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看向馬庫斯的眼神發光一般，一點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老師，更像是在看一篇活體論文.

    醫生最喜歡這樣的特殊病例了

    張彪也用中文回道：“馬老師，感覺如何？睡眠還好么？”馬庫斯老頭明顯需要思索一下，但還是理解了張彪的話，但回答的時候，變成了“中德英夾雜”。

    稱呼、量詞是中文，專業術語是英文，形容詞之類的又變成了德文。

    好在一旁有林托翻譯，周瑞也能聽懂。

    “過去24小時內，我經歷了六次短期記憶喪失，和兩次語言系統混亂”

    張彪強調道：“三次，你現在也挺混亂的?！?/br>
    “好吧.三次，另外我床邊這個女人是誰，如果是陪護的話是不是太年輕漂亮了一點？她晚上會和我一起睡么？”

    那個金發女孩瞪大了眼睛。

    張彪：“嗯，七次記憶喪失.你記得我是誰對么？”

    “我本子上記過，為我治療的是我的學生，一個頭發稀疏的肥胖”

    “夠了，下一項，昨晚睡眠如何？”

    兩人就這么一問一答，這類病人的查房，主要就是以聊天交流為主，葛春燕記錄，護士長陪同。

    張彪詢問的時候，周瑞在一旁聽著，這個馬庫斯還真的挺特別的，身上發生的事情，堪稱醫學界的一朵奇葩。

    他想了想，默默打開了雙核模式，一邊照常分析病情，一邊則打開了剛才獲得的【探頭探腦】，試圖查探一下老頭的狀況。

    他暫時將這種狀態，取名為“腦電波模式”。

    住院部的人員密度，比門診少了許多，但依舊反饋回來了大量“腦波信號”。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周瑞警惕著“腦波諧振”這種未知狀況的發生，同時也在試圖分析這些信號的狀況。

    誠然實質性的內容，如同混亂的蜂鳴，尤其是這么多信號源的情況下，但系統依舊給予了周瑞最基本的分辨直覺。

    還好有這個輔助，否則這能力除了搞瘋自己沒任何卵用。

    “痛苦.下方兩層”

    “焦慮.外面走廊兩個”

    “欲望.樓上廁所？”

    這是哪位勇士，醫院也要秀一下么。

    果然，這個信號源很快變成了“滿足”，然后更快變成了“空虛”.最后徹底消失，歸于平靜

    這能力.有點沒邊界感啊.他感覺自己腦子不干凈了.

    突然，一個全新的信號出現了，就在隔壁。

    原本沒有這個“信號點”，顯然不是人突然出現，而是一個人的腦電波，突然從“正?！弊兂闪恕安徽！?。

    根據系統反饋的狀況.似乎應該形容為“譫妄”？

    幾乎幾秒鐘后，就聽到隔壁病房傳來了護士焦急的聲音。

    “不要亂動！快來個人！把他手綁上！”

    王彪等人回頭望了一眼走廊，但沒有動。

    周瑞排除掉這些紛紛擾擾，試圖凝聚在眼前的馬庫斯身上，但老頭身上暫時毫無反應。

    但沒有等太久，馬庫斯身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很獨特的信號

    有接收到，但并無系統的“情緒類”提示。

    緊接著老頭就卡殼了一下，然后開始著急的翻動手上的本子。

    “等等，我孫女丟了.我有一個孫女.金發，腿很長身材很好，并且胸口有紋身”

    所有人看向了床邊的米婭。

    米婭深吸一口氣，微微拉扯了一下衣領，露出了胸口的紋身，居然還是一個漢字。

    “鷄”

    在場的所有中國人，同時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不行，這時候笑出來顯得很沒品，這是病人家屬！

    第901章 【人類之光】的線索

    周瑞干咳了好幾聲，才算忍住了笑意。

    嗯，屬雞的嘛~很合理.

    這是中華文化愛好者，應該鼓勵！

    張彪故作淡定的繼續和馬庫斯問答，周瑞也暫時關閉了【探頭探腦】。

    馬庫斯老頭剛才那種腦電波的異常，很可能就是“阿爾茨海默癥”的某種表現如果有儀器，倒是可以記錄下來，可惜現在不方便。

    至于【探頭探腦】的副作用“腦波諧振”，這次周瑞感覺的沒那么強烈，可能是時間不長的原因。

    葛春燕突然小聲說道：“周總，您幫我記一下，我去趟洗手間?！?/br>
    身后的護士長提醒道：“這層只有男洗手間，女洗手間在樓上?！?/br>
    大概又進行了十分鐘交流，張彪對馬庫斯說道：

    “馬老師，你的各項指標調整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下周進入治療階段，到時候我會再來找你談一次，簽協議?！?/br>
    馬庫斯道：“我非常期待這一天，并且希望還能來得及.我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張彪也有些感慨，曾經馬庫斯是那么精干嚴謹，現在這副潦草的樣子，喚醒了他當年為數不多的師生情。

    “馬老師，我無法保證有效，但從已有的臨床數據來看，至少是有機會的，本身您不就是在搏一下么，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br>
    馬庫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角隱隱帶著淚水，握住張彪的手：

    “我愿意相信你們，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希望了但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能由我的學生穆勒一起參與治療，你認識他么？他是一個頭發稀疏，身材肥胖”

    張彪一秒從師生情中抽離，心如止水。

    然后轉身對金發女孩說道：“米婭，我先走了，明天上午再來看看?！?/br>
    金發女孩點點頭，起身感謝道：“非常感謝您的耐心和幫助，爺爺如果清醒了，一定會當面對您感謝?！?/br>
    張彪擺擺手，表示不必在意。

    出了病房，張彪對周瑞小聲說道：“周總，馬老師的情況已經穩定好幾天了，我想著三天后吧，讓他接受‘一號化合物’的治療，相關協議和權責也會提前簽署好?！?/br>
    周瑞正準備點頭，林托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么，周瑞改口道：

    “這樣，畢竟是第一個外國人，我回頭會讓靈樞生物重擬一份特殊版協議，主體內容不變，但其他限制可能多一些，還包括多語種和境外效力?！?/br>
    張彪愣了愣，但還是點點頭：“沒問題周總?！?/br>
    ——————

    第二天一早，周瑞先去了一趟智能大廈。

    經過幾個月的改造，這里的兩棟新寫字樓，已經全部改造完畢，成為了符合“開明智能”技術水平的智能化辦公場所，為了區分，則以a棟、b棟、 c棟標號。

    其中，b棟基本全部留給了開明智能，用來緩解日益擁擠的辦公需求，而c棟則用來承載一些特殊用途。

    比如原本的總部六樓，搬到了這邊，并且進行了擴張，占據了13、14兩層頂樓，13樓是集團秘書處，統合絕大部分工作，而14樓則只是周瑞和甘媛二人的辦公室。

    另外，“靈樞生物”的辦公地點也在c棟，不過沒有多少人，主要人員還是在復大楓林校區的“靈樞院”那邊。

    周瑞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大樓，c棟沒有前臺，但卻有“人”迎接：“早上好，最高權限，已為您調來去往頂樓的電梯?！?/br>
    這是掌管這片區域的交互擬人端口“小智同學”。

    目前常用的交互端有三個，智能大廈的小智，智能樂園的小明，以及萬戶基地的小萬。

    它們不是智械生命，可以認為只是一個方便交互的端口，擁有擬人化的反應和名字，但隨著技術迭代，在交互的感覺上已經非常接近真人。

    “需要為您呼叫早餐么？”

    “不用，甘媛在樓上么?！?/br>
    “首席執行官閣下已經在辦公室工作了。

    “那沒什么事了，叫個電梯?！?/br>
    “一號電梯已在等候，最高權限?！?/br>
    林托等人在一樓等候，周瑞則直接抵達了頂層，這里只有兩間辦公室，一間自己的，一間甘媛的。

    周瑞新辦公室足有500多平米，以他來這里的頻率，顯然有些浪費了，但作為牌面，還是要有的。

    這里并非一整個大方塊，而是集成了許多功能。

    比如存放錢老手稿和其他資料的書房，一間有醬香雪茄的會客室，以及一間帶淋浴間，有著柔軟的大床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至于他和甘媛的辦公室之間還有一扇門，這種小事，不重要。

    至于這里的墻壁，和萬戶基地六號廠房內一樣，全是帶著莫名紋路的金屬色，仿佛無數細密瓷磚鋪設而成，那就更不重要了。

    周瑞走進辦公室后，想起一事來，轉身走向了側面的書房。

    里面是一整面恒溫恒濕的專業保護性“書柜”，但東西不多，只有幾十冊錢老手稿，需要輸密碼打開。

    另外一側，則是一排類似博物館的陳列臺，最顯眼的，就是厚重的玻璃罩內的一尊巨大青銅器，造型華麗，鐫刻紋路透露著神秘感。

    商皿方罍。

    括弧——湘省博物館贈送的仿制品，基本上以假亂真，平日里可以擺在館內掙門票的那種。旁邊還陳放著一些模型，有南天門平臺，有殲二零、鯤鵬、敬天一號、吳剛.

    這里基本是屬于他的私人空間，所以這些敏感的東西擺出來也沒關系。

    今日多了點新東西，六冊《永樂大典》。

    小薩曼的禮物，他離開西昌后，也被運輸回了滬上，暫時存放在辦公室里。

    周瑞就是來書房望一眼這個東西的。

    隨后回到自己巨大的辦公桌上，撥通了樓下秘書處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