據,你信,還是不信?” 祝衍用李瀟涵的暗網賬號cao作,給季中校提供價格便宜的優質強化劑,還給了對方能一舉擊潰李牧祁的視頻,在水思淼手中原有資料的基礎上,他又加了不少能讓李牧祁永遠都無法翻身的東西。 憑季中校當然無法做到這一切,但祝衍在第一次向李牧祁展示紅屑病毒的階段研究成果時,就用箱子上的指紋鎖竊取了對方的指紋和虹膜信息,然后通過暗網將這些生物信息打包賣給了季中校,暗示他去破壞慶典當天的服務器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