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個男生背對她站了一會兒,盯著她的腳踝幫她把裙子穿上,然后抱她去醫院。 二中外面那條巷子幽長多臺階,離得很近的墻里的三角梅能握到手。他抱著她走得特別穩,那段安靜的路上,她只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鼻間淡淡的血腥氣延長到日后無數個日夜。 血腥氣不只來自她身上,他身上也有傷。 他叫張獻,和她同一所初中,是男版的她,受過比她還嚴重的傷。 只是那天他反抗了,不僅反抗了打他的人,還替她反抗了欺負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好幾次嚴重到驚動了警察。 終于,再也沒有人欺負他們。 她再也沒有在那個老舊的巷子里,哭著為他擦過血。 初三那年暑假,她被爸爸接回了家,成了別人口中的大小姐,離開了那個開滿三角梅的城市。 高一的暑假她偷偷跑回來,等了三天,終于偶遇到他。 兩人一起走在那條熟悉的小巷子里,她不經意地問起他想去哪個大學,他說他想讀警校,最好的警校。 回去后,她拼了命地學習,鍛煉身體。她從來不是個聰明的人,從來不是個愛運動的人,家里沒有人支持她去警校,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成功走進北城警校的大門的。 她只知道,走進那所大門的時候,她看到秋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記憶里一直沉默寡言的他,對挽著他胳膊的女孩笑得很好看。 后來,他去西城工作,她考上了西城警校的研究生。 后來,他不知道被調到了哪里,她就留在西城工作。 再后來,她查出了胃癌。 那一瞬間,她又懦弱地哭了。她好想,他能像十四歲那年,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沒事,幫她把那些在她身體里肆意生長的癌細胞打跑。 哪怕像十四歲那年,他們在那條小巷子里互相擦身上的血,安靜地靠坐在一起也好。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追了他十三年,把他追丟了。 就在她以為她這十三年的暗戀即將無疾而終時,她在訓練營見到了他。 她一直膽小內向,唯唯諾諾,一個人偷偷喜歡他這么久,臨死了就想跟他在一起幾天,這是她死前唯一的愿望。 她知道他應該不喜歡她這一類,這么短的時間就算跟他表白也沒用,于是幻想要是他們這個世界也是abo就好了,她和他的信息素百分百契合,他會難以自拔地被她吸引。 那天她因為吃了太多藥,大中午才昏昏沉沉地醒來,發現真的abo了,不確定是自己死前的一場夢。 當她約了他見面,他明明已經滿頭是汗,還是把同樣的她抱到醫生面前,然后冷著臉離開后,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夢。 即便abo了,他也不會跟她在一起。 訓練營里那么多人臨時標記,他始終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一切都是她的虛妄而已,從年少到死亡的一場虛妄。 可是,她還是不舍得。 最后這段日子,她還是想能看到他。 就像十四歲時,她坐在教室里窗口看他的背影。 那時他的背影狼狽又沉默,現在他的背影光榮又孤傲,他變了好多,而她還是那個膽小內向的女孩,永遠活在十四歲里走不出來。 張獻轉頭看向她。 他身邊的慕容青跟著他看過去,看到段春水抱著應蘭生經過cao場,快步向訓練營大門走。 應蘭生頭貼在段春水的心口處,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細白的手腕無力地垂落,隨著段春水走動而微微晃動。 “段春水!你要做什么!”張獻抬腳就要向那邊走,被慕容青伸手攔下,“張教官怎么這么激動,你認識應老師?” 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非常激動的張獻,一點點安靜了下來,隨口“啊”了一聲,“我是不放心那個臭名昭著的段春水?!?/br> 慕容青:“……” 他解釋了一句,“他們都是oemga,應老師不舒服,他帶她醫院?!?/br> 然后兩人不相顧,也無言。 “慕容青?!弊叩介T口的段春水忽然回頭喊了一聲,接著又看向江念和丁澤天。 三人立即確定段春水是確認應蘭生是主角,并且現在要帶她回局里了。 慕容青抬腳就走,丁澤天卻沒走得那么利落,他跑過張獻這邊,問他:“你喜歡應蘭生嗎?” 張獻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丁澤天也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敢讓隊長等很久,沒得到答案也走了,只是實在好奇,跑了幾步又回頭看。 張獻依然是一張冷漠的臉,正罵吃瓜的學員和教官。 “哎呀,他到底喜不喜歡應蘭生???” 應蘭生的情況很不妙,他們沒有送她去當地的醫院,她這個情況,普通的醫院也沒辦法,而且怕她在醫院,醫院也開始abo了,到時候就更亂了。 她需要立即被送去小說危機管理局的醫院,他們帶昏睡的她坐上了飛上城的私人飛機。 飛機上丁澤天就好奇得不行,另外三人能看出來他更多的是氣悶和不甘。 另外三人也沒法給他答案。 江念只說了一個她剛查到的消息,“訓練營一多半的教官都是主教官選的?!?/br> “也就是說,應蘭生應該是他選來的?”丁澤天拉著江念的袖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