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瀟也下車了，但整個人抱著個本本，如同失去靈魂的玩偶，整個人彌漫著一股低氣壓。

    我的職業生涯……是不是就這么完蛋了？

    有同事好奇的關心了兩句，林瀟瀟只是沉默不語。

    周瑞沒管林瀟瀟的異常，這種尷尬的時候，沉默是最好的保護。

    他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先在當地農業部門會議室座談了一個小時，又找了一片荒地展示了一番，最后又回到了會議室。

    初次洽談很順利，婺縣距離浙、蘇兩省都很近，之前有聽說過“農神”的威名，也能接受新技術，婺縣是農業大縣，有不少規?；r業產業，“農神”可以說很合適。

    但在談到具體補貼的時候，卻犯起了難。

    你不能要求所有縣村，都像浙、蘇一樣出手闊綽，畢竟那些出手闊綽的地方，根本不是靠種地為主要收入來源。

    人家補貼農業，是因為其他領域賺的錢太多了……

    反而像婺縣這樣以農業為主要產業的地方，花錢的地方多，掙錢的地方少，小農經濟也收不上什么稅……

    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越依賴農業為支柱，就越沒錢升級農業。

    照搬“浙蘇”模式肯定是不可能，補貼方面地方農業部門只能有個兩三萬塊意思一下，對比農神的單價可以說杯水車薪。

    不過這才是推廣農神的過程中，本應有的常態。

    “浙蘇”模式那樣80萬的機器補30萬，每工作一畝地還能再貼現的模式，一般地方還真玩不轉。

    可能需要未來“國補”出現才會好一些，也就是國家直接補貼，這樣欠發達地區才有能力，去參與進技術換代。

    “國補”的事情周瑞一直有在爭取，但也需要一步步來，有試點，有成效，有數據才行，這是個大事，不會因為周瑞一句話就全國發錢。

    所以今年春耕才這么重要。

    不過來都來了，他們自然也有自己的腹稿。

    那就是引入“零利率貸款”這一工具。

    “我們各退一步，地方上的支持我希望更具體一些，采購直補就算了，但每畝作業補貼2元這希望能兌現，這些實惠是給農機社的，也會反應在農民的使用成本里，你們看到成效再發錢，也好管理?！?/br>
    “而開明智能，則提供總價50％的零利率貸款，五年期還完，前期先由開明智能管理，以后我們如果找到了合適的機構承接，就由機構來管理?！?/br>
    “其他的內容，咱們可以照搬‘浙蘇’那邊，共同監督，共同指導，共同管理，把先進的生產力落在實處”

    50％這個比例并不高，如果以買車為例，車貸可以達到80％。

    但難得就難得在，這是零利率。

    農神本身就沒什么利潤，五年期還完，算上貨幣貶值，開明智能鐵虧，賣一臺虧一臺。

    說難聽點，和“賒貨”也差不離。

    但這卻是重要的第一步。

    先把市場打開，把接受度提上去，等到遍地開花看到效果的時候，國家層面的補貼就會下來，各地政府也更愿意出錢出力。

    做事要有戰略眼光，光盯著一時的盈虧是不行的。

    而且靈鳥掙了這么多錢，周瑞愿意花在應該用的地方。

    感覺到了“開明智能”的誠意，婺縣工作人員也頗為動容，說實話，他們這種縣級的芝麻官，都是基層苦哈哈。

    開明智能這樣的知名企業，周瑞這樣的大老板，對比起來已經是高到天上去了。

    以往來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他們都得小心伺候著，張口要這個政策，閉口要那個支持。

    開明智能這么大的公司，大老板親自跑來已經很有誠意了，最難得的是還能理解他們的難處，從實際出發解決問題。

    雙方合作還要邊走邊看，但此時此刻，好感是刷刷往上漲。

    婺源是江省的第一站，結果還不錯，當晚一行人住在了婺源的民宿里，沒薅當地羊毛，都是自付住宿。

    由于要在各地趕路，不是在開車，就是在去開車的路上，所以開明智能全程也沒有喝酒。

    態度表達的很明確。

    務實、有誠意、不差錢也不玩虛的。

    第二天參觀了雪梨果園，農神也表演了一番果園噴灑，然后踏上離開的旅途。

    之后周瑞帶著一行人，又輾轉了兩個地方，有著婺縣的經驗，其他兩處都談的不錯。

    林瀟瀟也終于從意外中恢復了過來，漸漸有了一點工作的樣子。

    第511章 真的是種地的！

    紅旗村，一個江省潘陽湖邊，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

    從名字上不難看出，過去可能有點什么紅色傳統，不過在當下這個年代，無人會在意這點小事。

    周瑞將車開到路邊的碎石灘，下車后伸了個懶腰，說道：“這里就算是村里停車的地方了?！?/br>
    林瀟瀟呼出一口白氣，感慨道：“這里空氣真好……”

    周瑞道：“吃的也挺有特色，這里的臘豬頭不錯，村口有家館子，晚上就在那里吃?！?/br>
    留了一個人看車，其他人三個則跟著周瑞朝內走去。

    只是本應該一打眼就看到的“老王土菜館”，如今卻沒了招牌，周瑞有些在意，停在門口張望了片刻。

    是冬天太冷沒客人，不營業了么？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走了出來，似乎是準備去哪里玩耍，手上拎著一根木棍。

    周瑞招了招手：“你家飯館還開么？王娃娃爺爺呢？”

    小男孩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陌生人，說道：“我就是王娃娃，你為啥叫我爺爺，你比我老那么多！”

    周瑞一滯，才想起來他并不知道，那位開坦克的“王娃娃”叫什么。

    “你爺爺呢，不對，應該是太爺爺？”

    “太爺去世了！你是誰??！”

    周瑞沉默了半晌，隔著玻璃朝里面望去，依稀還能看見《老王土菜館》的破舊招牌。

    以前被王娃娃爺爺放在躺椅后，見人就拿出來展示一下，現在則被隨意的堆在雜物間里。

    周瑞沒再糾纏小男孩，讓他去耍了，略微停頓后，繼續朝小村內走去。

    離開前他會去祭拜一下，但現在他感覺有點不好的預兆，著急去看米老頭。

    都說老人難熬冬……王娃娃爺爺之前看著也挺硬朗的，炒菜利落又好吃，居然走了……

    身后的幾個員工，不知道這里面有著什么樣的故事，所以只能全程保持安靜。

    再往里走，路過一處小宅的時候，周瑞居然看到了墻上貼著“奠”字。

    不知道是哪家的，但這小村應該沒幾口人才對……

    一路都是不好的兆頭，周瑞眼皮子跳了跳。

    大概幾分鐘后，終于到了那處熟悉的院落，隔著幾十米，周瑞就高高跳了起來，視線越過圍墻，看到里面的六個牌匾還在，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也對，米老頭身體硬朗著呢，如果出什么問題，自己應該能接到通知才對。

    正要叩門，那個帶著彈孔的老木門就自己被推開了，米老頭拎著水桶，似乎要出門……

    周瑞嘿嘿一笑：“這么巧？去哪里呀？”

    米三愣了一下，展露笑顏：“小周你咋來了？”

    背后林瀟瀟幾人，隔著大門看到里面的六個牌匾，瞳孔地震。

    有個人甚至下意識雙手合十拜了拜，但緊接著又感覺好像不對勁……

    這牌子的主人還站在這呢。

    周瑞道：“專門來找你的，讓你見識一下我發明的高科技?！?/br>
    米三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咋了？你把戰斗機開過來了？這不合適吧？”

    周瑞哈哈笑道：“不是打仗用的東西，是種地用的東西！”

    “種地用的？拖拉機？收割機？”

    “差不多吧，劉大哥呢？”

    “小劉的老娘李丫頭病了，去縣里瞧醫生去了，晚上回來?！?/br>
    這亂糟糟的稱呼，周瑞表示無力吐槽。

    五十歲的小劉廚藝不錯，原計劃要么在米老頭這里蹭一頓，要么在王娃娃那里吃，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兩個方案都泡湯了。

    那干脆帶米老頭出去得了。

    “你要出門干啥去？沒啥重要的事兒和我去轉轉唄，帶你看高科技？”

    米三看了看手上的水桶，一激動也忘了是干嘛去來著，索性放回了院子：“走，讓我看看眼，啥高科技是用來種地的！”

    周瑞帶著米三，回到了村口，路過王娃娃家的時候，略微猶豫，沒有開口詢問。

    米老頭送走了不知道多少人，但不代表老人家不會感懷，王娃娃顯然以前在米老頭手底下當過兵，還是不要硬提這個事情為好。

    米老頭看到農神卡車，第一眼還以為是個軍用車，背后那個大箱子還是很特別的。

    此時正是深冬，地里都是荒的，展示效果差點意思，不過為了讓米老頭高興高興，他專門有所準備，讓米老頭坐上車后，載著去了潘陽湖邊。

    農神跟著開到了距離湖面只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周瑞則打開后備箱，里面是滿滿幾麻袋的……

    魚食。

    米老頭道：“你這是做啥？”

    “讓你看看高科技喂魚?！?/br>
    開明智能幾人搗鼓了一陣，其實魚食相當于農業里的顆粒肥，“農神”的工作邏輯沒有變化，甚至里面本身就有針對“水系投放”的程序，可以說熟門熟路。

    前后折騰了十分鐘，將魚食投入了農神的一體化給料通道后，后面的集成結構會自動分配給各個噴灑無人機。

    在面板上cao作了一陣后，農神的車廂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無人機。

    周瑞拉著米三站遠了一些：“咱們現在種地的最新科技！”