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年輕人驕傲熱烈的外表不同，他內里充滿感性, 敏感、浪漫而多思。越是趨于成年越是使杰森嘴硬地拒絕承認這一點，但在家人面前, 他知道他用不著武裝自己。

    現在，現在杰森站在家人親手裝扮好的派對場地上，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笑容, 他看著面前這一切。

    新翻修的草坪，盛開的花朵，金紅色的夕陽。

    六列鋪著潔白餐布的長桌，豐盛美味的食物, 蓄勢待發的香檳酒。

    人們舉著杯，充滿期待地看著他。啊, 他的兄弟姐妹, 他的父親和導師, 他的朋友, 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所有的人。

    杰森想：已經沒有什么會比這更美好的了。這就是他人生里最棒的一天（it is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一切感性的沖動化為一句話沖出嘴邊, 杰森高高舉起杯子，喊道：

    “為我的誕生而干杯！”

    “干杯??！”軍火庫羅伊喊道。

    “干杯??！”星火柯莉安妲緊跟其后喊道，兩個人同時晃動香檳酒瓶，雪白的泡沫頂出瓶塞，一左一右朝著杰森噴灑，立刻營造出喧嘩的派對氣氛。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所有人都把酒杯舉起來，含笑的、祝福的、大聲的，贊同道：

    “干杯??！”

    每個人都這么說。

    ——派對開始了。

    布魯斯端著高腳杯，欣然地注視著眼前一幕幕。

    歡聲笑語縈繞在耳邊，鼻端嗅聞到食物蓬勃的香氣，干杯的那一刻，杰森隔著慶祝的人群向他投來視線。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再確信不過：是的，這就是真的。

    為了這一刻，為了許許多多像這樣的一瞬間，為此所受的所有苦難，都是值得的。

    布魯斯無法按捺心中的喜悅，他向杰森舉起酒杯，飲下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酒液醇厚，略帶點苦澀，泛著果木的香氣。

    人們走動起來，在輕松的慶祝氛圍里，彼此攀談，熟稔地聊天。

    先是托尼?！敖裉煺媸莻€好日子，”托尼湊過來，笑道。他完全不打算克制自己的心情，喜悅點亮了他那張成熟帥氣的臉，連黑眼圈都淡去了，顯然，為了今天托尼好好準備了一番?！肮材?，布魯西?！蓖心嵴f道，和布魯斯輕輕一碰杯沿。

    布魯斯笑著喝了?！澳闳ヒ娺^杰森了？”他問。

    “當然！”托尼得意地昂首挺胸，“我可是這群小孩兒們的‘托尼叔叔’，我怎么可能錯過這樣的一天？”他神秘地壓低嗓音說，“我送了杰森我最新的得意之作，你可別被嚇到了?！?/br>
    “……”布魯斯說，“我不會有一天看見哥譚上空飛著紅色的、蝙蝠形狀的、閃閃發光的機器人吧？”

    托尼瞪他，“什么叫做機器人？什么叫做機器人？？那可是我親手制作的戰甲——”

    布魯斯沉默了一下，重復道：“紅色的、蝙蝠形狀的、閃閃發光的戰甲?！?/br>
    托尼咳嗽了一聲，“可能沒那么閃閃發光?！彼f。

    布魯斯和他面面相覷，片刻后兩人同時舉起酒杯，為了掩飾尷尬，都喝了一口。

    “好吧，好吧，”托尼不太服氣地嘟囔道，“也許我應該再去別處走走，我看見有人在偷瞄我了，這群年輕人一定是想要鋼鐵俠的親筆簽名，不用猜，我一準兒就知道?！?/br>
    “去跟阿爾弗雷德說一聲，”布魯斯提醒道，“他念叨我好久了。安東尼奧，你上一次來哥譚已經隔了很長時間?！?/br>
    “我不是故意的——雖然可能有點逃避和焦慮，但我不是故意的！”托尼為自己狡辯，最終還是用手碰了碰自己修剪整齊的胡須，露出一個心虛的表情?！昂冒?，我會去找阿爾弗雷德說會兒話，我知道他也一定會原諒我……”臨走前托尼朝布魯斯揚了揚高腳杯，眼睛明亮，“祝福你！布魯西！”托尼高聲道，臉上有一個大大的笑容：“真高興一切都變得如此美好！”他大聲說。

    布魯斯回以相同的微笑，他把空酒杯放下，從托盤里拿起一杯新的酒。

    接著找過來的是奧利弗。今天宴會上他正裝出席，西服口袋插了一朵新鮮的花，金發梳理得整整齊齊，連帶他本人引以為傲的山羊胡?！安剪斔?，嗨，能有今天真是太好了！”奧利弗祝賀道，兩個人碰了碰杯沿，金燦的酒液撞在杯壁上，起泡酒特有的氣泡因而騰起。

    布魯斯淺啜一口?！澳闼坪跤行┬牟辉谘?，奧利?！彼赋?。

    “我沒有……”奧利弗說。

    “你確定要在我面前說謊嗎？”布魯斯意有所指的一抬眉。

    “嗨，停止提醒我你和蝙蝠俠的關系！”奧利弗露出一個受驚一般的神情，“看在杰森的面子上，布魯斯，你向我保證蝙蝠俠不會突然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義正言辭地指責我搞不定自己的家庭關系?！?/br>
    “唔，”布魯斯說，“我向你保證，奧利。不過你知道蝙蝠俠不是真的在指責你，他只是在客觀地陳述問題，是不是？”

    奧利弗：“你也沒放過我，布魯斯?！?/br>
    布魯斯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奧利，別管蝙蝠俠了，你知道我才是你最親密的童年好朋友，對不對？你不放心對蝙蝠俠說的話，你全部都可以跟我說?！?/br>
    奧利弗感到這句話里好像有哪里有問題，但是又在布魯斯的溫柔攻勢里屈服了。

    “好吧，你總是能說服我，布魯斯，我幾乎不記得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樣擅長言辭的了，這也是和蝙蝠俠談戀愛帶給你的影響？”奧利弗隨口道，他自己對自己搖了搖頭，“你看，我并不想在杰森的成人禮上提起別的瑣事……”

    布魯斯溫和地說：“和你有關的事，從來不是什么瑣事，奧利弗?！?/br>
    奧利弗幾乎要感動了：“如果不是你和托尼每次背著我做了混賬事并且把我拖下水，每一次事后都這么用心來哄我的話，我就真的要信了?！?/br>
    布魯斯無辜地看他，再一次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酒以示歉意。

    于是奧利弗再一次原諒了他。說實話，又有誰能在那雙真心實意看著你的藍眼睛前保持著鐵石心腸呢？他嘆了口氣說：“你知道的，我其實并不擅長和叛逆期的青少年交流……”

    “啊，”布魯斯說，“你在苦惱于和羅伊的親子關系?！?/br>
    奧利弗瞪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你成為了我們中家庭成員最多和處理親密關系最擅長的那一個。如果我說我對此感到驚訝，仿佛聽起來在挖你的舊傷疤，我不能完全的否認這一點，我只是在為你成為現在的你而感到驕傲——你知道我的意思，布魯斯?！?/br>
    布魯斯沖他露出一個微笑，“我明白。我會幫你向杰森捎幾句話，或許杰森愿意幫你和羅伊找個機會，讓你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br>
    奧利弗松了一口氣，“這已經幫了我的大忙，布魯斯。關于這個話題，最后你還有什么建議要留給我？”

    布魯斯想了想，“就只是，別趁青少年玩游戲的時候拔了他的網線？”

    奧利弗給他一個既好笑又好氣、還帶著點兒放松的表情。

    布魯斯笑著說，“那只是開個玩笑。最重要的是，愛是相互的——你明明比我更早的懂得這一點?！?/br>
    奧利弗搖頭不語，露出沉思的神色。

    臨走前奧利弗說，“順便一提，我給杰森送了一套綁在小臂上的袖//箭，我想這孩子會喜歡的?！?/br>
    “當然，你是了解他們的，‘奧利弗叔叔’?！辈剪斔购Υ蛉さ?。

    這個稱呼把奧利弗帶回過去的歲月。布魯斯剛剛收養羅賓的時候手忙腳亂，他自己缺失了大量的童年時光，便不知道該如何把這段時間完整地帶給他的孩子們。奧利弗記得那時候布魯斯還會搖人幫忙——在很少的情況下。布魯斯一般不輕易低頭求助。那往往發生在蝙蝠俠受了重傷，而布魯斯分身乏術的時候，極偶爾的，布魯斯會把孩子們打包送去紐約或者星城。

    “這樣一想，你和蝙蝠俠共同撫養孩子的過程真的很不容易?！眾W利弗由衷感嘆道。

    “？雖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是對，沒錯，養小孩就是很不容易的?！辈剪斔箾]發現自己又忘了該去澄清自己秘密身份的問題，習以為常地無視了這句話里所有該去反駁的關鍵點。

    “但是你又要做蝙蝠俠的替身，在蝙蝠俠重傷養病的時候替他巡邏哥譚，又要在白天當一個韋恩總裁，哪怕你在會議室里睡覺，你還是得到場刷個臉給別人看……”奧利弗喃喃道，“在這個前提下你還能處理好自己和這么多青少年的親子關系？布魯斯，你該不會是個天才吧？”

    布魯斯猛然想起了奧利弗的版本，他稍稍向后仰，警惕道，“奧利，你還沒把這個腦補的版本講給別人聽吧？我是說，比如，寫成報告，放進瞭望塔系統里？”

    奧利弗無辜地看著他。

    布魯斯：“奧利弗，你沒有這樣做，對吧？”

    ……

    “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杰森：it is the best day of my life！官方動畫梗，呃呃我的心好痛……

    *杰森用蝙蝠電腦打游戲然后被拔了網線然后離家出走，樂高梗

    ——2024年7月9日

    土豪組重聚！曾經帶過這幫大小羅賓的叔叔們，可愛死了！

    以及——

    成人禮快樂！成人禮快樂??！杰森?。ù舐暎ǚ浅４舐暎?/br>
    干杯！

    第118章 第二十四個鏡中人

    壞消息：把文件放進瞭望塔系統里相對而言比較容易, 想把它拿出來修改，則難如登天。

    壞消息：瞭望塔會定期抽一批重要等級為d級（也就是并不重要）的文件，試著把它們作為情報流的一部分, 投向其他平行宇宙, 指望或許有別的地球能接收到他們的消息。

    壞消息：布魯斯和蝙蝠俠談戀愛的部分，肯定被分進了d級。

    布魯斯：“……”

    布魯斯猛然發現在他兄弟的背刺之中，他甚至想不到哪怕一條好消息。

    想象到或許有一天蝙布cp真的要宣揚得全宇宙皆知，布魯斯禁不住眼前一黑。

    或許他只能把這個地球與其他地球的隔離程度當做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但這不是和他最初的目的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馳了嗎??！

    “謝謝你在今天告訴我這個, ”布魯斯虛弱地說，“你真是我最好的童年小伙伴, 奧利弗，我記住你了?！?/br>
    奧利弗：“你說這句話簡直好像蝙蝠俠上身了一樣。好可怕啊你, 布魯斯?！?/br>
    布魯斯默默看了他一眼?！八懔?，你走吧?！彼f, “接下來我要和正義聯盟的主席聊一聊?！?/br>
    奧利弗非常不放心，三步兩回頭地走了，那副猶豫、踟躕和好像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的表情, 表示他已經深刻地意識到：布魯斯·韋恩作為整個正義聯盟的金主，要是他早上心情不好，下午就能讓整個瞭望塔從宇宙里掉下來。

    這時候就非常需要有人來服個軟，熄個火。

    “嗨, 布魯斯，”來人端來了兩杯酒, 示好地遞來了其中一杯, “今天是個好日子, 不是嗎？”

    布魯斯冷哼：“確實, 不知道怎么被刺了一下, 我還以為我能保持好心情一整天呢?！?/br>
    “哦，得了，b——布魯斯，不要假裝你真的有在生氣，”克拉克笑了起來，那雙清透的氪星藍眼睛眨了眨，“你明明故意嚇唬奧利弗的部分要更多?！?/br>
    “以防他真的把這個版本告訴所有人，”布魯斯說，“你看，這就是把我的秘密身份約束在七人之間的弊端?！?/br>
    “我們討論過這個，布魯斯，”克拉克溫和地說，“為了保護更多人的心靈?！?/br>
    “為了方便更多人自欺欺人?！辈剪斔箟钠獾卣f。

    “沒這回事，沒這回事兒，”克拉克笑起來，“算了，布魯斯——來干杯吧，恭喜你！祝福你！拉奧啊，我真為杰森感到開心！”

    兩人碰了碰杯沿，分享了飲下一杯酒的安靜時刻。

    馨香的花卉，熱騰騰的食物。

    人們的交談，隨意的、快樂的、充滿祝福的對話。

    克拉克輕輕端著高腳杯。他今天并沒有穿著日常作為小記者的那副裝扮，他并沒有戴眼鏡，但是也沒有穿超人的制服。他莊重地換上了他最昂貴的西裝，以克拉克·肯特的最真實的身份前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