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先生們，”提姆壓低嗓音說，“如果你們不想讓蝙布cp實錘的話，最好小點兒聲?；蛘?，你們已經決定讓蝙蝠俠和布魯斯在一起了？”

    小托馬斯想都不用想，斬釘截鐵道：“和那個蝙蝠俠？不，絕無可能！”

    布魯斯在旁邊頓時更加無辜了。

    提姆以一種不知道該說什么的表情，默默看了眼自己慣于裝傻的柔弱老父親。他是連著蝙蝠洞系統的（從紐約回來之后升級過了），更別提時刻潛伏在羅賓內線里。提姆不禁回憶起剛剛其他兄弟刷刷刷連發的照片：看起來更年長的蝙蝠俠，身陷柔軟的靠枕堡壘，蓬松的羽毛被一直蓋到下巴。雖然眉宇間仍有淺淺的褶皺，但他至少松開了眉，看上去睡得很安詳。

    ——重點是，那是主臥。

    那是布魯斯的床。

    從來！沒有！別的！蝙蝠俠！

    睡過這張床?。?！

    蝙蝠家族們表面一派和諧，私下里已經為美帝吵開了鍋。

    目前來看，布魯斯對蝙蝠俠的優待簡直不需要再用語言去描述了。那基本是一目了然的，布魯斯是如此的重視蝙蝠俠。

    問題是，如果布魯斯真的愛上了蝙蝠俠，那這到底算一種自戀還是算一種出軌？？

    一派平靜的蝙蝠洞系統之外，蝙蝠家族成員們吵出了以下幾種可能：

    一、布魯斯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俠算兩個人，談戀愛是不犯法的。

    二、布魯斯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俠談戀愛的時候，他們的蝙蝠俠有可能默默上線，對一切是知情且同意的。那么這就不算出軌，算一種不道德的三人行。

    三、布魯斯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俠談戀愛的時候，他們的蝙蝠俠有可能假裝布魯斯默默上線，那其實這就不是另類的蝙布cp，而是蝙蝙水仙。

    四、布魯斯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俠談戀愛的時候……等等，為什么他們默認前提是布魯斯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俠談戀愛？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世界的蝙布cp就是綁定了，蝙布是真的，另一個蝙蝠俠只是三個人里面的steve？

    不是，等下，這種模模糊糊的戀愛感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已知所有人都只是磕cp又不是戀愛腦，那只能說…………果然，一切都是蝙蝠俠的錯。

    一定是蝙蝠俠在出手勾搭布魯斯?。?！

    布魯斯只是個無辜闊佬，闊佬只是終于在現實世界里看見了自己的愛人，闊佬分不清鏡中人與現實世界，闊佬他能有什么錯??！振聲！

    ——布魯斯本來想為自己狡辯，但是眼看著自己還什么都沒有做呢，孩子們已經給他撇清了身上所有關系并把黑鍋全扔給了另一個蝙蝠俠。這么多年以來頭一次感受到不用自己給自己的另一個身份背鍋，這種樂子感使布魯斯短暫地忘了開口，簡稱：“算了”。

    “算了，”布魯斯無辜地說，“蝙蝠俠不重要，你看，重要的是你，重要的是現在，小托馬斯?！?/br>
    小托馬斯冷哼：“你的甜言蜜語真是不要錢，布魯斯，我很快就駭進蝙蝠洞系統看看到底瞞了我些什么，你別想騙過我?！?/br>
    話是這么說，但他下意識調整了面部表情，用手指輕撫玫瑰紅的口袋巾。一種懶洋洋的微笑習慣性浮現在小托馬斯面龐上，他常年身處高位，這個笑容并不使他平易近人，反而令他身上的危險性斂而不發。

    “現在誰才是傲慢又混蛋的那一個？”布魯斯開玩笑道，伸出一只手，搭在小托馬斯肩上。

    “我將把它視為一種夸獎?！毙⊥旭R斯說。

    “是啊，就讓世人見識一下韋恩的驕傲吧?！辈剪斔剐χf，手下用力，推著小托馬斯向前邁出一步。

    深色的天鵝絨幕布拉開，鎂光燈頓時亮成一片，一時間只能聽見記者們瘋狂的按快門聲。

    就是這個（that is it）。小托馬斯突然想，對，就是這個。

    來自這個世界的細繩們慢慢擰結，沉甸甸的，有了重量。

    最后，成型為現在搭在他肩上的一只手。

    ——在這個世界，小托馬斯·韋恩終于不再是輕飄飄的，他可以自愿的往下沉。

    踩在泥土里，感受凡人的煩惱和喜樂。不要再往下去，不要墜進深淵里。在小托馬斯第二次放逐自己之前，那只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他。

    小托馬斯不知道這是否值得。他不是沒有恐懼，他怕自己第二次的怕上死亡，若布魯斯再在他面前死去，他所受的傷害一定比上一次更深。

    但是……

    為什么不（why not），為什么不呢？

    小托馬斯感受著肩上的熱度——活著——活的。布魯斯在他身邊站著，布魯斯面對所有媒體的鏡頭，傲慢的、驕傲的、向全世界宣布道：

    “這是我的哥哥，韋恩家族的長子，小托馬斯·韋恩?！?/br>
    小托馬斯感到不需要自己偽裝，一個真正的笑容已經浮現在他臉上。

    他想：為了這一刻所受的磨難，似乎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這邊也貼！貼完主世界地球0的蝙蝠俠，再貼貼地球3的哥哥！

    不過就是，如果從上帝視角看的話……

    好一個端水大師

    果然好可怕??！蝙蝠俠你男朋友！

    ——2024年6月27日

    第106章 第十二個鏡中人

    韋恩莊園里, 阿爾弗雷德看著電視屏幕，動容地抽出手帕，揩了揩眼角。

    “哦……阿福?！苯苌瓌倧闹髋P出來, 看見這一幕, 不由走過去，摟住老人的肩膀?！鞍柛ダ椎隆?/br>
    “我沒事，不，我沒事, 杰森少爺，”阿爾弗雷德輕聲說, 眼角閃著淚光，“就只是……眼看著布魯斯老爺有勇氣再一次迎接家人, 感謝上帝，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到底要怎樣才能表達我的感動？”

    那些老照片一樣泛黃的時光, 過于空曠的莊園里，小小的主人，他的管家, 和雇傭來的仆從。

    那些不為人知的夜晚，那些死死悶在枕頭底下抽噎的啜泣。

    那些心知肚明的絕望，再不會有母親端來的燭光，再不會有父親靠在枕邊, 講述一個跌下蝙蝠洞里的勇敢故事。*

    在那個時候，阿爾弗雷德站在門外, 他手里有溫熱的牛奶, 他不會說自己為這孩子一夜夜的守著, 怕他永遠的困宥于噩夢之中。他心里有很多擔憂與恐懼, 其中之一是：他怕他的孩子, 再也沒辦法接納新的家庭。

    “家人”。它聽起來像一根刺，它聽著就叫人不安，美麗──易碎。仿佛擁有它的同時，他們就沉默地等待它破滅。

    那時候阿爾弗雷德不敢肯定，他不知道布魯斯是否還能夠重新站起來，裹挾著他的一身怒火，沖生活揮出一拳。

    ──珍貴的不是面對苦難，珍貴的是直面苦難后還有迎接希望的勇氣。

    而現在阿爾弗雷德看到，不知怎么的，布魯斯又一次做到了。

    這使他下意識攥緊了手帕。老人有點狼狽的轉過頭去，哽咽道：“請原諒我，杰森少爺，我可能是太過于激動了。每一次看見布魯斯老爺站在鏡頭前，向全世界驕傲的介紹你們，我都不由得落下淚來，這確實不怎么得體?！?/br>
    杰森更緊的擁抱了他，“阿福，嘿，阿福，”他親昵的說，“你那時候也為我落淚了，是不是？天啊，多么榮幸。但我真想知道，鏡頭里的我看起來到底怎么樣？那會兒我快要緊張死了，天知道我這個犯罪巷里的小混蛋，怎么會第一次站在鏡頭前就是在韋恩──那個韋恩──的舞臺上?！?/br>
    阿爾弗雷德被轉移了注意力，情緒慢慢平復?；貞涍^去使老人露出一個微笑，是那種家人間包容而溫暖的笑意?！澳阍趺磿@樣想？杰森少爺，”阿爾弗雷德笑道，“你那時候表現得好極了。你昂首挺胸，穿著合適的小西裝，直視鏡頭時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有點兒兇狠。我不由得想，你確實從那時候就開始試圖保護布魯斯老爺了，是不是？”

    杰森也笑起來，不動聲色推著阿爾弗雷德坐下?！澳谴_實，”杰森嘟囔道，“人們樂意看到韋恩的悲劇而不是大團圓，媒體更喜歡特寫布魯斯的痛苦而不是他的喜悅。慘劇總是比合家歡喜更能打動人心，當然，也更能帶動銷量?！?/br>
    阿爾弗雷德溫暖的看著他：“所以你那時候就擋在布魯斯老爺身前，替他抗議，替他憤怒，替他說話?！?/br>
    杰森揚起眉：“當然了。瞧瞧那群報刊頭條賣出的噱頭：韋恩又一次收養小男孩、黑發藍眼、戀童//癖。確實報紙賣的火爆，但又有誰能通過這些謠言去真正的了解布魯斯？確實布魯斯并不在乎給自己潑臟水，可他怎么可能絲毫也不受傷？他調整了輿論的走向，把人們閑話的對象從我轉到了他身上──他最好別以為我真的不知道?！?/br>
    “hmm，”阿爾弗雷德辛辣的點評道：“笨拙的愛?！?/br>
    “笨拙的愛?！苯苌澩?。

    “而你們并沒有辜負他?！卑柛ダ椎聹厍榈恼f。

    “當然，因為愛是相互的?！苯苌f，“可你似乎有一些疑慮，阿福？”

    “啊，這不好說，這……這只是我這個老人家的無端的揣測，”阿爾弗雷德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就只是……從未發生過這種來自不同世界的事，我總覺得有什么即將產生變化，上帝啊，布魯斯老爺終于有了他的兄弟、他的孩子，甚至另一個自己。這過于美好了，是不是？”

    “可是，我們都會保護他啊，阿福，家人不就是這樣的嗎？”杰森說著，輕輕推推阿爾弗雷德的肩膀，“看，和當年的我一樣，我們感受到布魯斯的愛，我們總會站在他身旁?！?/br>
    屏幕里換了一個人，面對媒體閃爍的鏡頭，露出危險的笑意。

    媒體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興奮地咧開森森白牙。

    “韋恩先生，韋恩先生！”一個記者高舉起手，“您的意思是托馬斯·韋恩先生和瑪莎·韋恩女士孕育了另一個孩子？”

    布魯斯平靜的說：“這就是我剛剛所說的?！?/br>
    一個記者抬高聲音：“這位小托馬斯·韋恩先生才是韋恩家族的長子？意思是，韋恩產業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嗯哼，”布魯斯說，“如果他有意向的話。我覺得多一個企業執行人沒什么不好的，相信小托馬斯可以帶領韋恩企業賺到更多、更多的錢──合法的那種。當然?！?/br>
    一個記者激動地問：“這可是個震撼美國東海岸的新聞！事實上這根本不可能！據所有人得知，韋恩夫婦只有您這一位獨子──韋恩先生，您是否在暗示我們，小托馬斯先生是一位私生子？”

    布魯斯平靜的看著他?！跋壬?，”他語氣隨意，甚至有些心不在焉，這甚至更加彰顯了他的傲慢，“這句話是對韋恩家族名譽的嚴重指控。──提姆，”他轉頭對提姆說，“勞駕，記一下這家媒體的名字。他們會得到自己應得的?！?/br>
    提姆聳了聳肩?！皠e開玩笑，你會把別人都嚇壞的，布魯斯，”年紀輕輕的提摩西小總裁沖著鏡頭燦然一笑：“總有人不記得自己背后的控股公司是什么，我們要給大家適應的時間，布魯斯，別這么苛刻?！?/br>
    亢奮的媒體們：“……”

    大小韋恩總裁一套連環招，成功給這些資本控股的媒體們淋了一盆冷水，讓他們想了起來：

    布魯斯·韋恩除了是隨便讓人磕cp的花花公子，還是坐擁美國東海岸經濟的大資本家。

    而且自從人們瘋狂磕cp開始，韋恩企業就慢慢吞食了媒體行業背后的股份。

    是布魯斯平時任由別人造謠的放任態度，讓媒體們一時放肆，忘記了這位韋恩先生的逆鱗。

    “家人”。是的，家人。

    第一個造謠布魯斯收養孩子是別有所圖的媒體，被韋恩企業告得傾家蕩產，那個悲慘結局符合每個人對資本洗牌的刻板印象，從此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布魯斯不在乎媒體對自己的抹黑，卻不能夠允許任何污點落在家人頭上。

    從此媒體們學會了尺度，學到了韋恩這里的游戲規則，而布魯斯配合他們演出，在鏡頭前訴說著對蝙蝠俠的控訴，面帶令人浮想聯翩的微笑。

    只是這一次，媒體們沒想到韋恩家族公開的新成員并不是之前風聲很大的林肯·馬奇，而是這位從未聽說過的“小托馬斯·韋恩”。

    一時間人們思緒紛呈，但是被韋恩這么明晃晃的威脅過了，沒有人敢冒著被整個行業封殺的風險、去得罪布魯斯·韋恩。

    場內驟然一靜。數雙眼睛從下往上望來，好奇混合貪婪，驚訝摻雜不敢置信，還有不甘與不愿放棄。

    一只手突然舉了起來。

    布魯斯微妙的揚了揚眉，他剛要開口，小托馬斯代替他點了對方的名字：

    “《星球日報》？”小托馬斯面帶微笑說，“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我?！?/br>
    那個舉手的小記者站了起來。他穿著普通的西裝外套，款式老舊了些，鼻梁上老老實實戴著副黑框眼鏡?！翱死恕た咸?，”他自我介紹道，略顯怯場的弓著背，“請問小托馬斯·韋恩先生，您有什么能證實自己身份的文件嗎？”

    文件，當然有文件。自從布魯斯打算公開小托馬斯的身份開始，他們就完善了小托馬斯的全套證明，甚至鋼骨友善地幫忙一鍵生成了他的背景故事，“不用謝，”鋼骨說，“但你最好還是謝謝布魯斯。雖然直接說顯得很沒有禮貌，不過我們都知道的，我做這些是為了蝙蝠俠?！?/br>
    小托馬斯從善如流，按捺住心底的戾氣，配合超人的步驟，一點點說服這群愚昧的凡人，迎合愚人的思路，使自己在這個世界有了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